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猛士奏疏安君心
就在趙桓和童貫並肩而立看著宮城外那越來聲勢越大的反抗之時，開封城中，宰輔白時中也在和大宋的另一名重臣開始了密謀。
“這一次你有多少把握，能夠將那童貫拉下馬來？”
說話的老者就是這大宋少宰王黼，這家夥本名乃是王甫，隻不過因為讀書之時看到了自己的這個名字和東漢時期的宦官王甫相同，一怒之下就將自己的名字改了。
變成了如今的這個名字，王黼。
但是他的名字雖然改了，但是他的性格卻是沒有任何的更改，對於王黼的評價，童貫隻有一句話。
“這個老東西確實是有口才，才智出眾但無學識，善於巧言獻媚，說白了就是個習慣取巧的家夥罷了。”
當然趙桓也特別不喜歡他，甚至於雙方都快要成為死仇了，之所以會這個樣子，說到底是因為當年王黼作為大宋的六賊之一，他做了最不該做的事情。
王黼粉飾太平也就罷了，隱瞞戰報，導致方臘做大這事兒也不是最重要的，這家夥當初摻和了立儲。
差點真的將鄆王趙楷這個趙桓身邊極為受寵的兄弟給扶了上去，若隻是這樣雙方還到不了這個地步，但是這家夥最作死的就是。
他當年為了奪蔡京的權柄，直接把冒頭對準了趙桓的親兒子，也是大宋有史以來第一個當朝者得到的嫡長孫。
這種傳承意義重大，當年本來心花怒放的趙佶想要重賞。
而蔡京明白這個心意之後便奏請任命皇孫為檢校少保、常德軍節度使，封崇國公，說白了就是給趙桓鞏固地位同時接手兵權。
但是這好死不死的王黼蹦了出來，說蔡京把東宮太子也就是當初的趙桓看做皇帝，就因為這一句話讓趙佶冷靜下來了，緊跟著連同自己兒子都倒黴了。
直接就被降成了高州防禦使，僅此而已。
重生之前的趙桓恨他，如今的趙桓也恨他，當初要不是這個老東西瞎折騰，趙桓至於現在連個可用之人都找不到麽？
所以再雙方死仇之下，王黼很明白，自己這個百姓口中的六賊之一，若是之前自己恐怕隻能逃跑。
但是現在，這位陛下非要逆著天下去抗金，那他也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拉下馬來算了。
而他動手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現在這開封城中，趙桓的第一心腹，和他同樣身為六賊之一的皇城司統領童貫。
“之前想要利用皇宮之亂，讓童貫接受那燙手的山芋，等到他接手之後再讓那些人死在他的手中，造成一種殺人滅口的假象。
結果這家夥不上當，反倒是想要借助這件事情來搜刮錢糧。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幹脆就成全了他，今日就算是送給他的禮物了。“
大宋宰輔白時中直接冷笑一聲，言語之中莫要說對童貫，便是對待趙桓都沒有任何的尊敬可言。
“那官家那裏....”
“他不過就是代替品罷了，你還真當他是太祖太宗麽？”白時中直接冷笑一聲打斷了王黼的話語，“太祖太宗這種人物也就罷了。
如今的那位官家算什麽，當年李綱能夠將他抬上來，今日老夫也能夠將他踩下去！
如今磁州之戰已經穩定下來，當年的那位官家又何嚐不想繼續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
這大宋是我士大夫的大宋，這天下是我們治理的天下，官家隻需要做好他自己就夠了，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給與我們支持！”
“可畢竟這開封城是有不少忠貞之士的...他們手中我有兵權..”
“那你可知道他們為何不敢動麽？”白時中直接冷笑一聲，“這大宋的軍權從來都沒有從官家的手中流失去過，可是有用處麽？
他們隻想到了軍權，卻是忘了這打仗靠的不僅僅是士卒。
那些士卒吃什麽？拿什麽？用什麽養家糊口？穿什麽上陣？拿什麽殺敵？
這些不都是錢糧麽？
大宋的錢糧在誰手裏，在你我這些士大夫手裏，說句不好聽的，沒了我等，你讓那群丘八們去尋找錢糧？
他們恐怕連錢糧倉庫在哪裏他們都不知道。
就算是他們找到了錢糧倉庫，那裏麵誰又告訴他們有錢了？
啊...哈哈哈哈哈...“
白時中的大笑之聲讓一旁的王黼也不由的露出來了笑容，不由的感慨一句，當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的白時中已經有了自己當年的風範，甚至猶有過之...
