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店同眠

阿弘把石塊,不斷地堆放到筏子上。

竹筏緩緩沉入水底。

“這樣可行嗎?”範芳芳緊張地問道,其實她內心有點害怕,一旦阿弘的推論是真的,那將會有多少屍體、骷髏浮出水麵,簡直難以想象。

“放心,這種方法非常好用,小的時候,我們就用它,打撈蒼溪江的沉落之物。”阿弘一邊說,一邊回頭得意地笑了笑。

筏子沉到水底,葦草因為水的浸泡而慢慢變軟,竹木之間的縫隙,就會慢慢變大,石頭也會相繼掉落。這樣筏子就會漂起來,而兩側的木鉤,就可以勾住下麵的木籠,將它們一起帶出水麵。

“到時候會有什麽,一看便知!”

阿弘的話還沒有講完,範芳芳忽然伸手,將自己的嘴巴緊緊捂住,驚恐地瞪大雙眼,直視著深潭水麵。

竹筏兩側的木鉤,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木籠,籠中各種血肉模糊的屍體,赫然在目!他們有些,已被魚蝦啃咬得麵目全非,有些卻因時間久遠,隻留下了森森白骨。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範芳芳驚懼地躲在阿弘背後,一雙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後襟。

“要想探知原因,我們還需要往上走。”

阿弘認真地說完,抬頭望向瀑布的頂端,那裏有個巨大的岩洞,瀑布恰好從裏麵奔湧而出。

兩人剛爬到岩洞,就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整個山體,並不是常見的黑灰色,而是一種像火焰般的赤紅。一條暗河,從裏麵緩緩流出,河麵之上縈繞著熱氣,在這個寒冷的季節,讓人瞬間感到匪夷所思的溫暖。

範芳芳這次沒有挽起衣袖,前去試探水溫,而是亦步亦趨的,緊緊跟在阿弘身後。

岩洞並不深,裏麵也不是很暗,但到了最裏麵的盡頭,就變得異常低矮,隻有暗河可以通過的高度。人根本無法通行,除非有人平躺在木筏上,用雙手奮力劃水,或有繩索從裏麵拖拽。

“那是什麽?”阿弘還在思考著,如何進入山洞裏麵,身後的範芳芳,指著水中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對他說道。

阿弘挽起袖子,剛要伸手,身後的範芳芳一把將他拉住。

“有竹子!那裏有竹子,不要用手!”她驚懼的喊道,顯然心有餘悸,順便指了指身邊的草竹,示意他可以用竹枝勾起。

其實水很淺,深不過兩尺,竹枝下去很快就將其勾起,那是一個像玉佩一樣的物件。

“這是玉佩嗎?”

因為阿弘平時,對這種金玉之物所見很少,所以隻能回頭向範芳芳求教。

範芳芳用竹枝把它翻過,仔細看了一遍,說道:“這是兌牌!”

“兌牌?”

阿弘心中疑惑,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兌牌。

“是的!所謂兌牌,就是把銀兩存到大的錢莊之後,錢莊再根據所存銀錢的多少,給金主出具相應的兌換票據。而這票據,就慢慢轉化成了兌牌。一般銀錢由少到多,兌牌相應的材質,也有所不同,通常來講是木、鐵、銅、銀、金。”

範芳芳溫柔地看著阿弘,認真地給他一一解釋。

“那這種玉石的兌牌,是代表銀錢多呢?還是少呢?”阿弘不解的問道。

“我也沒有見過玉石兌牌,不過到時候如果有機會,可以去問問。”

“問問?去哪裏問?”阿弘茫然地問道。

“當然是兌付銀兩的錢莊呀,諾,你看!恒通錢莊。”

範芳芳笑著指了指上麵,正好有四個他不認識地梅花篆字。

“恒通錢莊?這是什麽字體?”

“是恒通錢莊的梅花篆體!”

“你還懂梅花篆字?”阿弘驚奇地看向範芳芳。

她故意的揚了揚頭,笑著說道:“怎麽?有什麽好稀奇的!我還懂梵文呢!”

阿弘若有所思,習慣性地噘了噘嘴,雙眼愣愣地看向前方,這個恒通錢莊怎麽如此熟悉呢?忽然他想起,吳德軍委托銷贓香香郡主嫁妝的錢莊,不就是這個恒通錢莊嘛!

