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鮮血澆灌的城池
磁州的殺伐仍然再繼續，這一路金人的統帥完顏昌在半個月前就已經下了死命令。
一個已經殘破的磁州城罷了，怎麽就攻不下來了，一群孱弱的宋人，還真能擋住大金的鐵騎了！
這簡直荒謬！
今日的攻堅一如既往的慘烈，此時不僅僅是完顏昌，所有的金人都已經收起來了自己當初的輕視之心。
因為在這座磁州城之下，他們已經折損了超過三千兵馬了。
而此時這磁州城仍然屹立不倒。
圍三缺一，挖掘地道，甚至用人命去堆積，但是都沒有任何的用處。
不是這磁州城的百姓多麽的精明，能夠每每料敵於先，而是他們真的瘋了。
地道已經挖進了城中，金人大營之中最為英勇的三百人也已經從地道之中進入了磁州城，眼看就要打開城門將大軍放進去了。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城門已經被堵得死死的，這不是之前那種堆積雜物，是徹底的封死了。
別人別想進來，但是他們也別想出去的那種。
看著這種程度的城門，那三百勇士知道自己今日是不能裏應外合了，不過沒有關係，隻要他們進入城中了，這磁州城必然被破！
然後大火從磁州城中點燃，煙霧升起，告訴城外的大軍他們無法打開城門，此時他們會拖延城中的那些宋人士卒，抓緊機會趕緊破城。
這就是第二個計劃。
同時地道之中再次開始湧入金人，既然不能用簡單的辦法破城，那就用麻煩的，也沒有什麽關係。
但金人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種必勝的局麵在磁州城，他就是走不通了。
城中的百姓....不對，他們現在全部都是磁州城的士卒了。
當城中的士卒發現這件事情之後，他們沒有慌亂，並不是他們已經成為了精銳，而是他們完全放棄了生存之心。
“殺敵，殺敵！”一聲大吼，不知道是哪個家夥直接爆發出來的勇氣，直接衝殺過來，而在他身後是越來越多的宋人。
“一群傻子，進了城你們還以為自己能夠擋得住我等麽？”
金人的狂妄是因為有實力的支持，手持利刃左右劈砍，數名宋人連喊殺這衝到麵前，緊跟著就是被砍殺當場。
就在他們這些金人覺得這件事情到此結束的時候，這磁州城定然會被攻破的時候，事情再次發生了讓他們措手不及的變化。
“大宋，不垮！”
磁州城南邊的城牆已經失守，無數的金人已經衝了進來，而城中的金人雖然有所折損，但是仍然屹立不倒，這地道之中還有金人在不斷的進入。
可以說這個時候，磁州已經毫無生還之理了。
但就是這個時候，一道火焰再次從磁州城燃燒起來，這一次點燃磁州城的不是城中的那些金人，而是南麵城牆上的宋軍。
“我乃宋人，非豬狗也！”
南麵的城牆早就已經撒滿了火油，這是他們最後的手段和倔強，同時也是他們最後的掙紮。
一名宗澤帶過來的老卒，在各個戰場逃亡了一輩子的老卒，這一次親自往自己的腳下扔了一根火把。
點燃了這段城池。
他不是懦夫，他隻是看不到絲毫的希望，如今他看到了，所以他不逃了。
南麵城牆被大火點燃，猛烈的火焰直接將衝殺上來的金人再次逼退，看著熊熊燃燒著的大火，金人知道自己想要再次衝上去的可能已經沒有了。
他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隻剩下等待了。
但是城牆的烈火並不會阻止城中的戰鬥，因為這一場大火，駐守城南的士卒九成都已經衝了回來，手持兵刃朝著尚且人數還不算多的金人圍殺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百姓之中，有一頗有些許名氣的飛賊終於根據蹤跡找到了那地道的入口，立刻點燃了火焰之後將這裏的位置告訴眾人。
而這個時候第二批金人即將到來，眼看援兵趕來已經來不及了，那一輩子不敢抬頭看人的飛賊看著已經露出身影的金人，臉色頓時正了起來。
“啊！”劇烈的尖叫之聲差點讓地道之中的金人嚇出尿來，但是那飛賊卻是在尖叫之後直接抽出平素裏用來防身的短刀跳了進去。
狹小的地道之中，飛賊緊閉雙眼，不斷的揮舞著短刀，想要將這些金人殺死在地道之中。
其實他還有很多很多的辦法，但是慌亂之中他能夠想到的做到的隻有這麽一種。
一個愚蠢的飛賊又如何能夠和一群凶神惡煞一般的金兵抗衡，哪怕是在狹小的地道之中，很快他就被金人砍殺當場。
但是這個時候，金人赫然發現，他們似乎出不去了，這個該死的飛賊死了，但是他的屍體堵住了這地道的出口。