“那我等還需要做什麽？”
“繼續逼迫下去，一定要讓官家和金人議和，隻有議和之後，我們才有足夠的時間，那位道君皇帝才能夠真的安心回來爭奪自己的位置。
我等才有辦法從中漁利。”
“可是逼迫...那位陛下不好逼迫啊。"
"那是你們不會逼，總是逼那位陛下幹什麽，未曾想到他也頗有幾分堅持之意，但是這並沒有作用。
傳令各個州府，從今日起，陛下為了抗金大業，為了和金人廝殺到最後一刻。
所有百姓稅賦再加三成！“
“謔....若是再加三成，他們恐怕是交不起的。”
“身為大宋百姓，交不起賦稅豈不是重罪？”
“那我等不能讓他們受此重罪又該如何？”
“當然是借給他們些許錢帛，讓他們能夠繳納稅賦啊。”
“借錢我等需不需要什麽壓物？”
“當然需要，田產土地，房屋地契，實在不行賣兒賣女也不是不可以。
最近可是有不少達官顯貴，士紳豪富喜歡這種口味，若是碰到模樣周正的不妨提前拿到手裏，到時候也能賣一個好價格不是麽？”
“哈哈哈哈...王公此言大善。”
“白公也是我輩楷模啊！”
兩個大宋的重臣在這裏商討的心花怒放，絲毫不在乎這些東西發出去之後，這大宋的百姓會變成什麽樣子。
皇宮外的動靜兒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學子士子走到了街頭，來到了皇城之外，盤膝而坐，等待著趙桓給他一個交代。
等待著童貫的人頭落地。
趙桓還在堅持，同時消息也在不斷的到來，自己的那位父皇已經停在了亳州，在選擇是繼續逃難進入鎮江還是直接回開封。
同時這開封的軍營之中已經開始了兵變，因為朝中的某些人放出了消息。
今年因為連年征戰，大宋的財政完全崩潰，他們沒有辦法得到軍餉，順帶還得上戰場。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大宋的軍營現在還沒有嘩變就得說這些人對大宋足夠忠心了，要是換成自己的話，恐怕早就造反了。
不給錢還要讓自己送死，這憑的什麽。
另外朝中的諸多大臣也開始叩闕了。
若非是還有當初李綱離開的時候專門留下了一批主戰派的大臣，此時趙桓的問題會更大。
而到現在為之，趙桓都沒有露麵，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他還在等。
日複一日的喧鬧，如今這開封城都已經喧囂之上，仿佛下一刻趙桓就會被人從皇位上拽下來，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人衝入皇宮之中，質問他為何不給大宋活路。
童貫已經是和趙桓寸步不離了，這是他們兩個人互相保命的一個辦法。
或許在這個過程之中，趙桓更加的危險，因為他已經開始從皇宮之中聽到傳言了。
“童貫身為皇城司統領卻對先帝的情況隱瞞不報，他還是心向先帝。”
“童貫有萬人親軍在先帝身邊護衛，在陛下身邊不過就是為了監視陛下，伺機立功。”
“陛下最討厭的就是貪贓之事，當年童貫和蔡京等人聯合製造了諸多貪腐之事，賣官售爵也不為過，當年太學生陳朝老就說過他們幾個人的罪狀，那真是數不勝數，這等人怎麽會被陛下所容納？”
......
