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洗過澡梅畫穿上衣服拖拉著布鞋往外走,剛邁出門口又想到那一桶大水該如何弄出去,便回過頭問,

“那水你怎麽倒?”

艾奇突然被問了一愣,眨眨眼,立刻明白過來這是小夫郞的關心,大喜道,“畫畫別擔心,這水我一會用小盆子倒出去就行,你不用管了,快進屋吧,頭發還沒幹,別涼著了。”

梅畫立在門口迎著光望著艾奇憨憨的由內而外抒發的笑容,心裏一時間竟然踏實許多,因為身體疲倦便沒多說什麽,點點頭扯個嘴角回身走了。

艾奇自認為得了一枚微笑,渾身猶如灌滿了力量,邊擦洗木桶邊欣喜連連的傻笑,比過年時喝酒吃肉都高興。

梅畫這邊進屋準備睡覺,見床上疊著兩床被子,隨手抻開一條鋪上,另一條準備蓋在身上,這被子還是正方形,夠寬夠長,目測是橫豎兩米,白色粗布的裏子,被麵是大紅色,繡花,不用猜就知道是結婚新做的。

梅畫一向是**,即使新到一個環境也保持這習慣,脫了衣褲往床腳的架子上一搭,赤。條條的鑽被子裏了,家裏就這一張床,梅畫自覺的往裏靠,外邊留給艾奇,而且種地勞作的人都習慣早起,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

梅畫占據的這個身體皮膚特別好,光滑如絲綢,他自己都忍不住在肚子上摸兩把,被裏雖然有點粗糙,蓋在身上還挺舒服,梅畫不是那種吃不得苦得人,相反,什麽樣的環境他都能適應,不然也不會交上橫跨多個社會階層的朋友了。

過了約莫十分鍾,艾奇拎著一個茶壺進來了,裏麵裝的白開水,壺嘴上扣著一個茶碗,搬過一個掉了漆的圓凳子放在床頭邊,把茶壺蹲上麵,這才看見床上的變化,艾奇僵了僵身體,看著留給自己的一半被子,眼中透著隱隱的興奮,說話聲自然地帶著輕快,

“小畫,你喝水麽?水不燙,正好喝。”

梅畫還沒進入夢鄉,隻是有點迷糊,聽見有人問,便直接從被子裏伸出手,身體也轉過來,

“給我。”他還真渴了,嘴唇有點幹,說著就坐起來,被子自然的下滑。

“你……”艾奇今天被梅畫的行為舉止驚了好多次,這會兒顧不上問別的,連忙移開眼,倒了不算滿的一杯水,僵著身體吹了吹輕放在他手中,而後就像有隻狗追到屁股後麵咬人一樣騰的一下站起來,大著步子去箱子裏找褻衣褻褲,昏暗中,一排紅雲爬上臉頰;

衣裳都是成婚後哥哥親手給做的,選的頂好的料子,做了兩套換著穿。

梅畫喝了一碗沒感覺,自己又咕咚咕咚倒了兩次才算解渴,吧唧吧唧嘴,水還挺甜。

等艾奇拿著衣褲回來就見梅畫已經重新躺好了,茶杯規矩地扣在壺嘴上,

“小畫,我給你拿衣服了,你穿上吧。”

梅畫哼哼兩聲,不耐煩的說,“睡覺穿什麽衣服,不穿。”

艾奇一時愣住,目光湛湛地凝視著那張還未張開卻容顏初顯亮麗的臉龐,不知不覺的挪動身體坐到了床上,心裏細細捉摸著,難不成大戶人家都這樣?可是,可是小畫以前都是穿的啊,還裹的那麽嚴實,一人一個被子,緊緊地壓在身下,生怕晚上自己越過去,可這又是咋回事?

艾奇捉摸不透梅畫驟然轉變出的豪放做派,隻暗暗欣喜,給自己鼓勁,顯然小夫郞這是慢慢地接受自己了,不然如何這樣敞開身子?

私以為自己摸清了小夫郞的心思所想,艾奇雀躍非常,咧著嘴把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梅畫腦袋頂上,然後脫了衣褲,換上一條新褻褲,吹了油燈,略有些緊張的掀開被子,卻隻挨著在床沿躺下,身體緊繃,瞪著眼盯著床頂,直到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艾奇才輕輕的往裏挪,直到兩人間的距離不足五公分。

一夜好眠,雞叫的第二遍艾奇睜開眼,梅畫的腦袋緊貼著他的肩膀,一早晨就這樣叫人心如擂鼓,日子的前景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深呼一口氣,艾奇不舍得,卻還是輕輕地親親梅畫還有些浮腫的額頭,躡手躡腳的起來了。

