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假功法
異樣的眼神如影隨形，陳夜全然無視，繼續往前。
他走的方向，其實不是回自己的小屋。那裏早就在幾年前就被陳夜自己清空，現在除了一張床，幾套爛衣服以外，再沒有任何東西。
陳夜現在要去的地方，乃是陳家的藏書樓。
他之所以晚上也要趕回來，就是要趕快從藏書樓中，拿回一樣重要的東西。
這東西，他偷偷藏在陳家藏書樓內已然三年。
陳家藏書樓，也是武技閣。
高三層，金碧輝煌，乃是陳家的家族牌麵。
陳家以武立家，藏書樓是家族底蘊的彰顯。無論日夜，藏書樓內皆人頭攢動。
這些人看到走來的陳夜，皆發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而後讓開身影，似乎陳夜的身上有瘟疫一樣。
“他怎麽來了！”
“不都遊氣一重了麽，還來藏書樓幹什麽？”
“此處的武技功法，這輩子也跟他沒什麽關係了吧。”
“可能是來懷念一下？哈哈。”
譏諷聲，嘲笑聲，鄙夷聲，聲聲入耳。
陳夜隻掃了他們一眼，便徑直往二樓走去。
陳家的藏書樓，一樓是雜書，經史子集，功法武技，天文地理都有。十歲之前家族子弟在此學文，每日三個時辰。十歲之後可以在此多學一個時辰的功法武技，當然都是最基礎的人階低等，主要以開筋骨，蘊靈氣為主。
二樓則就是正經的實戰功法武技，從人階低等到人階高等都有。
書架分拳腳，兵刃，身法，暗器，劍道五類。
其中劍道是從兵刃功法中，單獨拿出來的一類。原因無他，自古如此，劍道在武者界，從上古時期始就有著特殊的地位。
陳夜沒有猶豫，直奔劍道書架走去。
二樓的陳家子弟也不少，看到陳夜到來，也紛紛露出別樣的眼神。
陳夜輕車熟路的直奔劍道書架的最裏麵靠牆的地方。這裏是劍道殘缺功法的擺放處。
三年前，陳夜在送走自己父親之後。就把最重要的功法偷偷藏在了這裏。因為他清楚地知道，他老爹死後，想保住這一本功法實在太難了。
果然，三年間他在家族的小屋不知道被人偷偷闖了多少次。那幾件破衣服與雜物，更是被翻了不知多少遍，甚至連地麵的青石板都被撬開了一回。三年期間，他也沒敢再來藏書樓一次。就怕有人猜到他把重要的功法藏在此處。
記憶逐漸清晰，陳夜伸手拿到了邊角最破的這一本。
此一本功法連名字都沒有，封麵更是破到根本就不會有人看。裏麵的紙張零零散散，稍微一抖，便要全部落下的感覺。這種功法，自然是不會有人修的。陳夜當時就是看中這一點，才把他要藏的功法放在了裏麵。
緩緩打開，驀地，陳夜的瞳孔微微有些收縮。
沒了，夾在裏麵的書冊沒有了！
陳夜麵色驟變，而此刻，身後卻突然有輕笑聲傳來。
“陳夜，你在找什麽？”
陳夜隻感覺身背後傳來一股涼氣，讓他不由得汗毛聳立。
微微轉頭，側眼看到來人。
陳家大長老，陳錦。
陳夜緩緩合上書籍，淡然回道：“隨便看看，大長老怎麽突然有閑心會來此處。”
大長老輕笑一聲道：“我也是來隨便看看。怎麽樣，找到合適功法了嗎？對了，我忘了，你現在修為倒退的厲害。怕是二層已經沒有適合你的功法了，你得去一層挑。這裏，不適合你！”
陳夜轉過身看向大長老道：“我願意在哪一層，就在哪一層。”
大長老臉上笑容不減，又掃了一眼陳夜手中的爛書道：“你藏東西的想法不錯，隻可惜，你不該讓人看見你來過藏書樓。陳夜，你不會真以為三年來都沒有人能找到你藏的功法吧。”
陳夜微微低頭，冷聲道：“把我爹留給我的功法，還給我！”
大長老背負雙手，笑道：“那不是你的功法，是陳家的功法。你爹縱然是家主，也不能私吞家族的功法。”
陳夜眼中有怒氣在上湧。大長老卻笑的愈發開心，他伸手走到一旁，從書架上摸出一本功法遞給陳夜道：“按家族規矩，你爹留下的功法歸家族所有，家族也會給予一定的補償。來，陳夜，這本人階高等《炎劍式》給你。本來按照你現在的修為，是肯定不能讓你練的。但我破格給你，望你珍惜。”
大長老將《炎劍式》甩手扔到了陳夜的手裏。
陳夜掃了一眼這殘缺的劍訣，道：“這能練？”
大長老笑道：“雖然殘缺了三分之一，但我相信你能練。回去吧，陳夜，記得明天參加無涯的世子確認儀式。”
陳夜站立不動，眼神冰冷。
大長老笑容不減，滿麵春風。
須臾，陳夜還是沒有動手。
忽地輕笑一聲，陳夜朗聲道：“多謝大長老贈《炎劍式》，陳夜感激不盡，日後定有報答！”
聲音響徹二層，多少陳家子弟都清楚的聽到。
“炎劍式？那不是殘缺功法嗎？贈那玩意兒幹啥。”
“大長老贈殘缺功法？有點不合適吧。”
“不過炎劍式也是人階高等啊，大長老是故意幫陳夜補全了嗎？”
議論聲四周響起，大長老終於色變。
看著陳夜輕哼一聲，拂袖離去。
陳夜一直看著大長老的身影消失，這才收斂神色，拿著《炎劍式》昂首挺胸離開藏書樓。
有了剛剛那一聲叫喊，甚至沒有人敢上前詢問陳夜要拿《炎劍式》多久歸還。
他們也沒有人發現，其實還有一本冊子被陳夜藏進了衣服裏，一同帶了出去。
那冊子，正是陳夜藏書的無名功法。
記憶閃回，三年前的陳夜，站在藏書樓的角落，迅速將無名書冊的所有殘頁與他要藏的功法掉包。真正的功法打散成殘頁包進了沒有名字的書皮內。而不能修煉的無名書冊，則是被線捆好，包裹成了功法的模樣，換上書皮，再塗上灰塵，將其夾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黑夜之下，燈火之中。
遠去的陳夜，在搖晃火燭影下，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