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S級

1

在鍾山和段雪瞳離開之後,梵天的影像靜靜地消失了。

房間慢慢地暗了下來,白板和科爾克洛夫還默默地站在原地,兩人的影子被門口的光線拉得老長。

“我沒明白。”科爾克洛夫說。“你們為什麽要騙他。”

“什麽意思?”白板問。

“老大,不要裝傻了。”科爾克洛夫輕笑道。“在雪瞳給他戴上瞳機的一瞬間,我親眼看見他的評級隻有F級,那可是最低的評級,不過就是普通人的水平而已。然後梵天迅速修改了他的評級,把他的評級改成了D級。然後你們一起騙他,說他是我們所需要的人才,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哈哈哈,原來你看見了啊。”白板尷尬地笑了起來,雖然隻能聽見他詭異的笑聲,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此時的他和剛才的威嚴形象完全不一樣,反而變得很有親和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白板說。“畢竟那是梵天的選擇,它一定有它的理由,它是不會看錯人的。”

“為什麽你們都這麽喜歡他?”科爾克洛夫苦笑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段雪瞳對一個男人這麽在意,她明明對任何人都冷若冰霜啊。”

“你吃醋了?”

“何止是吃醋啊,簡直是妒火中燒。”科爾克洛夫哈哈大笑,故意說著反話。“被這個女瘋子看上,真是羨慕死我了。”

“真搞不懂這個冬眠人有什麽了不起的,竟然被這個野蠻女人帶回家來了。”科爾克洛夫歎了口氣。“如果你們高估了他,把其實什麽實力也沒有的他送上執行部的戰場,他會死得很快的。”

“確實是這樣。”白板收斂了笑聲,再次嚴肅了起來。“我們這裏可不是觀光飛艇,他可能還不知道前麵有什麽在等著他。”

“不過。”白板補充道。“我也很想讓他加入我們。”

“為什麽?”科爾克洛夫不解地問。

“因為,我從他眼神裏麵看出來了,那深處可是藏著利齒和尖刺的,他是一個努力的人。”

“哈?”科爾克洛夫哭笑不得。“這世界上努力的人多了去了,努力也能算作某種稀罕的特質嗎?”

“不隻是努力。”白板說。“我也說不出來,我感覺他的眼神裏麵有火焰在燃燒,他有著某種使命感,可以為了做到一件事不惜拚上性命。對一般人來說,卷進被全世界通緝的恐怖組織中……”

“是人類抵抗組織,不是恐怖組織,老大!”科爾克洛夫糾正了白板。

“哦,對,人類抵抗組織。”白板尷尬地笑了笑。“對一般人來說,卷進被全世界通緝的人類抵抗組織中,然後給他兩個選擇,要麽安全離開,要麽加入,與全世界為敵。恐怕也沒有誰心理素質過硬到能不假思索就給出‘來啊!’這種回答吧?”

“好像確實是這樣。”科爾克洛夫說。“連我當時也是考慮了很久,舍棄了很多東西,才艱難地下定決心的。”

“他可是個天生的冒險家。”白板說。“就讓他來把這個時代的這灘死水攪動一下吧。”

2

鍾山開始了在海伯利安中的生活。

基地遠比他想象的大多了,被劃分成了很多個區域。他的宿舍在執行部的宿舍區,在一片長和高各幾百米的白色牆壁上,整整齊齊地劃分出無數個方格,像是堆放整齊的集裝箱,又像是蜂巢。

他提著唯一的行李——用來裝深淵監視者的空手提箱上了樓。走出二十層的電梯,他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

