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難兄難弟
社會不會因為你的才能得不到施展，從而去憐憫你。
肖越被騙以後，拿著身上僅剩的98塊錢，買了兩箱子的泡麵和一打啤酒，好像與世隔絕一般，躲在租賃的那間房子裏，足不出戶。
直到賓館的老板來催他交房租時，他才察覺到，自己已經沒了退路，開始反思自己，接下來的去處。是繼續管家裏麵要錢，還是投奔樊一然和魏元？
很明顯，答案還是前者。
肖越雖然和樊一然、魏元兩人是大學四年的好哥們，可是，比起這份情義來說，他更不喜歡寄人籬下。
當初三人相約一起來到這座城市，全都發誓要闖出一番新的天地，起點幾乎一樣。可是，這才一個月，他就堅持不下去了，雖然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情況，可如果就這麽空落落的過去投奔，難免會被他們瞧不起，雖然這隻是他的一番空想，可這更是現實。
“喂，媽，我那筆生意需要融資，您能不能再給我打兩萬塊錢？”
肖越撥通了家裏的電話，下了很大的決心，開口道。
肖媽道：“越兒，你是不是在外麵惹上什麽麻煩了？”
“沒、沒有。”肖越急忙說道，“您想多了，我真的真的是在外麵做生意。”
肖媽道：“我和你爸下崗的退休金得下個月才能領到，家裏暫時沒什麽錢了。”
“那媽，您管咱家親戚借借也行。”肖越說。
“不行，現在誰賺錢都不容易，不好借……”
“那好吧，我再想別的辦法吧。”
肖越終止了通話。
還有十分鍾，他就要退房了，住的問題暫且不說，他總得要生活……
而在深圳，能幫得上他的，也隻有魏元和樊一然。
這兩人他都十分了解，魏元內向，富有心機，樊一然聰明踏實。
相較於來說，他更偏向於魏元，因為他們曾經穿過一條褲子，互相之間，也有數不清的話題要講。
而且，那天吃飯時，他也說過，在一家企業裏麵上班，混得不錯，到他那，沒準能天天跟著他，吃香的喝辣的。
……
魏元所在的公司，名叫皇朝文化有限責任公司，肖越費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了這家公司。
隻不過，見到魏元時，他並沒有之前說的那麽風光，不止其他同事不知道他，就連碰麵時，他都在樓梯口站著，拿著抹布在擦周圍的灰。一身得體的西服，不論怎麽看，都和他此刻的身份格格不入。
“元。”肖越站在不遠處，身子一僵道，“你怎麽……”
“你怎麽來了？”魏元皺了皺眉。
“怎麽？我就不能來看看你？”肖越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走過去凝視著他。
魏元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轉瞬換了口氣，笑了笑，說：“不是，我是說，你來之前，起碼給我打一聲招呼啊？”
“你不也沒留給我電話？”肖越覺得他今天有點怪，“話說回來了，你怎麽幹這種事啊？這不是雜役幹的活嗎？”
魏元似乎很在意這番話，趕忙岔開了話題；“我這不是……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你先在大廳那等我一會，我忙完手頭上的事就過去找你。”
“不是吧……”肖越倍感委屈，要等，也要填飽肚子再等吧？
“很快的。”魏元推著他，掩飾尷尬，實際上，他也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落魄。
肖越大有種被人硬塞的感覺，雖然不適，可想道每個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以後，就勉強聽了他的話，扭頭往回走了幾步，前往大廳。
但就在他還沒走遠之際，背後就傳來了一道極為蠻橫的嗬斥聲：
“這就是你擦的樓梯？”
“幹什麽吃的一天天？沒有力氣啊？”
“等會經理過來視察，出了亂子，你兜著啊？”
肖越耳朵一動，起初也不當回事，可是，聽到了魏元的妥協聲以後，這才明白，原來魏元口中混得好，隻不過是他得過且過的借口而已。
“是，我會努力做好的，請您放心。”魏元被訓的跟孫子似的，卻不敢還口，隻能低頭認栽。
眼前像祖宗似的，訓斥他的人，正是這家分公司的合夥人之一，因為入有那麽點小小的股份，所以，在公司裏擔任了主管。但實際上，就是個虛銜，
而魏元，隻是他的其中一個手下，從來到這個公司開始，就寂寂無名，到處在公司裏點頭哈腰，做著打雜涮洗的活，說不上是兢兢業業，但也算得上是踏實本分。樓梯口的扶手他每天都在擦，別說灰了，就是連一抔粉塵都看不到，很明顯，是被人刻意針對了。
“放心放心，成天都會把這個掛在嘴邊，都成口頭禪了。”陳星像大爺似的，雙手背後，斜視了他一眼，向前走去，“一個打雜的還想得到認可？”
一個打雜的，還想得到認可？
這句話同時被肖越和魏元聽到以後，一顆心，徹底涼了。
下班以後，他們兩便挑選一個攤位坐下，要了一桌子的燒烤和啤酒。
還沒說話，魏元就率先對著酒瓶子喝了幾口。
肖越在旁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雖然覺得一些話說了可能不合適，可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元，你覺得這種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不想過又能怎麽樣，我又不像你和一然。”魏元又一口氣喝了幾口啤酒，紅著臉說，“你們都是名牌大學畢業，我呢？上了四年的大學，到最後，連個畢業證都沒混上！”
“這都過去了多久，你怎麽還沒忘了這件事。”肖越扒了一隻蝦放進口中。
“有些事就好像陰影，你能忘，我忘不了。”魏元苦笑一聲。
肖越不當回事的啐了一下，用紙巾擦了擦手，喝下一大口啤酒說道：“你那算什麽，我經曆的事情才叫扯淡！頭幾天我被一個買彩票的同夥拉到一間小屋子裏，認識了一個什麽狗屁彩票大師，他騙我買了幾個號碼，但前提是，送上我全部的家當。你猜結果怎麽著？”
“怎麽著？”
“幾萬塊錢就這麽沒了……”肖越抹了把嘴，倒像是個樂天派，經曆了這種事，還能笑出聲來，“所以，元，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
“鱉孫，出了這麽大的事也不告訴我！”魏元嗬斥了一聲，轉瞬從懷裏掏出五百塊錢甩在桌子上，“拿著吧，等哥們發了工資，再支援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