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使勁兒攛掇

土豆種下去了,拔師密部的問題也都解決了,劉宴卻沒有絲毫放鬆,他將所有人都趕出了工業區。

老黑和李克也很是納悶,畢竟工業區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家”,以前不管有什麽想法,劉宴都會跟他們分享。

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劉宴的憂心忡忡,更感受到了劉宴的緊張,仿佛他要打開一個通往地獄的大門。

劉宴不得不緊張,因為這次製造的東西實在太危險了。

相較之下,製堿要簡單太多,搞到了石灰,劉宴很快就做出了燒堿,而接下來這個東西,真的讓劉宴打從心裏沒底。

從某種意義來說,劉宴這口窯確實像個封印著毀滅者的容器,一個不小心,隻怕所有的東西都毀於一旦,包括他的小命。

劉宴也不想這麽拚,但不拚一把的話,守不住渭州城,即便他能保住小命,也要走沈侗溪的老路。

眼看時間不多了,裴東楚四處籌措糧草,青虎堡的男人都在打理土豆田,因為誰也沒見過冬天能種植的作物,劉宴還讓他們像照顧嬰兒一樣鋪上“地膜”,每個人都充滿了期待。

而女人們則分成了三撥,不懂官話不善溝通,嘴巴緊密做事小心的,劉宴讓她們負責製堿,這是最核心的技術專利,劉宴讓拓跋青雀擔任組長來負責。

第二撥則是處理豬油的,沒什麽技術含量,讓兩個部族的女人們來做,負責人是特勒鷹義的妻子額洛洛。

第三組的任務是最後的製造塑形,由裴官娘來監督,但中間有個步驟需要混合調和,這個卻是由思結白草來負責,誰都不知道具體的配比和過程。

劉宴將技術拆分成流水線作業,一來可以大大提高效率,二來則是保密性更強。

無論是青虎堡還是部族的女人們,她們的生命中都在依附男人過日子,如今她們終於能獨立工作,證明自己的價值,每個人都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心力,對劉宴更是言聽計從,崇拜不已。

而劉宴一直孤身一人呆在工業區,除了送飯的拓跋青雀,沒有人能靠近那個地方,即便是送飯的拓跋青雀,也不允許靠近,劉宴隻是走出來拿飯。

青虎堡的熱火朝天,劉宴的神秘兮兮,沒多久就傳到了曹镔的耳中。

雖然有裴東楚撐腰,但曹镔並沒有放棄對劉宴的成見,梁子已經結下,可不是裴東楚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

“又在裝神弄鬼,這軟蛋肯定又慫了,找個借口躲在土窯不出來,指不定在尋思什麽借口推搪裴東楚呢,你信不信,過幾天出來之後,他肯定推說生病或者受傷,去不得渭州了。”

曹镔臉上滿是亢奮地紅色,呂大都在一旁陪著,喝著悶酒。

“裴東楚被他騙了,我曹镔可不會,趙括雖然紙上談兵,但趙括起碼有膽氣上戰場,他劉宴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軟蛋,當初為了反戰主和,不惜一頭磕在官家的丹陛上,滿頭鮮血都要大喊著不要打仗。”

“就這麽個窩囊廢,讓他到了渭州城,還不如直接將渭州城拱手送給西夏奴,何必浪費這許多時間。”

曹镔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吐槽了一番,終究是坐不住,朝呂大都道:“咱麽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靈州,決不能讓劉宴這廢物給葬送了,給我備馬,我要去見都虞侯!”

曹镔快馬加鞭就來到了定難軍駐地,因為備戰而焦頭爛額的都虞侯趙元勳抵不過曹镔的死纏爛打,到底是接見了他。

“你說裴東楚讓劉宴跟著去渭州?”

“何止啊,虞侯您是不知道,裴東楚就差沒把女兒送到劉宴的被窩裏了,別說座上賓,簡直把劉宴奉若神明,就差沒給他立個牌位供起來了!”

趙元勳笑了笑:“我可聽說劉宴入贅青虎堡,與韓城夫人成了親,你不會因為這個才說劉宴壞話吧?”

“人劉宴雖然落魄,但也是個漢子,我喜歡這女人,便是入贅也要得到,若換做是你,讓你入贅青虎堡,你可願意?你做得出來?”

曹镔呸了一口:“老子堂堂七尺男兒,要什麽娘兒們沒有?何必為了個韓城夫人,連臉都不要了!女人嘛,不過是玩物,值得這麽做?”

趙元勳嗬嗬一笑:“或許這就是你不如劉宴的地方,你這粗人,隻是將女人當成泄欲的牲口,人劉宴卻講個紅袖添香才子佳人,就像品菜,而你什麽都是一口囫圇,哪裏吃得出什麽好歹?”

曹镔撇了撇嘴:“都這個節骨眼了,虞侯你就不要跟俺掉書袋了,真讓劉宴去攪和,還不如趁早投降,這個事情虞侯你可不能管!”

“我管?我趙元勳倒是想管,但拿什麽管?拿頭去管嗎?人裴東楚可是官家的發小,還是救命恩人,堂堂國公爺,你讓我個虞侯怎麽去管?”

曹镔很是泄氣,因為他自己也不敢忤逆裴東楚,但又不甘心,繼續攛掇道:“虞侯你不是說過嘛,當初劉宴在朝堂上磕頭的時候,正是跟你論戰,當時可是因為你辯贏了他,才打下了靈州,你能贏他一次,就能再贏一次!”

趙元勳輕吸一口氣,仿佛勾起了極其遙遠的回憶:“為了一個女人而不惜入贅的人,值得我再去贏他麽?”

“裴東楚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他雖然是封疆大吏,但對地方政務不熟悉,更別提督軍打仗,他之所以招納劉宴,不過是為了收買人心罷了。”

“你看看,不清楚內情的人聽說了這件事,會作何感想?”

“肯定會認為,連劉宴這樣的人我裴東楚都敢用,都能用,你們還有什麽理由不支持我裴東楚?”

“所謂千金買馬骨,這些都是官場上的小伎倆,也隻有曹镔你這樣的粗人才看不明白,整日裏大驚小怪,咋咋呼呼。”

曹镔沒有被罵退,搖頭正色道:“虞侯,這不是千金買馬,裴東楚是真的中了他劉宴的邪,他非但任命劉宴為幹當官,劉宴說要帶拔師密的流民去渭州,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拔師密部的流民?這些可都是野人!”趙元勳第一次認真起來。

“可不是嘛,裴東楚還編了二百人一個都團,讓劉宴擔任都頭,這樣就壞了軍中的編製,二百人的都頭,我老曹都沒有這待遇,怎麽不幹脆給他個都監!”

“你說什麽?讓劉宴做了二百人的都頭?”

趙元勳騰得站了起來,因為軍中編製,這是他趙元勳說了算,而不是裴東楚!

萬萬沒想到裴東楚的手,伸到了他趙元勳的盤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