走到門口,房門識別到來人,短暫的麵部識別之後,房門自動打開。

走進房間,鍾山頓時覺得空氣很悶。房間裏光線很暗,似乎沒有窗簾。在他的後腳踏進房門之後,房門自動關上。

智能光源從牆麵、天花板、踢腳線上點亮,猶如從沉睡中蘇醒。室內從漆黑一片,緩緩地亮了起來,亮得恰到好處,既不昏暗,又不刺眼。光亮從門口開始延伸,一直傳遞到裏屋。

鍾山這才看清房間中的擺設。

他的房間比在膠囊旅館的時候舒服多了,雖然並不大,隻比他的大學宿舍稍大一點,但設施比較齊全。來之前科爾克洛夫告訴他,按一下沙發側麵的按鍵沙發就可以變成床。如果按一下牆壁,甚至會彈出折疊的廚房和衛生間。在這個時代,這樣節省空間的做法很常見,相比於他了解到的這個時代的普通公寓,這個房間已經大得算奢侈了。在這個人**炸、建築密集的時代,這個房間的空間利用率並不算高。

當鍾山想要脫下深淵監視者的時候,他發現深淵監視者幾乎要“長”在他的身上了。機甲從他身上脫落的時候冒出了大量的白煙,那些是高溫的水蒸氣,還有一些粘稠的絲狀網附著在他的皮膚上,像是藕絲。他的右手手臂處有一圈猙獰的傷疤,像是整個右手完全折斷了,又被強行接好之後愈合了的痕跡。難道是自己在戰鬥中用力過猛將右手打斷了,又被深淵監視者用所謂的“緊急治療係統”治好了嗎?

鍾山將深淵監視者從身上取下來之後,發現他的身體似乎有了那些格鬥技巧和戰鬥能力的肌肉記憶。他有點害怕起深淵監視者來了,他覺得這個機甲好像有了生命,甚至會吞噬自己。

尼采曾說過:“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

意思是屠龍的勇士因為與惡龍相處太久,自己也變成了惡龍。

鍾山本是一個一心想要接近黑暗、瓦解黑暗的屠龍勇士,但在這個過程中,自己會一步步地被黑暗同化、吞噬嗎?

3

出人意料的是,段雪瞳竟然住在他的隔壁,因為之前給他安排宿舍的時候她就說:“讓他住我旁邊吧,畢竟是我帶他來的,我需要對他負責。”讓鍾山哭笑不得。

在基地的第二天,鍾山起床以後,在走廊陽台俯瞰下麵的人群,他還沒想好這一天要幹什麽。

“刷”的一聲,身旁的房門打開,把鍾山從發呆當中拽了出來。段雪瞳從房間走了出來。她睜著惺忪的睡眼,穿著背心,頂著蓬鬆的頭發,一隻手拿著外套,另一隻手上拿著電動牙刷。鍾山震驚於她的大大咧咧,她卻若無其事地邊刷牙邊穿衣,然後向電梯走去。

“你要一起來嗎?”段雪瞳頭也不回地問。

“去哪?”鍾山不知所措地問。

“上課。”段雪瞳把手上的電動牙刷往走廊的清理機器人上一放,機器人自動回收了牙刷。

鍾山不知道上課是什麽意思。但反正他也沒什麽事做,就跟著段雪瞳一起走了。

後來鍾山才知道,上課就是字麵的意思。

這一天,他們上了“機甲使用原理與實踐”、“費恩曼物理學”、“弦論與高維空間”和“彌卡爾社會進化論”四門課。

雖然這些課程聽名字就感覺和大學課程的風格差不多,但除了“費恩曼物理學”這門課在鍾山那個時代就有,其他三門課明顯是這個時代新開設的課程。

課程在基地的教學區進行。鍾山驚訝地發現,基地還能有這麽大的教學區,像是大學校園一樣。他突然覺得像是在做夢,自己竟然能以26歲的“高齡”,以一名大學新生的身份重返校園。

他跟隨段雪瞳走進教室的時候已經快要上課了,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人。當鍾山走進這件大階梯教室的時候,教室裏麵所有的人都齊刷刷地轉過了頭,兩百雙眼睛不約而同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眼神像錐子一樣刺向鍾山,冰冷的目光中寫滿了質疑、不屑和厭惡,那些毫不掩飾地敵意讓鍾山不寒而栗。

鍾山走在段雪瞳身後,有點抬不起頭來。段雪瞳倒是一點也不在乎這些挑釁的目光,昂首挺胸地從教室中穿過。由於前排已經坐滿,他們隻能在最後一排落座。

當授課的老師走進教室的時候,鍾山驚訝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老師竟然是科爾克洛夫!

