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忌憚

吳亦宸有四個要好的朋友,初中同學魏凡鬆住在鎮上,表哥何鈞原常年在外拉貨。王東明和莫光富與吳亦宸同歲,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

這兩個人既不務農也沒有正式工作,莫光富在徐友軍的煙酒店前麵開了家老年娛樂室,其實說穿了就是麻將館。王東明在自家門外支了四張台球桌,賺點生活費。

芮雪和淩可芸找到王東明家,有張台球桌被幾個年輕人包下打球。看到來了兩個年輕姑娘,不知是誰打了聲呼哨。

王東明吊兒郎當地靠在屋門外,一雙三角眼滴溜溜朝二女直轉。

芮雪沉著臉掃了那幫年輕人一眼,徑直走到王東明麵前,拿出證件亮明身份。

“王東明,進屋聊聊吧!”

“哦!”王東明立刻猜到警察為何上門,連忙請芮雪和淩可芸進屋。

“吳亦宸的事聽說了吧?”芮雪關上房門,拉著淩可芸坐到木沙發上。

“聽說了。”王東明一臉惋惜點了點頭。

“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呃,上個星期四,他來我這聊了一會。”

“吳亦宸跟你聊什麽?”

“他說,想出去一段時間。”

“去哪?”

“沒說去哪,他就是覺得在村裏待煩了,想出去找活幹。”

“吳亦宸提到徐芳了嗎?”

“提到了,他說徐芳最近老纏著他。”

“怎麽個纏法?”

“這就不知道了,得柱也沒說清楚。”

“吳亦宸是因為徐芳最近老纏著他,才想出去找活幹的?”

“呃,可能吧,他說想去黃建昌的施工隊。”

“依你看,徐芳和吳亦宸是一種什麽關係?”

“怎麽說呢,反正他們以前好過,後來處得也還不錯。徐芳家裏有什麽事,都喜歡找得柱,但時間長了他也嫌煩。”

“吳亦宸和徐芳之間,有什麽大的矛盾嗎?”

“這倒沒有,反正這幾年,吳亦宸挺照顧徐芳的。”

淩可芸疑惑地問道:“你說的照顧,具體指什麽?”

“徐芳家有什麽事,都是得柱上前幫忙,我們還笑他,像是徐家的女婿一樣。”

“但你說時間長了吳亦宸也嫌煩。”

“是啊,徐芳動不動就叫得柱幫她家幹這幹那,幹多了得柱肯定煩嘛!”

“他要是覺得煩,可以拒絕徐芳啊!”

“得柱煩歸煩,徐芳電話一來,他不照樣去幫忙。”

“最近一段時間,吳亦宸有什麽反常嗎?”

“沒覺著有什麽反常。”

“吳亦宸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徐芳纏他之類的話?”

“沒有,就是星期四過來的時候才說的。”

“吳亦宸是不是有點怕徐芳?”

“呃,好像是有點,有次我們在光富那打牌,徐芳打電話來,不知道叫得柱幹什麽,他打完電話很生氣,但還是走了,害我們三缺一,牌也打不成了。”

“你知道今年元旦節那天晚上,吳亦宸在哪嗎?”

“就是在跟我們打牌啊,十點過徐芳打電話來,他就走了。”

“他去哪了?”

“不知道。”

淩可芸和芮雪又問了幾個問題,王東明的回答都有點似是而非。雖說他跟吳亦宸關係較好,但涉及吳亦宸個人私隱的事,王東明都不甚了解。兩人隻好去找莫光富,繼續打聽吳亦宸的情況。

麻將館一到中午,就開始有客人過來打牌。莫光富看到芮雪的證件,就把她和淩可芸領進了麻將館後麵的房間。

“警官,你們是為吳亦宸的事來的吧?”莫光富身型肥胖,才三十出頭,就開始有些謝頂。

“對,你最後一次見吳亦宸,是什麽時候?”

“星期五,吃完晚飯,我打電話叫他過來幫我湊桌子。”

星期五是淩可芸剛到雲嶺山莊的那天,她晚上沒看到吳亦宸,原來是被莫光富叫來打牌了。

“那天他跟你說什麽了嗎?”

“沒有啊,打完牌他就走了。”

“吳亦宸最近有沒有跟你說,他想出去打工。”

莫光富一臉莫名:“好好的,他出去打什麽工啊!”

“吳亦宸近期有沒有跟你提起徐芳?”

“沒有,吳亦宸不喜歡提徐芳,有時候我拿徐芳跟他開玩笑,他都不太高興。”

“聽說徐友軍經常找吳亦宸幫煙酒店拉貨?”

“什麽經常!這幾年老徐家煙酒店的貨都是吳亦宸拉的,他和徐芳雖然沒好成,可跟徐家的女婿也差不多。”

“但是吳亦宸好像不太情願幫徐家拉貨啊!”

“那肯定啊,運費油錢吳亦宸又不好意思要,又貼錢又貼時間,要換做我,我也不情願啊!”

芮雪直言問道:“吳亦宸很忌憚徐芳是嗎?”

