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台摩托車
富有歐式情調的咖啡館裏，楚進和呂薇相對而坐。
這個咖啡館的名字叫“藍調”，挺有詩意的一個名字。
咖啡館的生意不算火爆，反而顯得非常安靜，屋子裏的裝飾色調以淡藍色和雲白為主。
這個咖啡館，半年前，他和呂薇辦結婚證時來過，非常有紀念意義。
然而楚進怎麽也沒想到，才過了半年，兩人又來了“藍調”了，但這次，是為了辦離婚。
早上十點多鍾的咖啡館，隻有兩桌客人。
楚進和呂薇坐在咖啡館的角落裏，一人點了一杯拿鐵，氣氛沉悶地喝著，誰也沒有先開口。
今天的呂薇，穿的是一身素雅的職業裝，白色的休閑上衣、白色的直筒長褲，肉色的高跟皮鞋。
她將柔順烏黑的長發束了一個馬尾，頭上還別著黑色的發夾，整個人看著是那麽的清素、恬靜。
兩個人相對而坐地沉默了一會兒，莫名覺得氣氛有點尷尬。
“那天在酒店……你沒事吧……”呂薇先開了口，好像不敢看楚進似的。
“沒事，倒是你，沒受到驚嚇吧？”
“我是嚇了一跳，但其實也沒什麽，最主要是，我不知道江辰宇會那樣做。”
“他最近沒再找你？”
“給我掛了兩次電話，我都沒接。”
“那你以後的注意點，那個江辰宇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我估計他那一套在不少女孩身上都用過。”
“嗯，我知道，我本來對他也沒有什麽好感。”
“……”
兩個人安靜地說著話，談話的內容平淡得就像清水煮白菜。
越是細聽，越是沒味。
沉默了片刻，楚進道：“不聊他了，平白無故的，聊那個人渣幹什麽？你來的時候，你媽沒攔著你？”
呂薇神色黯淡：“我是瞞著她出來的。”
“楚進，不管怎麽樣，那都是我媽，她在有些事上確實是做得不對，可全世界都可以厭惡她，唯獨我，沒有那個資格。”
“能理解。”
呂薇看著窗外，語氣略顯哀傷道：“這些天我有好好反思過，回憶我們共同度過六年半，我發現，從一開始你追求我，到我們像戀人那樣相處，一直以來，都是你主動、你付出，而我好像並沒有為你做過什麽。”
楚進：“……”
他早就意識到，呂薇在感情方麵是一個非常平淡、保守的性子。
談戀愛的時候，兩人肯定少不了接吻、拉手等互動的接觸，可直到辦完了婚禮，他才算真正跟呂薇有了夫妻之實。
這讓他甚至不止一次懷疑，呂薇是不是真的喜歡過自己。
他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六年多的時間，總是你逗我笑、讓我開心，我爸走的時候，你幾乎天天陪著我，陪我說話、陪我散心，我知道你愛我，愛得很深，可是在結婚的時候，我媽向你要五十萬彩禮時，我卻沒有多幫你說過幾句話。”
“我懷疑我是不是得了什麽病！”
呂薇接著說，然後手開始哆嗦，聲音有些哽咽。
楚進：“你不用自責……”
“我不是自責……”
呂薇抬起頭道：“我是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對你是什麽樣的感情了，而且我媽、我哥對你那種態度，隻會讓我感覺越來越對不起你。”
“所以，我願意為你做最後一件事情……”
說著話，呂薇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楚進麵前。
“這裏麵有一百萬，包括當初結婚的彩禮，還有買房子的首付……”
“至於那台車，我就不還給你了，因為當初買的時候，你並不喜歡，是我喜歡，不是錢的事，權當給我留個紀念了。”
楚進微微動容。
呂薇：“楚進，你真心對過我，而我，沒有當上一個好的妻子，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願意再看到你因為我受任何委屈，所以，我隻能辜負你的愛，讓你從我身邊離開，從我們家這個牢籠離開，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
“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院裏給我準備了一個到國外進修的名額，為期是三年，我已經答應了。”
楚進聽完愣住。
呂薇苦笑道：“這個名額其實早就有了，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是怕你傷心。”
楚進沉默了，他知道，別看呂薇平時不怎麽愛說話。
但其實她是一個骨子裏特別要強的人。
上學的時候，她的學習成績就名列前茅。
她不止一次說過，要跟她的父親一樣成為一個優秀的科學家。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祝你幸福。”楚進言道。
“你也是！”呂薇強顏歡笑道：“時間不早了，待會兒民政局午休了，我們去辦手續吧。”
楚進站了起來：“走吧。”
二人從咖啡館裏出來，直奔民政局。
到了民政局，正好趕上人不多，兩人很快就辦完了離婚證。
從民政局出來，呂薇走在前麵……
楚進走在後麵，陌生的就像兩個素不相識的人。
二人從斑馬線走到街道對麵，楚進剛上路基，呂薇回頭：“楚進，那個……”
剛要說話……
就在這時，道路上馬達轟鳴……