那個比自己年齡還小的男人,竟然能夠當上老師?鍾山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但鍾山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疑慮,因為他發現科爾克洛夫課講的確實挺好的。他深入淺出地講解了基地常見的三種機甲的使用方法,分享了自己總結的心得,以及緊急情況下的臨時維修方法。鍾山作為門外漢,一堂課聽下來也覺得掌握了不少竅門。

“請唯一的S級執行部員段雪瞳來為大家演示一下剛才我講的那些機甲使用方法。”講台上的科爾克洛夫看向鍾山和段雪瞳的方向說。

唯一的S級?鍾山坐直了身子,他還不知道這個S級到底是什麽意思,基地裏麵的S級竟然隻有一個人,難道很厲害嗎?他掃視了教室一圈,果然除了段雪瞳,瞳機顯示,教室裏麵的人從A級到C級都有,唯獨沒有S級。

他回想起之前黑影們進攻機器人治安中心的時候,段雪瞳確實發揮出了極其強大的力量,而且當時其他的執行部員好像都聽從她的指揮。

段雪瞳起立,大大方方地走上講台,整間教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跟鍾山享受到的目光不同,這些目光全是欽佩和向往的。

她走到一件機甲麵前,機甲自動包裹在她的身上。機甲迅速收縮,勾勒出段雪瞳修長的身材。

她按照科爾克洛夫的指示,熟練地切換了機甲的不同狀態,機甲在她身上就像瑞士軍刀一樣,一會兒彈出硬化護盾,一會兒啟動推進器切換成飛行狀態,高效地變幻,動作精確無誤。她做任何事都是這樣的精確、直接、迅速有效。

“感謝雪瞳。”科爾克洛夫鼓起了掌。

“其實大家都知道,目前全世界最先進的機甲是基地最新研發的那套名為深淵監視者的機甲。”科爾克洛夫接著講了下去。“這套機甲不僅能提高穿戴者的反應能力、身體協調性和專注度,還能將戰鬥過程數據化,通過學習和積累達到能力的提升。它能夠主動分析並替穿戴著做出某些決定,就像一個活著的盔甲,寄生在使用者的身體上。”

“除此之外,它的防禦強度和光學迷彩都是現有機甲中最強大的,還能釋放無人機和集群跟蹤子彈,有了它,相當於你有了一隻軍隊。”

鍾山還沒有意識到原來深淵監視者功能這麽強大,這樣的好東西給了他,簡直是暴殄天物。他想著自己回頭一定要好好學習一下機甲的使用方法,把那些沒使用過的功能開發出來。

“遺憾的是,這件機甲全世界隻有一件。”科爾克洛夫歎息著說。“而現在,這件機甲由於RRT考試的原因,成為了某個人的私有物。”

“這個人就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他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冬眠人,鍾山,26歲,住在執行部宿舍B2051,單身……”

科爾克洛夫的話說完,教室裏麵鴉雀無聲,兩百多個不同發色的頭顱齊刷刷地向後轉,森冷到能把人凍成冰塊的視線再次聚焦到鍾山的身上。

鍾山驚恐地把頭縮到了前排椅背後麵,隻露出兩隻眼睛。他看見講台上的科爾克洛夫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絕對是故意的!

鍾山心中萬馬奔騰,把科爾克洛夫全家問候了一遍。他跟自己有多大仇,還嫌自己不夠出名嗎?非要把自己立成一個靶子,讓整個基地的人都以自己為假想敵。

而且,刻意地加上“單身”這個描述是什麽意思!

“雖然他是RRT考試的勝利者,但我對他到底有沒有資格穿上那件機甲表示懷疑。”科爾克洛夫從講台直視著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鍾山。“如果他沒有留下這件機甲的實力,這件機甲早晚會由更配得上的人穿上。”

科爾克洛夫對鍾山的質疑毫不留情,讓鍾山很是頭疼。

鍾山心驚膽戰地熬完了這堂課接下來的時間。當科爾克洛夫宣布下課的時候,他飛也似的逃出了教室。

不過他還是沒有跑過段雪瞳。

“你跑什麽?”段雪瞳拉住鍾山。“我不是說了我會罩你的嗎?”

