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凶手
潘茂春的哭訴令簡逸十分驚詫,事實證明,吳亦宸的確逃跑了。而且是在發現徐芳屍體之後,突然逃離雲嶺山莊。黎世莊動員了不少村民加入劉勇和廖成山的搜山隊,吳亦宸殺害徐芳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就在這種情況下,潘茂春作為受害者的母親,依然不相信吳亦宸是殺害徐芳的凶手。簡逸隱隱感覺,自己的思路也許步入了誤區。
“徐叔,徐叔!”
徐友軍聽到有人叫門,連忙打著手勢讓老婆停止哭泣。“誰啊?”
“是我,市局刑警隊的。”簡逸壓低了聲音,以防吵到左鄰右舍。
“哦。”徐友軍趕緊打開屋門,請簡逸進去。
潘茂春兩眼紅腫,一臉悲戚,畏畏縮縮看了簡逸一眼,難過地低下了頭。
徐友軍心神不寧神色不耐:“小簡,你這個時候過來,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徐叔,你和阿姨知道徐芳的事了?”簡逸內心甚是糾結,無論徐芳品行如何,這種時候攪擾她的父母,終歸有點不近人情。
“嗯。”徐友軍沉重地點了下頭。
簡逸硬著頭皮問道:“你們怎麽沒去警務室問問情況?”
“誒……”徐友軍長歎一聲:“我們哪還有臉見人啊!”
“村裏又有什麽風言風語了?”簡逸已然猜到徐芳的父親有何顧慮。
徐友軍顯得很難為情:“小簡,你實話告訴我,徐芳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傷疤?”
簡逸皺眉看向潘茂春,她是徐芳的母親,應該見過女兒的身體。
“你不用看她,徐芳的事從來不讓她知道。”
“呃,手臂和腿上是有一些傷疤,大多是被煙頭燙傷的。”發現徐芳屍體的時候,簡逸就看過那些舊傷疤。
“作孽啊!她怎麽那麽不要臉。”徐友軍痛苦地眯著眼睛,眼角依稀泛起淚光。“你知道村裏人怎麽說她嗎,人家罵她是賤貨,說她就喜歡被糟蹋……”
潘茂春淚流滿麵,泣不成聲,簡逸都不知道該如何勸慰。
“徐叔,阿姨,你們別這樣,我知道你們傷心、難過,但徐芳是被人害死的,我希望你們能幫警方盡快抓住凶手!”
“凶手?”徐友軍微微一愣,疑惑問道:“有人說是得柱殺了徐芳,這是真的嗎?”
“徐叔,以你們對吳亦宸的了解,他為什麽要殺害徐芳?”
“我……”徐友軍欲言又止,惘然看向潘茂春。
“得柱跟芳子這麽多年一直很要好,對我們也不錯,他沒道理去殺芳子啊!”潘茂春擦著眼淚為吳亦宸說話。
“阿姨,你說吳亦宸對你們也不錯?”
“是啊,我們店裏要進貨,哪次不是得柱幫忙去鎮上拉回來。別說運費,連油錢他也沒管我們要過。就算他不跟芳子好了,逢年過年也還記得給我們買點東西。都是芳子自己不爭氣,做了不要臉的事,要不然我們和老吳早就是親家了。”
簡逸恍然大悟,怪不得徐友軍夫婦對吳亦宸如此信任。
“那吳亦宸對徐芳好嗎?”
徐友軍想了一下,麵露猶豫之色,似乎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應該還可以吧。”潘茂春替老徐作了回答。“徐芳有什麽事,都會找得柱幫忙,上山下山也是得柱接送。有一陣子我還以為她們又在談戀愛,就問了芳子兩句。可芳子說,她和得柱從今往後以兄妹相處,再也不談感情了。”
簡逸靜心咀嚼著“兄妹”二字,吳亦宸與徐芳若真以兄妹論交,他為何還要夥同王貴瑞謀害徐芳。難道是自己道行太淺,被王貴瑞那家夥騙了。
“小簡,聽說得柱是從庫房掰開窗條跑的?”徐友軍貌似不太相信這種傳言。
“確實是掰開窗條跑的。”
“他為什麽要跑啊?”
“我也不知道。徐叔,你想想,吳亦宸有什麽地方可去嗎?”
徐友軍緩緩搖頭,“這可說不準了,村裏跟他玩得的好就那麽幾個人,黎世莊全都清楚。如果得柱沒去那幾家,就不知道能去哪了。”
“徐叔,據你所知,徐芳得罪過什麽人嗎?”簡逸隻能按照常規思路,重頭捋順線索。
“沒有啊,她能得罪什麽人,這村裏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退一步說,就算跟誰有點口角,也犯不上鬧出人命啊!”
簡逸想想也是,徐芳最近一年都在山莊裏,跟山下的村民很少接觸。就算偶有口角,也不會鬧到殺人泄憤的地步。
“那吳亦宸呢?他會不會有仇家?”