天還沒大亮,月牙和星星點綴著青色的天空,艾奇舀了半盆水洗洗臉,換上昨天的衣服後扛起鋤頭下地了,一路上碰見幾個同樣下地的莊家漢子,簡單的打聲招呼全都急匆匆的走,這不是晚上可以悠閑一些,家家戶戶都是靠天靠地吃飯,為了糧食豐收當然不會浪費一點時間。

昨晚睡得早,一夜無夢,梅畫想著怎麽也能夢到以前的事情呢,可啥啥沒有,一覺到天亮,揉揉眼伸個懶腰,旁邊的被窩早就涼了,想著艾奇天不亮就下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不間斷,這也夠辛苦的了,旁邊有給他準備好的褲子,一條白的一條深藍色的,白色那條明顯是古代的內褲,梅畫撇撇嘴,囫圇一套,上衣也是裏外一套,挺幹淨,上麵還有皂角味,比艾奇那個打著補丁的衣服確實好多了,前麵一溜盤口,脖子上還有倆,梅畫費了半天勁才係上,嘴裏哼哧一聲,真夠緊的。

疊好被子,隨手攏了兩下頭發用一條藍色緞帶綁的歪歪扭扭,把水壺端到外麵桌子上,梅畫先去了趟茅房,一直憋著氣,捂著鼻子出來後差點休克,仰著頭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差點沒憋死,而且上茅房的紙也太硬了,屁股那兒磨的生疼。

洗洗臉用鹽擦擦牙,梅畫伸伸手踢踢腿,然後圍著院子跑了十圈,累的滿頭大汗,暗自埋怨,這身體也太弱的了,不行,為了有個好筋骨必須得每天鍛煉,梅畫給自己定了一個周期性的體能鍛煉課程。

現在頂多五點半,梅畫用洗臉水混著幹淨的水把菜澆完,沒其他事做,就搬著小板凳坐在院子裏看天,剛才那一通跑把頭發全跑散了,他也懶得去梳,手指纏著緞帶來回卷著玩。

正天馬行空的暢想未來,聽到大門響,梅畫施舍地往那邊看了一眼,不是外人,是艾奇的哥哥,手裏拎著個小籃子,步伐急急的走進來。

“喲,今兒起得早,”艾美哪成想這麽早就碰到弟夫坐在院子裏,眼角餘光瞟見了濕濕的菜地,臉上的笑容舒緩了幾分,不過看到他披頭散發的樣子,心裏又一陣搖頭,腳下的速度不由地加快了幾分,走到跟前責備道,

“你這像什麽樣子,頭發也不梳起來,讓那些嘴碎的瞧見又不知道怎麽編排呢。”

一大早就被叨叨,繞著再好的心情也被打亂,梅畫別過頭不看他,自己要會梳頭還用的著裝梅超風麽。

艾美見梅畫的扭頭動作就知道被說的不高興了,心想著自己總比他大上幾歲,讓一讓吧,也就沒說別的,把新蒸得熱雜麵饅頭往灶台上一放,進裏屋去拿梳子,不經意的看著床上疊好的方塊被子,愣了愣,新奇不已,難道大戶人家的被子都是這種疊法麽,到別說,還挺好看的,也不占地方,回頭可以學學,拿上箱子上的梳子轉身往外走,手裏還多了兩件昨天梅畫換下來的衣服。

梅畫依舊神色平淡地坐在屋門口,由著大姑姐給他梳頭發,隻是這大姑姐的嘴可忒能說,從進門到現在都沒閑著過。

“哎,你這頭發真好,又黑又長,還順溜,你看我的就有點發黃……”

梅畫閉著眼聽著耳邊蜜蜂一樣嗡嗡嗡的聲音,突然頭皮被拽了一下,疼得他一頓呲牙咧嘴,嘴裏嚷嚷,

“疼啊!”

“嘿嘿嘿。”艾美不好意思的笑笑,“多抓了一綹頭發,誰讓它這麽滑呢,不弄緊點綁不住啊。”

梅畫無力地雙手托著腮幫子,一陣頭疼,頭發滑和你多抓一綹有關係麽!

用緞帶綁好,艾美又去屋裏的首飾匣子裏拿出一個薄的銀質的梅花形的發扣將其扣在發鬢上,知道梅畫今兒去趕集,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他臉上也有光不是。

“我看看。”艾美端詳了一眼,“不錯,這樣多漂亮,嗯?好好跟阿奇過日子,他不會虧待你的,知道麽?”說完還摸著梅畫的發頂,心中思緒頗多。

“知道啦!”梅畫拉著長音,估計他要不表個態,這大姑姐絕對能教導他到晚上。

“行行行,知道你不愛聽,那我不說了,我先把飯給你做上,一會二奇回來你們直接吃就行。”拍拍梅畫的肩膀,艾美才算心裏舒坦的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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