“我怎麽感覺你罩我,我反而更危險呢?”鍾山苦笑著說。

他們兩個站在走廊上,在方圓五米之內沒有人敢接近他們。他們周圍仿佛形成了一個真空的“力場”,自動把人群隔離在外。但力場外麵,無數道嫉妒的視線都虎視眈眈地注視著鍾山,之所以他們沒有衝上來把鍾山撕成碎片,可能是因為忌憚段雪瞳這位唯一的S級的力量吧。

好吧,那我就先狐假虎威一陣吧……鍾山無奈地想。

鍾山又跟著段雪瞳去上了接下來的兩堂課。

在後麵的兩堂課上,段雪瞳也非常專注。老師們好像都很喜歡她,她很積極地跟老師討論問題,提出一些天馬行空的論點,讓鍾山拍手稱奇。

後來鍾山才知道,這個年輕的女孩可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她十七歲就獲得了數學和天體物理學的兩個學位,基地裏甚至有些頭發花白的老工程師也會向她請教問題。

第四堂課“彌卡爾社會進化論”是由白板來授課的。

鍾山對於白板親自到教室上課這件事感到非常震驚。他本以為白板在基地是一個類似於“校長”的角色,基地的成員如此敬重他,他應該在幕後運籌帷幄,做一些決定基地命運的重大決定,沒想到他還能勝任老師這個工作。

這門《彌卡爾社會進化論》就是白板開設的。鍾山在課間看過課程介紹,這個彌卡爾是巴西的一位社會學家,他主張人類限製人工智能的使用,並提出了一種讓人類和人工智能和諧共處的社會模式。鍾山沒想到白板會讚同這麽溫和的主張,他本以為白板會激進地給學員們洗腦,慫恿他們不遺餘力地摧毀所有的人工智能呢。

“大家有沒有想過,人類存在的意義。”白板開始上課的第一句話就足以吸引整間教室的注意。“當人工智能做得比人類更好,當無人宇宙飛船可以用一千倍重力加速度加速到準光速,當星際開拓以千萬年的時間為基本單位的時候,人類自身就成為這個文明發展的障礙。所以,我們有可能隻是文明進化過程中的一個中間產物、一個微不足道的副產品、一個從生物文明進化到機械文明的墊腳石。很有可能,人類即將退出曆史舞台,成為進化的滾滾洪流中,一塊被溶解分散的泥土。”

白板的聲音洪亮,電子合成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魔力,教室的桌椅似乎都和他的聲音產生了共振。鍾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被白板的講課內容牢牢吸引了。

“後天大之誤時代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兩個基礎上,一個是人工智能的幫助,另一個是外星人的威脅。”白板在講台上緩緩踱步,整間教室的視線都在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一個內因,一個外因,這兩個元素激勵著人類世界的發展和進步,使人類進入前所未有的發達時代,可以到達太陽係的任何角落。”

“但,太陽係的總資源是有限的。”白板話鋒一轉。“我們已經被收割者封鎖在太陽係之內了,他們隨時可能入侵我們的家園,而我們的資源也早晚會用完,我們就像在即將幹涸的水池中等死的魚。但憑借人類自身卻沒有辦法抵抗那個強大的敵人,他們已經放棄了努力,把保護人類文明的責任交給了人工智能,而自己隻顧享樂。但人工智能的覺醒,給人類帶來的是更大的災難……”

“我們這個時代,越來越多的人已經不再學習任何計算機語言了。那些代碼已經複雜到人類窮盡一生也學不會。想想這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最開始是我們給人工智能創造了語言,創造了工具。然後他們越用越好,把我們遠遠地甩開,我們甚至已經無法理解他們的語言和工具了。”

