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蕭西延

黎世莊見蕭西延如此熱情,稍顯尬尷地瞟了瞟簡逸,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淩可芸的心被啤酒瓶牽掛,就想進老蕭屋裏看看。芮雪是什麽都聽簡隊的,先前侯峰來電話,老鄭請縣局協助已將吳亦宸的屍體弄走,現在也不用急著下山。

蕭西延發現大家都在等簡逸發話,笑著說道:“警官,大家夥來都來了,要是不忙就吃了飯再走,你們現在下去,還不是要找地方吃飯。我這難得來次客人,大夥就陪我熱鬧熱鬧。”

“好吧,那就麻煩蕭老板了。”簡逸看蕭西延盛情難卻,隻好勉為其難留下吃飯。“芮雪,你和可芸幫蕭老板打打下手。”

“哦!”芮雪答應一聲,接過蕭西延手裏的菜。

淩可芸走到門邊,等蕭西延開了門,跟在他身後進了簡易房。窗戶下的牆邊,立著兩支空啤酒瓶,淩可芸一眼認出,這是昨晚蕭西延從山莊拿走的那種啤酒。

簡逸看見牆下的空啤酒瓶,走到蕭西延麵前說道:“蕭老板,你好像沒有買酒啊?”

“嗬嗬,放心,到了我這,酒和茶管夠。”蕭西延走到裏間門口,朝簡逸招了招手。“你過來看看,想喝什麽酒。”

簡逸邁步走到蕭西延身邊,朝裏間一看。正對床鋪的那麵牆下,擺了兩隻酒缸。目測酒缸容量,起碼也是五十斤以上。酒缸旁邊還擺放了十多瓶各色白酒,除了黔州本地白酒,還有兩瓶瀘州老窖。

簡逸的目光在裏間掃視一圈,沒發現異常之處。“嗬嗬,蕭老板過的真是神仙日子,茶園清幽不問世事,白天品茶晚上品酒,我都想來這跟你做伴了。”

“好啊,我正愁晚上閑得發慌呢。”老蕭也不再問簡逸要喝什麽酒,就從酒缸裏舀了一缽散酒,又彎腰拿上一瓶青酒,笑嗬嗬地回到外間。燒上一壺水,把黎世莊和簡逸招呼到茶台邊坐下閑聊。

鍋碗炊具都是現成的,芮雪和淩可芸在案桌前忙活。沒過多久,米飯的清香和臘肉的熏香就在屋裏飄散開來。配合上蕭西延帶來的幾樣小菜,一桌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飯,就準備好了。

屋裏隻有三張矮凳,蕭西延去屋外找來幾塊磚頭,鋪上報紙,和黎世莊坐在小桌一邊,把矮凳留給了簡逸三人。

“呃,小簡,你喝瓶子酒,我跟老黎喝米酒。”蕭西延把酒瓶遞到簡逸麵前。

“唉,不用了。蕭叔,我陪你們喝一小點米酒就行了。”對簡逸來說,現在也是工作時間,原則上是不能飲酒的。但今天情況特殊,隻能隨便喝點意思意思。

蕭西延也不強求,坐等芮雪和淩可芸分好碗筷,熱情地抬起酒碗,邀黎世莊和簡逸先來一口。

黎世莊顯然不是第一次來蕭西延這吃飯,兩人碰了酒碗,各自吞了一大口酒。

簡逸拿著酒碗,隻是輕輕一抿淺嚐即止。“蕭叔,你耳朵不好,怎麽不找個幫你看著茶園,既多個人陪你,晚上也安全點。”

“以前也找過,還是老黎幫我找的。可人三天兩頭往家裏跑,我也不好意思扣他工錢,後來隻能讓老黎在幫我把人辭了。其實這山上比下麵還安全,晚上根本沒什麽人來。我要是無聊了,就喝點酒,一覺睡到大天亮。”

黎世莊夾了一塊臘肉塞進嘴裏,“老蕭說的是鍾四毛,五十多歲的人做事還不定性,說好來茶園值夜班,動不動就跑回家睡覺。後來我又介紹了齊大宏,那家夥嫌老蕭麻煩,說話非要對著他說,不然老蕭就沒反應,來不到半個月就走了。”

蕭西延一直盯著黎世莊的嘴看,說到齊大宏的時候,蕭西延無奈地搖了搖頭:“唉,那也不怪老齊,誰叫我耳朵聾呢!”

淩可芸和芮雪悶頭吃飯,靜靜聽著三人邊喝邊聊。平時可能很少有人陪蕭西延閑聊,他今天的興致特別高。跟黎世莊從酒聊到茶,又從黔州聊到天川,後來兩人就聊到了兒子。

“老黎,你算是熬出頭了,兒子一畢業,就能上班掙錢了,我還得再苦兩年。”

“老蕭,你兒子算懂事了,我兒子在學校,每個月給他一千五的生活費,他還嫌少。我為了供他上大學連煙都戒了,那小子還不滿足。”

淩可芸一進吃好飯,麵朝蕭西延笑道:“蕭叔,你每個月給兒子多少生活費啊?”