阿弘回頭看了一眼範芳芳,他不想提起吳德軍,怕惹她不高興。

不料,她好像也想到了此事,驚奇地盯視著阿弘,說道:“你忘了嗎?那個吳德軍銷贓的錢莊,不就是叫恒通錢莊嗎?”

她提醒完阿弘,反而有些許的興奮,為自己貢獻了力量而高興。

“嗯……是,是的……”

阿弘不想尷尬,直接將兌牌放入背囊,就此將話題跳過。

抬頭見天色已晚,本想在此露宿一晚,待得明日,再想辦法穿過暗河,到裏麵一探究竟。

但阿弘看到範芳芳,嬌弱憐惜的樣子,還有她那潔癖的習性。實在不忍心,讓她再跟自己受苦,所以兩人索性下山,去往市鎮尋找客棧。

待到兩人吃完晚飯,走進客棧的時候,店內竟還隻剩下一間客房。

“這位公子爺,你可真是好福氣,竟娶了如此端莊、美豔的嬌妻。”

小二那職業性的恭維話,讓阿弘羞了一個大紅臉。

“這,這位……不是……”

阿弘結結巴巴剛要說明,不成想,範芳芳一把挎住他的胳膊,對店小二微笑著問道:“小二哥!今晚隻有這一間客房了嗎?”

“那當然,別說我店隻有這一間房,整個麒麟鎮,今晚也隻有這一間房了!”店小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得意地說道。

“那是為何?”

兩人都很詫異,同時疑惑的看向他。

原來,此地喚作麒麟鎮,地處蒼溪江上遊,隸屬隴西高原一帶,因為富產鐵礦而聞名。在封建冷兵器時代,鹽鐵自古就被朝廷所專管,因為一個涉及民生,一個涉及國防。

所以,這個麒麟鎮也是盛朝嚴管之地,而每年此時此地,就會有各級州府吏官,前來查驗鐵石開采情況。

從而導致,整個麒麟鎮的客棧,都會住滿前來查驗的官員,即便普通的小飯店,也會住滿衙役兵卒。

“哦,原來如此!不知小二哥,能否為我倆房間,再增添一床被褥呢?”範芳芳落落大方、不急不慢地說道。

“當然,當然……不過我們客棧,每個房間都會提供火盆,沒必要再增加被褥,不會寒冷的!”

說完,話語一頓。他的小眼睛上下掃視,滿臉的狡黠之色,繼續對範芳芳說道:“再說兩個年輕人,幹柴烈火哪有冷的時候……嗬嗬……”

店小二看到漂亮姑娘,忍不住開起了玩笑,讓一旁的阿弘更加無地自容。

“我夫君畏寒,有勞小二哥了!”

漂亮女人說話,本身就好用。

更何況是範芳芳這種,不但長相漂亮,還舉止得體、優雅端莊。任哪個男人,都不會拒絕她的要求,更別說她的要求,並不過分。

所以,一床嶄新的被褥,抱在了阿弘的懷裏。

他呆呆地站在客房中間,看著收拾床鋪的範芳芳,心中有一種別樣的幸福感:她像一個勤快持家的美主婦,而自己,卻更像一個木訥的小丈夫。

“怎麽,還沒看夠?”範芳芳直起身,回頭看到阿弘發呆的樣子,忍不住開玩笑地問道。

她因為剛才的勞動,而氣喘籲籲,整個胸部輕輕地起伏著,房間的溫暖又讓她滿麵通紅。

此時,阿弘麵前的範芳芳,杏眼桃腮含紅雲,膚若凝脂勝白玉,渾身散發著一股出塵氣質,清麗中脫俗、脫俗中美豔、美豔中動人,活脫脫一個月中仙子下凡一般。

“隻有一張床,也沒有其它椅榻,我們一人一床被,我頭朝東你朝西,因為我害怕……所以你在外麵,可以不?”一雙含霧的美目,怯怯地看著阿弘說道。

“我……我,我還是睡地上吧!”

“那怎麽行,地上寒氣太重,萬一傷著身子。”

說著,一把將他懷裏的被褥搶過,平整地鋪在**,兩被並排。

二人,同床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