“得柱怎麽會有仇家?”潘茂春對吳亦宸可謂是青睞有加。“他成天笑嘻嘻的,對人又客氣,就他那性格,能跟誰結仇!”
“對了,山上承包茶園的蕭老板,你們熟悉嗎?”
“不太熟,基本上沒什麽來往。他是聾人,跟他說話有點費勁。村裏有人在他茶園打工,十天半月跟他都說不上幾句話。”徐友軍見過蕭西延幾次,但沒有深交。
“呃,徐叔,阿姨,徐芳的遺體暫時存放在縣警察局,可能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徐友軍落寞地擺擺手:“什麽時候能領回遺體,你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好的,徐叔,那我先走了,你和阿姨也早點休息吧!”
“嗯。”
從徐友軍的煙酒店出來,簡逸直接去了村口。侯峰正靠在駕駛座上養神,看到簡逸走了過來,立即搖下車窗。
“頭,找到人了?”
簡逸無精打采地搖了搖頭,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其他人呢?”
“派出所的兄弟都散開在附近,頭,吳亦宸不會翻山越嶺跑掉吧?”
“誰知道呢!走吧,去鎮派出所。”簡逸點燃一支香煙,想提提神。
“現在?”侯峰一邊啟動汽車一邊問道。
“嗯,王貴瑞還有問題沒交代清楚,我想趁熱打鐵,逼他把隱瞞的事全說出來。”簡逸已經認定,王貴瑞極具謀殺賀康的嫌疑。
“什麽問題……”侯峰調轉車頭,朝鎮上駛去。
淩晨五點,王貴瑞正困得難受,派出所的警員突然打開鐵門,叫他出去。
“警官,這麽早帶我去哪呀?”
“嗬嗬,不用走遠,就在隔壁。”警員拉著王貴瑞的手銬,把他送進隔壁辦案區審訊室。
簡逸和侯峰端坐在審訊桌後,麵無表情地看著王貴瑞被固定在訊問椅中。
“兩位警官,吳亦宸找到了?”王貴瑞眼神慌亂,不安地轉動被銬著的手腕。
侯峰冷笑一聲,表情異常嚴肅。“王貴瑞,這是審訊室,我們不是找你來聊天的。”
簡逸走到隔離鐵欄前麵,冷冷打量著王貴瑞。“說說吧,元旦晚上十點至十一點你在哪?”
王貴瑞眼中露怯:“我在上山回山莊的路上。”
“從哪條路上的山?”
“就是那條大路啊!”
“哼,從縣道邊步行上山要一個半小時;從村裏走大路上山,要一小時十分鍾;如果從攔河壩對麵那條小路上山,最多隻要四十分鍾。元旦晚上,你十點離開家門,不走最近的小路,反而願意花多一倍的時間走大路,說出來誰會信?”
“我就走的大路,你不信我也沒辦法。”王貴瑞側頭目視牆角,擺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勢。
“你說謊,有人看見你朝攔河壩那邊走。”簡逸開始詐唬王貴瑞。
“誰看見的,你讓他跟我對質!”
“你應該知道誰會看到你!”
“是不是楊立強?他放屁,我根本就沒從那邊走,他怎麽可能看到我。”
“那你是從哪邊走的?”
“我從竹……”王貴瑞略微頓了一下:“豬場圍牆下麵繞到大路上的。”
“豬場!哈哈哈……”簡逸突然笑了起來:“你是想說竹林吧?”
“什麽竹林,我說的是杜老五的養豬場。”王貴瑞想抵賴。
“你以為繞過竹林,楊立強就看不到你了?那天晚上雞場的彩鋼瓦棚,被風掀翻了頂,賀康一走,他就爬上房修頂棚,遠遠看到你跟在賀康身後,朝攔河壩那邊走。那天晚上的月色很亮,他連你的衣服都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他提供線索,我何必通宵不睡覺,跑來聽你擺故事!”簡逸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侯峰也笑得十分自信:“王貴瑞,你想對質,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隔壁,會會你的幫凶。沒有他幫忙,你也成不了事!”
王貴瑞聞言大驚失色:“我……,都是楊立強,不不,是陳月華,是陳月華和徐芳勾結楊立強害死老賀的,我什麽都沒做。老賀被楊立強灌多了酒,走過水泥墩的時候,自己摔下去淹死的,我看見他掉下去的……”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想把殺人的罪責,推到陳月華他們身上,可你也要有證據啊?不能張口就亂攀扯別人。”
“這,這真是陳月華和楊立強設的陰謀,我親耳聽到徐芳和陳月華商量的。”
“她們是怎麽商量的。”
“陳月華跟徐芳說,她巴不得老賀早死,隻要能讓老賀死,她隨便跟哪個男人過都行。徐芳就叫陳月華去找楊立強,讓楊立強盡量把老賀灌醉,那老賀回去過河的時候,就會掉下水淹死。到時候楊立強那筆帳,就跟他一筆勾銷。”
簡逸臉色陰沉緊緊逼視王貴瑞:“法醫對賀康的屍體抽血檢驗,他血液中的酒精含量還不足以令人失去自控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