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黑手現身
龍江公安總局……
馬上就要下班的王局，不焦不燥地走到辦公室裏，麵容嚴肅地打了幾個電話。
隨後他來到李雯慧麵前，十分從容地說道：“李總先別著急，讓我問問。”
李雯慧心說能不急嗎？
江家都撤訴了，總局還是把人給抓走了，現在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怎麽能不急呢。
“王局，是這樣的，江家已經撤訴了，並且有和解的意向，我就是不明白，總局是用了什麽理由把人給帶走的，楚先生就是犯了法，那也要有個罪證吧，這不聲不響地把人帶走了，連家屬都不通知，是不是不符合流程啊。”
王局是公安一把，通常都會替自己人說話。
如果他這個領導都不給下麵的警員撐腰，那工作就沒法兒幹了。
王局很鎮定道：“李總你先別急，龍江這麽大，天天案子都摞成了山，有的案子挖出了線索馬上進行收押調查是很正常的，隻要楚先生沒犯法，我敢保證，他什麽事都不會有，畢竟，我們是人性執法，不會搞什麽私刑的。”
李雯慧還是不放心，但王局把話說得這個份上了，她也沒有什麽好爭辯的。
過了一會兒，一個年紀大約跟王局相仿的五十多歲中年走了進來：“老王，找我有事兒啊。”
“老錢，你可來了，來，我給介紹一下，這位是銀匯的李總。”
進來的老錢是公安總局的政委，笑著衝著李雯慧打了個招呼：“我認得，咱們龍江的知名企業家嘛。”
“老錢，我問你個事兒，今天下午局裏有什麽行動嗎？”
“行動肯定有啊，你說的哪一個？”錢政委笑著問道。
“犯罪嫌疑人叫楚進，不知道是誰抓的，關哪了？”
“楚進？”
老錢撓頭道：“沒聽說啊。”
王局插著腰：“抓人肯定要給局裏打報告，你下午沒看見報告嗎？”
“看了，下午我還專門把近期的案件匯總了一下，後天不是要到省裏開會嗎？我沒看見有犯罪嫌疑人叫楚進的報告啊？”
話到此處，屋中眾人全都沉默了。
徐子珊預感到不妙，道：“王局，錢政委，咱們局裏抓人下批捕報告，都誰有這個權利，是不是報告還沒及時報到你們那啊。”
錢政委一看，這是有事兒，立馬道：“我問問。”
說完，錢政委拿起電話開始搖了起來。
大約也就是十幾分鍾，錢政委臉色挺難看的說道：“問出來的，四隊那邊是抓了個人，報告打到老嚴那去了，老嚴也點頭了，但是報告沒批，屬於暫時還沒有手續。”
王局聽完，臉都綠了：“這不是胡鬧嗎？抓人不打報告，程序不合法，老嚴為什麽不批？”
“這個……還不清楚，我給他打電話了，他沒接，下午他就不舒服，請假走了。”
“四隊誰抓的人？人抓哪去了？”王局有些生氣了。
“常威他們隊抓的，人好像扔九號監裏去了。”
“什麽？”
王局一聽，火冒三丈，隔空就開罵：“扯什麽犢子呢？抓人不帶回局裏，去九號監幹什麽？就是秘密收押，那也得是看守所啊，常威呢，讓他回來，我親自問問怎麽回事？”
“老王，你等一下。”
老錢一看局長急了，將王局拽到了一旁，輕聲道：“我側麵打聽了一下，這個手續走的是不合規，這裏麵可能有事，常威最近跟老吳家走得挺近，而那個嫌疑人楚進，好像前兩天跟吳家的那個吳鈞，結了點梁子。”
王局聽到這，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我明白了，這個常威，就是在作死。”
說完，王局拿起電話衝著裏麵吼道：“小劉，把車開到樓下，等我，咱們出去一趟。”
……
九號監，號稱死人監。
它區別於看守所，這個監獄裏的犯人，全部都是重刑犯人。
九號監的監房裏麵……
“許管教是誰？”
聽到犯人的回答，楚進滿腦袋問號，忍不住喝問道：“他背後的人是誰？”
“這我們不知道啊。”
牢頭上吊的心都有了，心裏直喊冤。
要是知道這小子這麽能打，不如對他……溫柔一點了。
就在這時，牢房門開了。
“嘩啦！”
金屬鐵門泛起一陣令人牙酸的脆響，緊接著三個管教衝了進來。
“幹什麽呢？要造反啊……都給我分開站好……”
滿屋子犯人看見管教，立馬規規矩矩地站在了兩側。