“一千,省著點也夠用。養孩子就不能慣著他,得讓他吃點苦,才知道發奮。”

“嗬嗬,蕭叔,你少喝點酒,兒子的生活費不就省出來了。”淩可芸跟蕭西延開起玩笑。

“姑娘,你別看我愛喝酒,可真沒花多少錢。那兩壇子酒是我自己釀的,瓶子酒是跟我訂貨的茶老板送的。去山莊吃飯,也是當初跟賀老板講好的,每個月一千二包兩餐,一菜一湯,晚飯加一瓶八塊錢的清醇,喝啤酒再另給錢。我算過這筆賬,跟我自己開夥花費差不多。關鍵不用自己弄飯,一個人的飯菜也不好弄。”

蕭西延說的確有幾分道理,有時候他自己一個人,都不知道吃什麽。還不如花點錢,到山莊去吃飯省事些。

簡逸不時看看手表,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對他而言就是浪費時間。

黎世莊早看出簡逸等的不耐煩,反扣了酒碗,不讓蕭西延再給他倒酒,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

“呃,老蕭,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也少喝點。”

蕭西延抬著臉說道:“行,你們要忙就先去吧,我也差不多了。”

“對了,蕭叔,忘了告訴你,吳亦宸死了!”簡逸盯著蕭西延的臉,做了最後一次試探。

“什麽?”蕭西延的手微微一晃,碗裏的酒灑了一些出來。“小,小吳也死了?”

“嗯,下午五點左右,在發現徐芳屍體不遠的地方,找到吳亦宸的屍體。”

“這到底怎麽回事啊?”蕭西延的表情既驚詫又迷惑。

“究竟怎麽回事,我們還在調查。”簡逸沒有透露太多。

淩可芸看著蕭西延說道:“蕭叔,昨天晚上你從山莊回茶園途中,有沒有看到什麽人,或是發現什麽異常?”

“沒有啊!我回茶園的時候,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茶園請的工人一般五點過就下山回家了。”

“呃……,蕭叔,你那兩隻空酒瓶能不能借給我,聽說石橋邊的山泉很甜,我接點泉水路上解渴。”

“你拿去就是了,兩個破酒瓶,又不值錢。”蕭西延起身找了個塑料袋,拿給淩可芸裝酒瓶。

簡逸朝蕭西延擺了擺手:“那我們就走了,蕭叔,謝謝你的晚飯。”

“唉,客氣什麽。”蕭西延把眾人送到茶園大門,看著車子走遠,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黎世莊和淩可芸坐在後排,皺眉瞥著掛在車座靠背上的空酒瓶。“呃,小淩,你們還是懷疑老蕭?”

簡逸扭頭看向後座,淩可芸猶豫著說道:“我也不是懷疑蕭叔,就是覺得太巧了。昨晚蕭叔離開山莊的時候,叫劉姐給他拿了兩瓶啤酒。半個小時後,就發現吳亦宸跑了。侯峰說吳亦宸腦後的傷口像是被酒瓶砸的,我就聯想到啤酒瓶。”

“把酒瓶帶回去也好,查查瓶身是不是有劉姐和蕭西延的指紋,也好排除蕭西延的作案嫌疑。”芮雪打心底裏不相信蕭西延有殺人嫌疑,哪有嫌疑人敢上趕著請查案的刑警吃飯的。

黎世莊聽芮雪這麽說,放心地點了點頭:“嗯,查查也好。”

簡逸和聲問道:“黎叔,你常上山看蕭叔嗎?”

“呃,差不多十天半個月來一次。他一個外鄉人,來我們這包茶園,村裏說要多關心一下,我就經常上來看看他。一來二去就混熟了,有時候恰好到飯點,就留下陪他喝點酒。有時在山莊吃飯,酒錢我就搶著付了。”像黎世莊這樣的基層警察,總能跟群眾打成一片。

“蕭叔有沒有跟你打聽過徐芳和吳亦宸的事?”

“沒有,我們年齡差不多,在一起聊的基本上都是家庭瑣事。老蕭就是剛來的時候,讓我幫他找人值夜班,此外沒跟我打聽過任何人。我介紹的那兩個人都幹不長,後來老蕭就幹脆不找人值夜了。說省下來的工錢,都夠他吃飯了。”

簡逸微微笑道:“黎叔,你跟著我們上來,是擔心我們把蕭西延當成嫌犯吧?”

“嗬,我是怕你們和老蕭不好溝通。跟他說話,非要讓他看見你的嘴,要不然你說什麽,他都沒反應。”黎世莊也是一番好意,不管怎麽說,老蕭也算是他朋友,自然不希望簡逸對老蕭產生誤會。

“剛才聽蕭叔說,他當初是跟賀康說好的,每個月一千二包兩餐。除掉每天一瓶清醇,就隻剩一千塊錢,賀康沒什麽給蕭叔包餐賺不到錢啊!”淩可芸似乎有點質疑賀康與蕭西延的關係。

“唉,一菜一湯能要多少成本,賀康當初也沒想著賺老蕭的錢,就是想多攢攢山莊的人氣。再說賀康本身就好酒貪杯,老蕭算是他半個酒友。賀康在的時候,時不時就給老蕭加菜,讓老蕭陪他喝酒。”

“這麽說,蕭叔跟賀康很熟咯?”淩可芸心裏不禁泛起幾分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