進退不得的金人直接在其統領的嗬斥之下在這狹小的地道之中不斷的在那飛賊的屍體上劈砍捅刺，將這屍體變成了一灘爛泥一般的存在。
可就在他們衝出來的那一刻，城中的士卒終於趕來了，手持長矛和盾牌，還有幾個人手持火把。
剛剛冒頭的金人連聲音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來就直接被長矛捅穿身體，直接挑殺了出來。
這一下子地道裏麵的金人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已經出問題了，金人統領大吼一聲，“撤，先撤走！”
金人後撤，磁州城的士卒想要追殺卻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一名士卒突然大吼一聲。
“引火之物，將甘草幹柴扔進去，點火，熏死他們！”
“還有，封賞地道口！”
這一下子似乎是打通了這些人的腦子，各種計謀也都被想了出來。
“從這裏挖，將地道挖塌了。”
“引水，旁邊有水井，引水過去灌了他們！”
“快快，準備幹柴，快！”
越來越多的士卒加入了進去，這條長長的地道直接成為了磁州反攻的大工程，在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金人沒有能夠從地道之中走出來。
而地道被徹底封死之後，眾多宋人不單單將城中的巡防放在了首要位置上，更是直接撲殺了那些已經潛伏進來的金人悍徒。
三百餘名金人勇士的確是殺傷了將近兩千名宋人，但是他們也都在這磁州城中被砍成了一灘灘的肉泥。
等到南城的大火再次熄滅的時候，金人再次發動攻擊的時候，他們不單單看到了再次登上城頭防禦的大宋士卒，更是看到了數以百計的腦袋被吊在了城頭上。
“金狗，磁州城就在此處，有種的就來拿吧！”
一名宋人的大吼之聲，徹底的點燃了這磁州城的氣氛，無數的宋人發出來震天的怒吼之聲。
這是他們第一次險死還生，但也是他們第一次取得如此大勝，經此一事，他們終於知道，原來沒有宗澤老將軍在場，他們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擊垮的。
“大宋，萬歲！”這些剛剛從老百姓轉型成為戰士的士卒，沒有那麽多的詞匯來表達他們的心情，這一句大宋萬歲，就是他們的心聲。
“大宋萬歲！陛下萬歲！”
“殺金狗，保磁州！”
一聲高過一聲，士氣一陣高過一陣，這才是真正的大宋勇士，這才是真正的磁州。
“宋人若如此，則宋不可勝。”完顏昌看著這磁州城越發雄烈的氣氛，他知道這磁州城如今是必須得打下來了。
因為如果然磁州城保住了，那麽大宋的士氣也就保住了，那他們日後再想要攻打大宋，難度可要增長百倍不止。
所以不管從什麽角度來說，這磁州城都必須成為廢墟，這裏的宋人，必須一個都不能留。
“全力進攻，膽敢言退者，皆殺！”
完顏昌發出來了自己的怒吼，他要和這磁州城生死決戰。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這磁州城迎來了日以繼夜的進攻，沒完沒了的廝殺，每一日他們都承受著生死的威脅，但是再也沒有一刻，他們想過放棄。
當宗澤帶著數萬援兵終於從河東路趕回來的時候，他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場景。
磁州城四麵合圍，喊殺聲傳遞到了十裏開外，無數的金人拚了命的朝著城頭攀爬，一名名的宋人嘶吼著擁抱著金人跳下城頭，一同死在這磁州城下。
整個磁州城的城牆似乎都已經被鮮血浸透，所有的宋人也好，金人也罷，全都是一種濃濃的疲憊之感。
而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那一杆仍然屹立在城頭之上的“宋“字大旗，這代表著他們的榮耀。
“磁州城....好慘烈的磁州城...”大刀王善看著這一幕場景忍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手中九尺連環大砍刀都忍不住的有些顫抖，“這就是將軍要駐守的磁州城麽？”
這一刻的宗澤也為之感慨，看著遠處那慘烈無比的磁州城，聽著那沒完沒了的喊殺之聲，感受著那份要人命的慘烈。
宗澤忍不住的挺直了胸膛，這群人似乎比自己想象之中要過得好得多得多。
同時他的心中也生出來了一股難以壓製的豪情，伸出手指著磁州城。
“這，就是我大宋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