就連楚進也不敢多說，站到了靠近上下鋪的前方。
就在這時，剛剛欺負他的犯人卻突然喊了一聲：“許管教，可不怪我們啊，是他先動的手。”
犯人惡人先告狀了。
可是讓楚進愣神的不是犯人，而是眼前的獄管。
他就是許管教？
許管教衝著犯人嗬斥道：“你給我閉嘴，都去走廊罰站。”
犯人們一聽，立馬乖乖起身抱著腦袋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監號裏就剩下楚進和三名獄管了。
許管教棱著眼珠子朝著楚進走了過來，許管教道：“誰讓你打架的，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監獄裏能隨便打架嗎？”
楚進眼神錯愕且憤怒道：“是他們先挑事的。”
許管教一臉正氣道：“不管誰挑事，打架也不對。”
“這裏是什麽地方，這是監獄，改造犯人的地方，是你們鬧事的地方嗎？”
楚進氣的咬牙切齒。
許城衝著門外喊了一聲，門外的犯人立馬機警地回道：“就是他，這小子一進來就找事。”
“你看，連犯人都指認你了，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許城喝問道。
而這也讓楚進無言以對。
他膽子再大，也不可能跟國家公器對抗。
此時的楚進，終於意識到自己麻煩大了。
進了監獄，就得受人擺布。
許城憤恨地說完，指著隨行的兩個獄管道：“犯人楚進，惡意鬧事，把他給我關到單人間好好反省。”
“還有你們，不好好改造，還敢打架鬥毆，我看你們是不想好了。”
說完，兩個管教上前把楚進押住就要往外走。
“你們這是誣陷，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我要投訴你們。”
“帶下去。”
許城恨聲說著，隨即低聲在楚進耳邊道：“待會看我怎麽收拾你。”
楚進咬牙切齒地看著許城，被人拖拽著帶到了門外。
剛走出門口，就看見吳鈞抱著胳膊站在門口，得意揚揚地看著他。
“嗨，楚進，好久不見。”
楚進懵了。
他一直都以為是江辰宇搞的鬼，原來不是。
這一下，楚進全都明白了。
幕後黑手根本不是江辰宇，而是吳鈞。
這個天殺的。
“吳鈞，是你。”
“是我，你能怎麽樣？楚進，我他馬跟沒跟你說過，我是你得罪不起的，怎麽樣？進大牢的感覺爽不爽。別著急，咱們有的是時間玩，我陪你好好玩。”
楚進恨得牙根直癢癢：“你陰我。”
“沒錯，我就是陰你，可你身上幹淨嗎？你要是幹淨我能陰著你嗎？誰讓你無照行醫來著？”
聽著吳鈞的話，楚進心裏咯噔一下子。
起初給徐業成、李衛國看病，都是別人有求於自己，自己根本沒想到無照行醫這一茬。
沒想到麻煩出在這件事兒上了。
就無照行醫的罪名，還用著地關到監獄嗎？
想到這，楚進有點明白了，肯定是吳鈞借這個引子要往自己頭上扣別的帽子。
這個家夥太陰了。
“吳鈞，你這是誣陷，等我出去，我一定會告你。”
“嗬嗬，你告啊，我看你告不告得成。”
“都進大牢了，還跟我裝逼呢，我能把你送進來，我就敢保證你一定出不去。”
“不知好歹的東西，還敢跟我鬥，你是真不知道我吳家在龍江有多大的能量。”
“你還想出去，你出得去嗎？哈哈，有種你出去一個讓我看看。”
“跟我鬥，你還差得遠了。”
吳鈞站在門前，放聲大笑，那得意的樣子簡直無法無天了。
楚進實在氣炸了，趁著吳鈞放聲大笑的節骨眼上，猛地頭往後甩，然後狠狠地朝著吳鈞的麵門撞了過去。
“嘭！”
趾高氣揚的吳鈞萬萬沒想到楚進會用頭槌的方式報複自己。
措及不防之下，就中招了。
這一撞，頓時讓吳鈞血流不止。
吳鈞氣懵了，捂著嘩嘩流血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撞我，我殺了你。”
說著就要動手。
“都別動手，把人給我拉開。”
監號裏的許城皺眉看了一眼吳鈞，生怕再發生什麽流血事件，連忙喊道：“快，把人帶出去，關小號監去。”
小號監，是關犯人禁閉的地方。
一般不聽話的犯人都會被關在小號監裏反省。
