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梅畫家有兩個大水缸,院子裏的主要是洗衣澆地生活用水,堂屋裏靠近灶台的大缸水是做飯和喝水用的。
“哥,咱現在就燒水啊?舀多少啊?一次煮完麽?”梅畫往鍋裏添了兩瓢水,見艾美抱了一捆子亂樹枝進來立刻追問,說實話,這麽一大口鍋要是把三蓋簾兒餃子都下進去還真一點問題沒有。
艾美歇口氣兒,把幹樹枝往門口一堆,直起身說,“先燒著,我估摸著他們快回來了,這個時辰應當往家走了。”
灶裏還有些火星,艾美拿過一個小板凳坐上,挑了幾根細樹杈細心地架到火上引著。
又抬頭看了看鍋裏的水,讓梅畫多添了兩瓢。
“也是,咱先煮吧,反正現在天熱,煮出來也涼不了,先晾著,吃的時候也不燙嘴。”梅畫添好水就把木頭鍋蓋蓋上,轉身去剝蒜,吃餃子沾蒜泥都成習慣了,少一樣也不成,其實野菜餡兒的直接吃最美味了,沾了醋反而把他的鮮味都蓋住了,看著手裏的蒜瓣,梅畫想了想,算了,就剝幾瓣吧,夠自己吃的就成,大姑姐他們肯定不要。
搗好了蒜泥,梅畫才發覺這兩天沒見到過小蝶子,昨天的醋都是倒進大海碗裏的,於是扭頭問艾美,
“哥,咱家小蝶子放哪了?”
“小蝶?”艾美扔了一根粗樹枝進灶膛,疑惑的抬頭,見梅畫兩手圍成一個圓圈,瞬間明過來來,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小畫,咱家沒那個東西,你要是喜歡的話,趕明兒哥去鎮上給你買幾個回來,專挑好看的買你喜歡的買,成不?”艾美溫和地小心翼翼地跟他商量,他們農家裏都不用那種精致的小巧的物件兒,這是梅畫頭一次提出要東西,不管實用不實用,哪怕再貴他也得給辦到。
“不用,哥,還買什麽買,咱家有,就是你不知道。”梅畫不在意的搖搖手,他真不願意見艾美如此拘謹不安地討好自己的樣子,生怕越雷池一步,把自己惹火了不好好跟艾奇過日子,不過這也時候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有什麽嫁妝艾美是真的一點都不知曉。
艾美還在那一頭霧水的愣怔,梅畫拉著他往外走,“我嫁妝裏有,艾奇說的,兩個挑擔裏都是瓷碗什麽的。”
這麽一解釋艾美就知道了,不過他拽了拽梅畫的手,商量道,“小畫,你帶過來的東西必然是好的,頭等的,隻是咱莊戶人家用到有些不,”艾美搜了一遍腦海中的詞匯才找到不讓梅畫多心的字眼,接著說道,
“咱莊稼院裏倒辱沒了你的精貴物件,不如就留著吧,等明兒咱去買一些其他樣式的,如何?”
梅畫心裏妥妥地覺得真沒什麽,便直言不諱地說,“有什麽辱沒不辱沒的,東西用了才有他的價值,跟人沒關係,哥你別想那麽多,自己有的就拿出來用,不然留著它們在家做什麽?還占地方,那還不如賣了呢?”
“賣?那可不成,那可不成,畫畫你可千萬別起這個念頭,萬萬不可。”一聽說要賣嫁妝,艾美眼見地急了,顧不得用不用,得趕緊先把梅畫的這個念頭打消才是正理,自從弟夫轉變過來了,他可算知道這孩子是說一不二的性子,而且是言出必行的。
梅畫心裏暗笑,臉上還故意繃著,口吻卻軟了下來,給大姑子麵子,“行,那就不賣了,咱自己用吧。”
說著話兩人就進了廂房,農家院的廂房樣式幾乎都差不多,艾奇家同樣也是兩間屋,平常他們洗澡都是再外麵,裏間是用來放雜物的。
推開裏間的門,兩人一眼就瞅見了正對著他們的兩個大挑擔箱子,梅畫腦子裏把他們跟自己嫁妝箱子比了比,得出結論,也就隻比箱子小了一小圈,明明是個箱子卻裝扮成挑擔,看見的人還不知道怎麽悶笑呢。
挑擔的架子上還係著大紅花綢緞,上麵隻有少量的灰塵,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梅畫有些頭疼地嘬著牙花子,這怎麽打開啊?