一台表麵看起來極其破舊的老款摩托車發出震耳欲聾的氣浪聲，宛如一陣狂風似的貼著路基一側飛速馳來。
摩托車上坐著兩個人，全部穿著黑色的皮夾克、帶著黑色的摩托頭盔，看不清長相。
坐在後座上的人，手持一根明晃晃的鋼管，有嬰兒手臂那麽粗。
“嗡……”
氣浪聲咆哮，摩托車以時速超過60邁的速度疾馳而來。
後座上的人，揚起了手中的鋼管。
彼時，楚進剛邁步上路基，感覺呂薇有話要說，聞聲抬頭。
他是背著摩托車的，因為兩個人去的是民政局，而摩托車是從相反方向來的。
正要說話的呂薇看見摩托車上的人舉起了鋼管，本能就是一愣。
隨後見摩托車朝著楚進飛馳而來，頓時嚇得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
“楚進，小心……”
嘶喊著，呂薇快步向楚進跑來，手裏的包包都甩到了道路中央，用盡全力將楚進撲倒。
電光火石的瞬間，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楚進都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向後仰去。
與此同時，摩托車上的人也揮舞著鋼管奔著他的腦袋落了下去。
但由於呂薇撲到的及時，所以並沒有打到楚進，反而鋼管落在了呂薇的頭上。
“嘭！”
一聲悶響，楚進隻覺得一蓬滾燙的紅色灑在了臉上，然後，二人摔倒在地。
摩托車飛馳而過，街上傳來一聲粗暴的怒罵道：“馬勒戈壁，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惹老子。”
就一句話說完，摩托車揚長而去。
路人都驚呆了，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四、五秒後，楚進抱著呂薇的身體，他的手心上、懷裏、臉上到處都是血。
呂薇的白色職業裝外套，也被鮮血染得通紅通紅的……
“小薇，小薇……你說句話……”
“救護車，幫忙叫救護車啊……”
楚進衝著路人大喊……
懷裏的呂薇，毫無反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地麵上，剛剛領到離婚證，泡在鮮血裏，越發的鮮紅。
……
半個小時後，醫院的急救室外，楚進滿身是血地坐在走廊裏，整個人已經處在了一種呆滯的狀態當中。
就在這時，劉芸、呂子良、劉奉先、劉枚、劉戰奇等人全部趕到醫院。
看見楚進滿是血的坐在走廊裏，呂子良二話不說跑過來對著楚進就是一腳：“你個王八蛋，我妹妹呢？我妹妹在哪？”
劉戰奇也跑了過來，對著躺在地上的楚進連踹了三腳：“馬勒戈壁，是你害我姐的，就是你害的，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非弄死你不可。”
劉芸更是氣急敗壞，推開兒子和外甥，上去就給楚進扇了一耳光：“楚進，你這個害群之馬，你這個小白臉，還想害我女兒到什麽時候。”
“我的女兒啊，你怎麽就不聽媽媽的話呢？”
劉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楚進就像是沒聽見，也感受不到一樣。
這時，醫院裏的護士跑了出來，戴著口罩喝道：“別喊了，裏麵救人呢，安靜點。”
就在這時，四個警員從人群外麵走了進來：“誰叫楚進？”
楚進沒反應。
劉戰奇跳出來，氣衝衝地指著楚進：“就是他，就是他害我姐的，快把他抓起來。”
“你別喊，都別圍著，散了散了……”
為首的警員挺負責任地維持了一下秩序，然後才來到楚進麵前問道：“楚進，受害人遇襲的事，我們需要找你問話，你現在能不能做筆錄？”
楚進聞聲抬頭，兩眼茫然。
“跟你說話呢，別他馬裝傻。”
劉戰奇說著就要動手，但被警員給攔住了。
……
十分鍾後，醫院走廊裏。
警員把楚進叫到了一旁，問道：“楚先生，事兒已經出了，我希望你能配合警方，這樣，我們才能盡快找到凶犯。”
楚進這才緩和過來一點，但情緒依舊十分低落：“你們問吧。”
警員拿起記錄本，又打開錄音筆道：“你和受害人是什麽關係？”
“我們是夫妻。”
“為什麽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我們今天辦離婚。”
警員睨了他一眼，問道：“說說事情發生的經過吧……”
……
與此同時，那台傷人的摩托車開到了一處四處無人的郊區大野地裏，隨後兩個戴著摩托帽的男子下了車。
這兩個人不說話，其中一個利索地將摩托車推進了道路旁邊被蘆葦和雜草擋住的臭水溝裏麵。
另一個則是拿出毛巾擰開摩托車的油箱蓋，用事先準備好的細長塑料管，從油箱裏抽出不到一桶底的汽油，拎回來澆在了摩托車上。
弄完這一切，兩個人摘了頭盔扔在摩托車上，然後離開老遠，拿出打火機點燃，扔了過去。
嘭！
火光迅速升騰，半晌後，一聲爆炸聲響起，摩托車徹底報廢。
兩個男子也不著急，溜溜達達的就鑽進了大野地裏，其中一人這才說道：“哥，活兒沒幹明白啊，我看躺下的不是那小子，怎麽辦？”
另一個男子回：“能怎麽辦？這是突發事件，事先誰能想到啊，先給那誰打個電話吧，問問啥情況，然後咱們先躲一陣，等這陣風過去了，咱們再整台摩托車，繼續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