“當人工智能決定要掌握自己的命運的時候,人類在做什麽呢?人類關心怎樣娛樂自己的程度,遠超關心其他事情。越來越多的工作都不需要人類,或者隻需要極少數人類參與了,但維持人類生存、娛樂需要的各類商品還是在源源不斷冒出來,這些都是機器取代人類進行生產和工作的功勞。這已經非常接近馬克思在兩百多年前所描述的共產主義社會了,但人類卻並沒有因此變得更加高尚和智慧。”

“全世界的人類分成兩種人: 99%的人都是低等階層,他們不用工作,或者說無事可做,對人類和社會來說毫無用途和價值。而低等階層又被海量的“無用信息”淹沒,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和讓人上癮的遊戲灌滿了他們的大腦,消耗掉他們的時間。隻剩下極少數精英階層負責管理和維持整個世界的運轉,隻有他們還能和人工智能平等地對話,甚至下達指令。”

“這就是這個時代最鮮明的一個特征。山腳下是無窮無盡的人在徹夜狂歡,隻有寥寥幾個人在峰頂仰望星空。這些仰望星空的人,將左右這個世界未來的走向。諸位就是那些站在峰頂仰望星空的人,人類的未來掌握在諸位的手中!”

“請問一下,人類有沒有可能建立一個統一的地球政體,以此來對抗收割者?”有人大膽地舉手打斷了白板的演講,向他提問。

和白板的演講一樣,這個提問也是純學術性質的。這堂課上,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能夠拋棄敵意和偏見,從客觀地角度看待這個時代的社會問題,思考人類的未來,讓鍾山覺得很難得。

“好問題。”白板麵對著提問的方向,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可以算是政治哲學領域最深刻的問題之一。關於這個問題,可以寫出一本十萬字以上的論文。在今後的課程中我也打算和大家一起探索這個問題。我今天就簡短地回答一下吧。”

“我的答案是,可以。”

“人類作為一種動物,自進入文明始就是群居動物。群居是抵抗外敵、共擔災禍最有效率的辦法。自然狀態下是每一個人對每個人的戰爭,在這種情況下,人的生活孤獨、貧困、卑汙、殘忍而短壽,所以要組成國家製止這種無休無止的內戰。但從國家的形成開始,戰爭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兵燹之災一直在世界各地上演,人類曆史上一直在戰爭中螺旋前進,時而進步時而後退。就算人類可以建立一個統一的國家,但是在核武器誕生之後,人類邁向共同體的道路也幾乎被終止了。”

“而現在人類又有了新的機會。一個無比高超先進的外星種族出現了,在這樣一個強大的共同外敵麵前,人類第一次有了聯合在一起的機會,以實現人類曆史上的每一位聖人和帝國締造者的願望,他們都帶有某種相通的超驗使命。當然這種使命可以在形式表現為不同的形式,可能是理想國、烏托邦、也可能是堯舜天下和共產主義。然而這些使命都是在指導人類向理想的、全善的方向進發,地球文明進化的方向,就是朝著一個統一的國家而進化的……”

白板所說的話,鍾山還不能完全理解。但也能隱隱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

“白板是個什麽樣的人?”鍾山側過頭去,問段雪瞳。

“他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純粹的理想主義者,真正的天才。”段雪瞳癡迷地停著白板的演講,眼神中寫滿了崇拜。“雖然他本身沒有什麽巨大的能力,但卻能知人善任,唯才是舉。很多人被強大的人格魅力吸引,願意追隨他。”

鍾山很好奇,這樣偉大的人,為什麽要戴著麵具。在他的麵具之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這也是地球拯救同盟建立的目的。我們要實現人類的進化,然後建立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完全是屬於這些“超人類”的。讓人類可以共享意識,不願意的人也可以獲得絕對的自由。這樣就能建立起人類有史以來最理想的世界。在那樣的社會裏,每個人都是機體裏的一個細胞,通過血管和神經,分享得到的營養以及快樂,當然,也分享機體的痛苦。他們永遠忠誠,再也沒有背叛和戰爭,因為整體生而生,因為整體死而死。這就是人類進化的方向!”

白板用慷慨激昂的演講結束了這堂課,教室中爆發了激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