但那邊基本上沒什麽人，楚進心知自己要是被帶到小號裏，那就不好說結果怎樣了。
而正當他急得苦無對策的時候的，忽然，走廊盡頭傳來一個憤怒的製止聲。
“住手，我看誰敢。”
喊聲響起，及時趕到的李雯慧直接來到了男監門口，身後還跟著一個氣質美女，正是徐子珊。
兩個人抵達男監的時候，門口的警員常威頓時一愣，隨後上前擋在了門口，推了一下李雯慧道：“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監獄，誰讓你們進來的？”
李雯慧還沒等說話，總局王局長大步流星地從走廊的盡頭走了過來。
“我讓她進來的，常威，你在這幹什麽呢？”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常威心裏咯噔一下子。
其實王局和李雯慧、徐子珊是同時抵達監獄的，並找到了九號監的監獄長——賀正良。
監獄長得知之後，馬上派人調查楚進的關押監號，最後得知監號後，李雯慧怕楚進出事，就率先趕過來了。
而王局為了等監獄長則慢了一點。
但前後也就是五、六秒的時間。
看見王局，常威莫名打了個機靈。
“局，局長，你，你怎麽來了？”
王局眼神死盯著常威，眼睛都快凝出水來了。
“還有臉問我？我問你，你在這幹什麽？”
“我，我查一個案子？”
“什麽案子要到監獄裏查？我聽說你抓了個嫌犯？什麽樣的案子？什麽嫌犯？為什麽不跟局裏匯報？你有批捕手續嗎？你有案件報告嗎？有直接證據嗎？”
常威聽的汗都下來了，一聲都不敢吭。
他自己身上的事，他自己清楚得很，並不是那麽合乎程序的。
一看常威不說話，王局什麽都明白了，義憤填膺道：“你啥都沒有，就私自把人帶到這審問，國家公器就是讓你這麽用的？你給我站一邊去，你的問題，回局裏再處理。”
與此同時……
賀正良來到許城的麵前，森然道：“許城，我問你，你在這幹什麽呢？”
許城看見監獄長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因為他關押楚進這個事兒，根本就沒有向上麵通報，也不敢通報，畢竟程序不合理。
他之前就想著，常威用秘密審訊的借口偷偷把人關過來，自己配合一下，簡單把楚進收拾一頓就完事了。
壓根就沒想過讓監獄長知道。
也不敢讓人知道。
但最後還是暴露了。
許城又懵又怕，隻好把事情往楚進身上推：“獄，獄長，這個犯人鬧，鬧事……”
“哪個犯人？你說他嗎？”監獄長在辦公室已經看過楚進的照片了。
因為王局來的時候是帶著資料來的。
“對，對，就是他……”
“他是什麽犯人？犯了什麽罪？簽過羈押嗎？手續在哪？入監的登記有沒有？”賀正良板著臉問道。
許城張了張嘴，神情驚恐至極。
什麽羈押、手續，要是有，他也用不著偷偷摸摸了。
“這……”
“這什麽這？我看你是作死！”
老賀怒極，指著許城道：“你是不想好了，非法關押普通民眾，連手續都沒有，你這是知法犯法。”
“來，把他的證件給我扣下。”
“許城，我現在正式地通知你，你被開除了，馬上，會有紀律部門進行調查，給我滾一邊去。”
被開除了！
許城這輩子的夢想是往上爬。
要不然他也用不著巴結吳鈞。
因為吳鈞他爸很有能量，自己能借力。
可是現在，力沒借著，工作反而沒了，再加上紀律部門調查，弄不好自己要蹲大牢，許城頓時就慌了。
“獄長，你別開除我啊，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奉命，你奉誰的命，誰允許你在獄裏胡作非為的。”
為了保住工作，許城也不敢隱瞞了，指著常威道：“是常威把人帶來的，說有重案要審，不怪我啊，我就是看他在獄裏不老實……”
話還沒說完，王局在門口看著常威道：“常威，你把人抓來是為了什麽案子？你打報告了嗎？”
“我……”常威也慌了：“我打了，是嚴副局批的……”
“放屁，老嚴根本沒批你的報告，再說了，你那個案子老嚴不知道嗎？楚進真的是嫌疑人嗎？”
問到這，常威無言以對。
見常威不回話，王局道：“把你的配槍和證件交出來，我現在宣布，你暫時被停職，之後局裏會著手處理，配槍、證件。”