另一邊的艾美見梅畫不動,便自己上前幫他打開,臉上的從容從見到這倆大家夥開始就沒下去過,
“畫畫,還別說,你這兒挑擔嫁妝是我見過的最大的,哈哈哈……,跟你那屋二奇新打的箱子差不多大了,哈哈……”
艾美毫不留情的犀利批判,讓梅畫的牙根兒更疼了,白眼翻成了花,他氣也不是樂也不是,上前冷哼兩聲,
“哥你就別笑話我了,真是,快打開瞧瞧裏麵有啥寶貝。”
“喲,我到不知道我們小畫臉皮還這麽薄呢!”艾美故意揶揄,一手扶著箱子邊一手用力抽出橫在中央的紅木條放到一邊,之後兩手抓著箱子頂部的木頭把兒,雙臂用力一抬,箱子蓋應聲而開。
我靠,雙開門!還是向上開門,梅畫嘴撇的老高,心裏不承認有些開心。
箱子裏最上層是一層紅棉墊,艾美拿出來,映入眼簾的就是花色樣式各異,別致精巧的瓷碗,再瞧瞧箱子內壁,用的是同樣的紅色棉墊,而每兩個瓷器接觸麵都有一塊紅色的方塊絲綢相隔,光這些絲綢收集起來都能摞的老高,可見準備這個嫁妝之人有多麽的細心周到。
艾美口裏嘖嘖聲不斷,最後還是梅畫推了他一下才反應過來,
“哥,咱們先拿四個小碗,再拿四個小碟子,再拿四個小勺子。其他的屋裏都有。”小巧的物件都擺再最上麵,一眼就能瞧見。
梅畫每說一樣都是四個,艾美知道這是把他和自己夫君也算在裏麵了,於是也不跟他客套,輕手輕腳的按照梅畫的指揮拿取。
“唉?這還有藍色的,哥,那個米分的放下吧,換這個。”梅畫真不知該如何吐槽了,碗邊塗成米分色的,還帶著黃花,雖說不是穿在身上,但他就是覺得別扭。
艾美笑麽嗬嗬小心放下這個又接過另一個,這碗脆生的很,他每次拿都特別小心,跟捧著珍寶一般,愛不釋手,又不敢太用力,這些精美的瓷器瓷質潔白細膩,花色錦簇明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用的,就連他們鎮上最好的瓷器店裏都沒有。
梅畫幫著拿了四個碗和勺子,艾美一手兜著碗一手合箱蓋,至於墊底的上等紅綢布也帶出來了,每個能有二十公分大小,他想問問如果小畫不要的話他就拿去做繡活,到時候賣了銀子再給他攢起來。
“哥,這紅布你拿出來幹什麽?這麽點什麽也幹不了啊?”當抹布還不吸水。
“我正要跟你說呢。”艾美把箱子的橫目插上,轉過身拉著他出門,“這個綢緞料子我看是極好的,在箱子裏放著到可惜了,左右這幾個碗拿出來也用不到了,不如我做了繡活拿去賣,也好給你攢點家用,你看如何?”
“好是好,哥你想做什麽都行。”梅畫痛快地答應,隨即又把自己摘出來,“不過你可別讓我去繡那個,我不會!”說的別提多理直氣壯了。
艾美眯著眼瞧著梅畫臉不紅氣不喘橫眉立目大喇喇地把拒絕的話說出來,還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丟人的事兒,心裏有點捉摸不透了,難不成失憶症也有不同的類別麽?不然為什麽做飯會,做繡工就不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