第25章 自囚身死

華燈初上,春寒料峭的皇城大街,一片燈火輝煌。

各種酒肆、曲坊俱都人山人海,沿街店口當鋪販售胭脂女紅、布匹錦緞的,那更是熱鬧非凡。

阿弘陪著範芳芳一直從街頭走到街尾,又從街尾慢慢折回。

忽然,她轉身看了眼阿弘,紅著臉說道:“阿弘,你能先回客棧可以嗎?我想買兩件衣物。”

“衣物?那就買吧,我陪你便是!”阿弘隨口說道,看著範芳芳扭捏的樣子,也並未多想。

“阿弘,你先回去嘛,行不?”她的臉更加羞紅,低垂著頭,雙手不斷搓著自己的衣襟,越發顯得不好意思。

“此地人這麽多,萬一有什麽危險……”話剛剛說一半,他才猛然發現,如此繁華之地人流如織,何來危險可言!

阿弘不經意抬頭,眼睛正好看到店鋪牌匾,心中立刻就明白了。

袔子旖店,不明思議,就是女子挑選內衣的地方。阿弘尷尬地笑了笑,連忙轉身紅著臉匆匆離去,還好客棧離此店,僅有十步之遙,他心下也放心了許多。

回到客房,他拿出《刑屍錄》,一邊耐心研讀一邊思考著,如何問詢會更加妥善。

因為能做恒通錢莊的老板,必定是久經江湖閱曆的老油條。上至皇親國戚下到販夫走卒,無一不被他輕鬆拿捏。

就是這樣一個難對付地老板,阿弘明日就要直麵於他。是用三品令符壓他,還是好言相求其出手相助?

想到這裏,旁邊傳來房門慢慢打開的聲音。阿弘連忙起身,推門跳了出去。

“芳芳,你回來了?”

正好看到她,將一團用皮紙包裹的東西,迅速放於床被後麵。

“嗯,回來了。”她局促間有點不太自然,臉色紅撲撲地坐在那裏。燭焰下,光豔動人媚態萬方。

“我沒敲門,所以……”一下子,使得阿弘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阿弘。”

短暫的沉默過後,範芳芳開口輕聲問道:“明日之事,考慮的怎麽樣了?可是已想出穩妥的辦法?”

“想好了!直接拿出三品令符,逼他交出賬簿,官府辦案需要勘察清楚。”

看著阿弘一本正經的樣子,範芳芳忍禁不住、掩口輕笑。

“怎麽?可有什麽不妥嗎?”

“沒有!就按你說的辦吧。也許對待這種老江湖,最好的方式就是這樣,快、準、狠!”

“是的!”

兩人心中合計的計劃,卻於第二日,見到恒通錢莊老板的那一刻,變得沒有了任何意義。

恒通錢莊被查封以後,老板本為戴罪之人,應囚禁於大牢之中。卻因各方勢力錯綜複雜,也不知是何人出的主意,竟允許他自囚於家,等候典獄判決。

這期間,官府隻允許他有一個管家相伴,其他人等,俱都不能進入此院。

所以,第二天那個老管家,將他二人迎進院子的時候,偌大個院落,竟有些許的冷寂和陰森。也許是人少的原因吧,阿弘一邊安撫自己內心升起的不舒適感,一邊跟隨老管家走到房門前。

“老爺,有中書令的人前來找你問話。”說著,老管家輕輕敲了敲房門,但是屋內,卻沒有任何回應。

“老爺……”

他又連續敲了幾下,仍舊沒有回應。

“他以前有過這樣嗎?不回應你的敲門?”範芳芳疑惑地問道。

“以前午睡的時候會這樣,但是,你們看此時……”

三人同時抬頭,此刻朝日燦爛,剛剛巳時而已,午睡未免也太早了吧。

阿弘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輕輕推門。

嘎吱~房門應聲而開,並未拴鎖。

房內昏暗,顯然窗上的竹簾還沒打開,二人在管家的帶領之下,緩步走進老板的臥房。

眼前的一幕,嚇得老管家癱坐在地,原本就沒有任何生氣的麵色,因為他的雙目圓睜,而更顯得管家驚恐不安。

範芳芳也緊緊地抓住阿弘的胳膊,不敢往前直視。

老板端坐在床沿,身上隻穿一套內衣,雙手自然下垂放於膝蓋,仿佛與人交談一般。但他的舌頭卻已不允許,嘴巴微張,口中盈滿了鮮血,鮮血下流浸染了衣衫的前襟,一段被利器割下的舌頭,扔在地上。

致命傷在脖頸處,一劍刺斷喉嚨。而劍鋒又薄銳如紙,所以頭顱自重下壓,使脖頸處的傷口閉合,並沒有流出一點血跡,不仔細看,根本就難以發現。

“他……他的眼睛?”範芳芳驚懼地問道。

“是的,他的眼睛,也是被鋒利的劍鋒所刺破,一劍雙目!”

“一劍雙目?”

“不錯!”

阿弘心中不禁一震:好快的劍!

他抬頭看看屋內的擺設,窗上的竹簾並沒拉起,回頭對管家問道:“老板可否吃過早飯?”

“這……沒有,官爺有所不知,我們老板從不用早膳,這是他常年的一個習慣。”管家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那也就是說,你最後見他的時候,應是昨天夜裏?”

“是的,是的,昨天晚飯後,他就早早地回了房間。”

“以往也這樣嗎?”阿弘繼續問道。

“這……”忽然,老管家猶豫地抬頭看了眼阿弘,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回答。

“你盡管實話實說,有任何事由我擔著。”

說著,阿弘示意他先坐下。

老管家受寵若驚,待他顫顫巍巍坐穩之後,情緒也明顯地穩定了許多,說話也更加有條理。

原來,這恒通錢莊老板自囚於家,按照規定,是不允許和家人相見,尤其是不能見夫人妾室。但,又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住呢?所以就有一個小妾,經常會偷偷跑過來與他雲雨快活。

每當這個時候,老板就會匆匆地用完晚餐,早早地回到自己的房內。

“這麽說,昨晚又是這小妾過來的時間?”阿弘若有所思,仔細問道。

“看情況,不是很確定。”管家遲疑地說道。

“那是為何?”阿弘也心中詫異。

“因為老爺那個小妾是個胡人。”管家回答得很緩慢,似乎在心中思考著什麽。

“胡人?”阿弘正好與範芳芳四目相對,兩人全都驚訝萬分。

“是的,是胡人!她每次來找老爺,老爺都會吩咐我燒一大盆洗澡水,放於客廳之內。”

“燒水何用?”阿弘不解地追問。

“鴛鴦浴呀,官爺公子!難道你……”老管家漫不經心的說著,好似已經沒了剛才的驚懼和害怕。

“哦,原來是這樣!”對男女之事,還沒有任何概念的阿弘,繼續問道:“會不會是老板其它的夫人?”

“不會!老板不喜歡她們,隻寵這一個胡人魅子!如果有人來,那也隻能是胡人小妾!”說完又覺不妥,連忙解釋道:“這胡人天生尤物,善於蠱惑男人,所以深得老板寵愛,其它妾室也沒這膽量,自是不敢私自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