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祥預感

淩可芸心想,還是先像朋友閑聊那樣,跟範文琳談談。

“範姐,許博在裝飾公司的工資待遇怎麽樣?”

範文琳輕輕搖了搖頭:“工資不高,他到瑞騰上班才一年多,月薪兩千八,加上補貼,三千出頭。”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淩可芸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在座椅中。

“我和許博是在家教中心認識的,當時,我們都準備去應聘兼職家教。”範文琳互握的雙手緩緩鬆開。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三年多了。”

“許博一直從事財務工作?”

“嗯。”範文琳話音剛落,又連連搖頭:“許博到瑞騰之後,才開始做財務工作。”

“許博學過財會?”

“他中專學的是電算化財會,隻是畢業後一直沒做財務工作。去瑞騰上班前,他還到夜校去補習了一段時間。”範文琳耐心的解釋。

“哦!”淩可芸端起咖啡輕抿一口。“許博到裝飾公司上班,應該是朋友介紹的吧?”

“嗯,是他一個同學介紹的,那個同學在瑞騰公司工程部上班。”

“我聽說,許博失蹤那天,從公司賬上取走四萬元現金?”

範文琳立即緊張地申辯:“那是支付施工人員的工錢。那天,公司讓許博去給裝修工人結帳。”

淩可芸頓了一下,繼續問道:“公司經常讓許博去給工人結帳嗎?”

“對,以前他給工人結帳的金額比這次更多……”範文琳情緒激動。

淩可芸明白範文琳的意思,許博在公司有機會接觸數額更大的現金,但他以前沒有動心,這次自然也不會對區區四萬塊錢下手。

“範姐,你是最近幾天,才開始夢見許博的?”

範文琳臉色凝重,憂鬱的緊蹙眉頭。“六號是許博生日,那天晚上我半夜才睡著……”

“你是在許博生日那晚夢到他的?”淩可芸打斷範文琳。

“嗯。”範文琳幽然歎道:“他周圍一片漆黑,環境很淩亂,看不出是什麽地方。他渾身是血,臉上血肉模糊,但我能認出是他。黑血從他眼眶流出來,他的嘴唇在動,可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麽,隻聽到他淒慘的哭聲。”

餐吧內燈光略暗,角落裏隻有淩可芸與範文琳這張桌子有人,時值初夏,餐廳的冷氣開得很足,淩可芸聽著範文琳的夢境,不由感到後背一陣發寒。

“從六號晚上到昨晚,你每晚都夢到他?”

“嗯,每晚都會夢到他!”範文琳眼裏微微濕潤,悲戚之情溢於言表。“我不敢入睡,有時我感覺自己好像沒睡著,迷迷糊糊的看到許博出現在我眼前。”

“範姐,你該好好休息幾天。”淩可芸認為範文琳的狀態,不適宜繼續上班。

“我……,我不想總是一個人呆在屋裏。”範文琳臉上隱隱透出一絲恐懼。

“你和許博住在一起?”

範文琳默默點了點頭。

“你沒想過搬家嗎?”

“之前沒想過。最近我去房屋中介看了,暫時沒找到合適的房子。”許博失蹤後,範文琳確實沒想過搬家。可現在每晚都重複相同的夢境,她不得不考慮更換住所。

陰森詭譎的噩夢,讓淩可芸感到十分頭痛,她不知該如何勸說範文琳,別把夢境當真。

許博與範文琳的關係看起來應該不錯,六號是許博生日,範文琳肯定特別想念男友,對許博的失蹤,她必然非常擔心,這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盡管範文琳連續數晚重複相同的夢境,淩可芸還是不願意相信,許博會在另一個世界給範文琳“托夢”。

夢境裏,許博血肉模糊,他在說話,可範文琳除了淒慘的哭聲,什麽也聽不清。如果這真是“托夢”,許博想對範文琳暗示什麽?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淩可芸有種不祥的預感,許博也許真的出事了。四萬元現金對許博來說,的確不算多。他的月薪三千出頭,一年的收入勉強也能達到四萬。為了一筆與年收入差不多的錢款鋌而走險,拋棄相交三年的女友,似乎太不值當。

“範姐,許博失蹤前的經濟情況怎麽樣?他有沒有遇到經濟上的困難?”

“沒有。我們雖然還沒舉行婚禮,但他每個月的工資都交給我保管,自己隻留點零花錢。他如果需要錢的話,隨時可以向我要。”範文琳臉上現出濃濃傷感。

“許博有不良嗜好嗎?”淩可芸一步步證實自己的推測。

範文琳緩緩搖頭:“沒有。許博抽煙,但煙癮不大。他不喝酒、不賭博,也很少出入娛樂場所。”

“失蹤前幾天,許博見過什麽特殊的人嗎?”