常威雙拳緊握，滿眼不可思議：“局長，我……”
“你什麽你，無憑無據就抓人，還把人帶到監獄裏，跟重刑犯關在一個房間，你是不是瘋了！”
“你這麽幹警隊紀律何在？國家法紀何在？”
“常威，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的問題很嚴重，你等著紀檢部門的調查吧。”
王局長氣的臉色鐵青。
見王局發了火，常威憋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敢多出一個字。
乖乖的交出了配槍和警證。
兩個大佬出現在現場，事情終於往平息的方向發展了。
常威和許城再狂，也不敢當著自己上司的麵胡作非為。
然而吳鈞卻是猖狂的不行，彎身爬起來罵道：“他犯了法，你們不抓，反而包庇他，你等我告死你們吧。”
王局和賀監同時轉身。
賀監指著吳鈞問道：“他是誰？誰讓他進來的？許城，是不是你？無關人等你私自就帶進了監獄？監獄是你家開的嗎？”
許城嚇的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賀監氣的渾身直哆嗦，吼道：“來人，把這個人先給扣起來，交給警員調查。”
“你們敢抓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吳鈞，誰敢抓我……”
賀監的確不認得吳鈞，但來的時候他已經找人問清楚了，畢竟九號監是他的地盤，他要是真想調查，根本沒有秘密。
吳家的吳鈞，他能不知道嗎？
肯定聽說過，可這個時候你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得遵守法律與紀律。
賀監懶得跟吳鈞廢話，直接叫來兩名當值的獄警道：“別讓他在這喊，押走，給地方派出所打電話，讓他們來人處理。”
王局在這，賀監依舊堅持流程。
沒過多久，涉案人員全部被帶走，而中途許城是哭爹喊娘的求了半天，也沒人搭理他。
非法羈押、動私刑……還揚言監獄是他的地盤。
賀監怎麽能忍。
一切平息之後，賀監主動來到了楚進麵前道歉：“楚先生，不好意思，由於我工作上的失誤，給您帶來了巨大的困擾，這是我的失職，還望您原諒。”
楚進也是個明白人，他見李雯慧站在那，就知道這是前者動用了自己的人脈關係。
當然不會讓李雯慧下不來台。
楚進活動活動手腳道：“算了，賀監也不知道內情，不過這個許城還有那個叫常威的無故把我關在這的事，還望賀監明查。”
“查，一定徹查到底。”賀正良氣的青筋崩現。
沒過多久，楚進被帶離監獄，回返總局。
之所以回局裏，那是因為對他的調查還沒有結束，比如毆打江辰宇的案件、比如實名舉報無照行醫的案件……
還是那句話，任何人犯了法，都不能逃避責任。
是誰的責任，必須由誰來承擔。
不過回到總局沒有多久，楚進就被擔保釋放了。
這是因為他的罪名不足以收押。
比如江辰宇的案件，現在江家那邊已經撤拆了，江辰宇也親自聲明，說打架的事是自己挑起來的，楚進動手雖然不對，可他的骨折不是楚進打的。
這樣根據法規條例，楚進就是打架鬥毆，按照條例，應該拘留，但也可以交點罰款保釋。
至於實名舉報，就是更沒影兒事了，畢竟這個舉報還要經過調查，必須有苦主作證才行。
可王局一調查才知道，楚進總共也就給兩個人看過病，一個是徐業成，一個是李衛國。
而這倆人一個已經痊愈了，不夠成醫療傷害，另一個則是還在恢複當中，情況還不錯。
最關鍵的是，雙方是不可能承認楚進給他們看病的，如此一來，總局這邊就沒有了把柄，更無法判罰。
總而言之，楚進這兩項罪行，一個是沒有確實證據，不夠成逮捕條件，另一個則是事出有因，且犯罪情節極輕，符合取保候審的條件，隻要繳納保證金，也是可以取保候審，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事情發展到這，楚進總算是躲過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