“忌憚?”莫光富摸了摸微謝的頭頂,“呃……,前兩個月雨水多,老徐的煙酒店頂棚漏水,吳亦宸下午請了半天假,來給老徐修頂棚。我還問他怎麽不叫徐芳自己找人修,他陰著臉沒吭氣。當時我還以為他是抹不開麵子拒絕徐芳,你說到忌憚,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

“吳亦宸會不會有什麽把柄抓在徐芳手上?”

莫光富不由有些疑惑:“他能有什麽把柄?又沒有作奸犯科。”

淩可芸搶著問道:“吳亦宸應該很少帶徐芳跟你們一起玩吧?”

“呃,他們分手以後,徐芳幾乎沒跟我們幾個處過。”

“徐芳去雲嶺山莊之前,是做什麽工作的?”

“她基本上沒事做,有時候幫她爸看店,有時幾天不見人影。”

“徐芳以前不是出去打過工嗎?回來之後,一直沒找事做嗎?”

“她剛從鵬城回來那段時間,在鎮上一家女裝店做過營業員,後來那店不做了,徐芳就回村裏沒再找事做。反正老徐那煙酒店生意還不錯,養她不成不問題。”

“那家女裝店的老板是誰?”

“是個外地人,我記得好像姓肖……”

淩可芸急聲打斷莫光富:“是小月肖,還是蕭條的蕭?”

“這我哪知道啊!反正發音就是xiao。”

芮雪急切追問道:“老板男的女的,多大年紀?”

“女的,三十多不到四十歲,天川省口音,具體哪個地方就不清楚了。”

“天川省!”

芮雪與淩可芸俱是一驚,不禁懷疑這個女人跟蕭西延可能有關係。

“徐芳去過天川省嗎?”淩可芸趕忙問道。

“我不知道,她的事隻有吳亦宸才清楚。”

“那吳亦宸去過天川省嗎?”

“沒有,五一的時候,吳亦宸還說想去蓉城玩幾天,問我和東明有沒有時間,他從沒去過天川省,特別想去蓉城和渝山逛逛。”

淩可芸微微皺眉,吳亦宸一個多月前竟然曾有過想去蓉城和渝山的念頭。他是單純想去旅遊,還是另有所圖。

“後來為什麽沒去?”

“我和東明都沒時間,他自己一個人就沒去成。”

“吳亦宸怎麽不讓徐芳陪他去?”

“哼哼!”莫光富冷笑道:“讓徐芳陪他去,那吃住行不是吳亦宸全包了!”

“你是說,徐芳在經濟上會依賴吳亦宸?”

“平時徐芳倒不會跟吳亦宸要錢用,但如果他們倆一起出去,徐芳肯定不會主動付賬。吳亦宸跟我說過,他去縣裏保養車子,徐芳非要跟著一起去,到了縣城又是吃飯又是買衣服買化妝品,全是吳亦宸買單。”

“他跟你發過牢騷?”

“是啊,吳亦宸很少在我麵前提起徐芳,但那一次他真的很生氣,還說以後他要再跟徐芳去縣城,就是地上爬的。”

“對了,村裏還有其他人跟吳亦宸和徐芳一起去鵬城打工嗎?”

“有倒是有,不過沒跟他們在一處。當時村裏組織了十幾個人,去羊城一家什麽儀器廠上班。吳亦宸和徐芳到了以後,嫌待遇不好,他們就跑去了鵬城,自己找了一家電子廠上班。幹了幾年工資一直提不上來,他們倆就回來了。”

“哪年回來的?”

“呃,一零年,一月底趕回家裏過的年。”

淩可芸喃喃自語:“他們回來都五年多了。”

“是啊。警官,吳亦宸和徐芳到底是怎麽死的?怎麽有人說徐芳是吳亦宸殺的?”

“你覺得吳亦宸會殺徐芳嗎?”

“不可能吧,他就算有點煩徐芳,也不會殺了她吧!”

“吳亦宸跟人結過仇嗎?”

“沒有,他一天嘻嘻哈哈的,怎麽會跟人結仇!”

“那薑小山呢,他們不是打過幾次架嗎?”

“都是幾年前的事了,薑小山脾氣是不太好,但要說殺人,恐怕他也沒那個膽。他要是坐牢的話,他媽怎麽辦!”

“薑小山很孝順?”

“是啊,他爸死得早,前幾年他弟也不在了。薑小山的媳婦對他媽不好,他上前就是幾巴掌。再說他兒子剛上小學,前兩年他都沒動吳亦宸,現在怎麽會殺人呢。”莫光富說得有理有據。

“那依你看,村裏沒人會殺吳亦宸咯?”

“這還用說嗎!吳亦宸又沒得罪誰,誰會殺他呀!”

淩可芸和芮雪帶著深深的疑問離開了麻將館,遠遠看了一眼關著門的煙酒店,徑直走向徐家大門。

徐友軍和潘茂春都在家,兩口子沒心情去看店,坐在堂屋裏相對長籲短歎。芮雪推開虛掩的房門,徐家夫婦都是一愣。

“徐叔,徐芳曾在鎮上的女裝店上過班,你知道店裏的老板叫什麽名字嗎?”

徐友軍皺眉答道:“叫肖豔君,是從蓉城來的,前幾年就回去了。”

“她姓小月肖,還是蕭條的蕭?”

“是小月肖。”徐友軍恰好見過服裝店營業執照上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