“特殊的人?”範文琳楞了一下。

“比如親人,或者是很久沒見麵的朋友。”

“呃……,我沒聽許博提起過。”範文琳側頭看了看窗外匆匆而行的路人。

“範姐,你和許博都不是林城本地人吧?”淩可芸知道範文琳趕時間,準備再問兩句,就結束談話。

“我是順安縣人,許博家在雲都市。”範文琳把杯裏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完。

“範姐,許博也許……”淩可芸感到為難,據她判斷,許博可能已經遇害。但範文琳眼裏的憂傷,令她不忍說出自己的推斷。

“可芸,你說過能幫我找到許博!”範文琳就是因為淩可芸這句話,才答應到餐廳見麵。盡管心裏沒抱太大希望,可淩可芸的吞吞吐吐,已表明她的看法,範文琳一時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範姐,你放心,我會盡力幫你找到許博。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

淩可芸沒有把話挑明,但範文琳已麵如死灰。

“你,真的能找到他?”

“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找到他!”淩可芸沒有把話說得太滿,但眉宇間卻升起一股傲氣。

範文琳憂心重重的看了淩可芸片刻,一言不發離開餐廳。

淩可芸了解到的情況不多,她也說不清自己怎麽會答應幫範文琳尋找許博。也許是因為那個詭譎的噩夢,也許出於對範文琳的同情,她才鬼使神差作出找到許博的承諾。

靜靜待了一會,淩可芸通過114查號台找到瑞騰裝飾公司的地址,立刻趕了過去。

瑞騰裝飾公司坐落在開發區恒昌大廈,公司規模不大,隻有十來個固定員工。

“袁經理,你好,我叫淩可芸,是範文琳的朋友。”淩可芸在業務員的引領下走進經理室,向老板桌後的中年男子作了自我介紹。

袁輝三十多歲,中等身材,相貌敦厚,嘴角習慣性的上翹。聽到範文琳的名字,似乎頗感疑惑。

“你找我有事嗎?”

“袁經理,我想了解一下許博失蹤的情況。”淩可芸在老板桌前的會客椅旁站定。

袁輝上下打量淩可芸一番,示意她坐下。“許博的情況,我已經詳細告訴警察了,淩小姐,你還想知道些什麽?”

“袁經理,許博以前出過經濟問題嗎?”淩可芸挺直腰板坐下,正視袁輝。

“你不是警察吧?”袁輝揚了揚手,讓門邊的業務員出去。

淩可芸微微一笑,和聲說明來意:“我不是警察,我是範文琳的同事,我答應範姐,幫她找到許博。”

“你能找到許博?”袁輝嘴角上翹,眼神似笑非笑。

“應該能吧!隻要袁經理能把許博失蹤的詳細情況告訴我。”淩可芸信心滿滿,仿佛她就是自己筆下料事如神的偵探,隻不過這是她第一次接觸真實案件。

“許博已經失蹤三個多月,警方都沒找到他的下落。”袁輝顯然不太信任看上去仍有些青澀的淩可芸。

“我與警方的視角不同,考慮問題的出發點也不一樣,或許,能發現一些警方遺漏掉的細節。”淩可芸一本正經的回應對方的質疑。

“嗬,是嗎!”袁輝不置可否,嘴角掛起笑意。

“其實,我是推理小說作家,警方常用的那一套推理手法,我非常熟悉。”淩可芸從包裏掏出那本不久前出版的《罪人》,放到袁輝麵前。

“推理小說?”袁輝十分驚訝:“範文琳請你來調查許博的失蹤案?”

“對,我們不僅是同事,也是朋友。許博失蹤讓範姐很傷心,我想幫幫她。”淩可芸懷揣一副熱心腸,同時,她也很期待親身充當一次偵探。

袁輝翻開麵前的小說,重點看了看作者介紹。“你就叫淩可芸?”

“如假包換!”淩可芸沒用筆名,她喜歡老爸給她取的這個名字。

“這本書,能送給我嗎?”袁輝輕拍小說封麵,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

“當然可以。”淩可芸大方的點點頭。“袁經理,現在可以跟我說說許博的情況了吧?”

“嗯,好吧!”袁輝坐正身子,開始聊起許博。

許博現年二十八歲,是工程部的謝軍介紹到公司來的。他們是中專同學,兩人關係不錯。許博原來在金宸貿易公司上班,金宸公司常拖欠員工工資,許博就聽從謝軍的建議,到夜校補習了一段時間的財會課程後,通過謝軍的關係進了瑞騰裝飾公司。

公司原先沒有專職出納,袁輝早就想找個可靠的人,代替自己處理公司現金業務。謝軍跟隨袁輝多年,深得其信任,袁輝對謝軍介紹的人自然也很放心。

擔任公司出納以來,許博的確沒令謝軍和袁輝失望,對工作認真負責,從未出過任何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