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讓童貫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已經清理過很多人了，但是未曾想到這皇宮之中仍然如此的不幹不淨。
不僅如此，最重要的是這些謠言他居然查不出來，說明對方已經將他們摸透了。
而且現在這些話不斷的傳入他們的耳中，正所謂三人成虎，這種話聽多了，難保不會有人想些什麽，難保陛下不會想些什麽。
“你在擔心什麽，朕可算是手無縛雞之力了，你不打算弑君，朕都要謝天謝地了，難不成這個時候朕還會對你做什麽不成？”
召喚那輕笑的話語傳入了童貫的耳中，話語很難聽，但是童貫卻是長出一口氣。
“陛下倒是淡然，都這個時候了，陛下竟然還這般的淡然明白。”
“為君者，不能上陣殺敵也就罷了，總不能看不明白自己的處境才是，若是連這都看不明白，豈不是成了昏君？”
“陛下英明，隻是如今局勢如此糜爛，陛下仍然未曾行動，可是在等待什麽？”童貫有些猶豫的說道，”若隻是等待姚平仲，此人雖然勇猛，但是卻沒有足以扭轉乾坤的本事...”
“朕，已經很久沒有收到前線的戰報了，你說磁州如今怎麽樣了？”
“磁州？”童貫這個時候倒是真的驚訝了，“陛下若是覺得磁州能夠安穩下來，那恐怕是真的要失望了，臣雖然不知道磁州的戰局如何，但是臣知道那宗澤實力不足。
他如今能夠守住磁州已經是難得了，若是還想開創更好的局麵，那恐怕就真的....”
“你說的或許是對的，但是你小覷了宗澤，朕相信他。“
童貫看著身邊的這個正在沉穩看奏疏的陛下，再一次覺得這位陛下，的確不同凡響。
宗澤的名聲他也聽說過，但是....
“陛下對宗澤如此信任，到真的是那宗澤的好運氣了。”
“朕反倒覺得，在如此絕境之中能夠得到童卿，宗卿還有李卿的鼎力相助，這是朕的榮幸。”
“陛下.....”
“莫要說那些沒用的了，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等下去，等到該來的到來，隻要朕還活著，還生活在這皇宮之中，還是大宋的皇帝，這場仗就沒有失敗。”
“臣，領旨！”
兩天之後，當開封城的天越來越壓抑的時候，當趙桓在朝堂之中都迎來了一場逼宮大戲的時候，他要的東西終於出現了。
“某家姚平仲，乃是封了陛下旨意，要來進諫陛下，爾等如此阻攔是何等道理！”
一聲怒吼從皇宮之外傳來，西陲大將姚平仲剛剛進入開封就和某些人爆發了強烈的衝突。
幸虧童貫早有準備一直有人在這裏等候，在姚忠平將事情鬧大之前立刻通稟童貫，然後有他和趙桓親自出麵將這個家夥帶了進來。
見到趙桓的第一眼，姚忠平就克製不住自己的衝動，直接朝著趙桓諫言。
“陛下，如今大宋形式危如累卵，我等唯有抗金以保全國祚，還望陛下準許天下勤王之師入駐開封，與那金人一絕死戰！”
上來就是敢戰死戰，說實話這就是讓趙桓最頭疼的地方了。
大宋文武分家，一個隻管打仗，一個隻管錢糧，絲毫不在乎我錢糧不夠需要打仗去掠奪和爭取，同樣也不在乎我這一仗打下來有沒有錢糧支撐。
換而言之，大宋明明隻有打一戰的錢糧。
但是一部分告訴自己，大宋一戰之力都沒有，因為將士不靠譜。
而另一部分則告訴自己，大宋不打一定會亡，所以不管能不能打贏，先得打了再說。
第二種比第一種好，但是這不都是扯淡一樣的麽！
“愛卿說的在理，不過如今倒是有另一件事情要愛卿去做！”
“陛下請說，末將萬死不辭！”
“需要....”
“陛下，磁州戰報，磁州來戰報了！”趙桓的話語還未曾說完，童貫就已經高舉著戰報衝了進來。
與此同時趙桓也長出一口氣。
“召開封府士曹趙鼎，秘書省校書郎胡寅，太常寺薄張浚，中書侍郎徐處仁....還有太學學正秦檜來朝！”
趙桓直接一聲令下，開始了真正的反擊，這一次他所找來的諸多大臣，全部都是此時身在京師之中的主戰派代表之人。
嗯....雖然不想承認，但現在秦檜還真是主戰派，非但是，還是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