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原罪
全場驚呆，先前起身的晉城劉氏家主臉色鐵青，由白轉紅，又從紅轉青，瞬息之間便完成了一場精彩的變臉表演。
倒是殷商薇在經過短暫的憤怒後，目光流露出了異色，她詫異的看著殷無塵，這個不學無術，整天沉迷於煙花之地的廢材弟弟，難道還真是假裝的不成？
這番話說得很難聽，但實際上深入分析的話，就會覺得這是話粗理不粗，深入淺出的點名了八大王城的不作為，同時也直接告訴他們，從今往後，關於稅收，恐怕就不是私底下能夠解決的事兒了，而是要擺在明麵上。
桌子都掀翻了，斷然是不會再有勾心鬥角的可能了。
劉氏家主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先告辭了。”
“你當這裏是你家後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殷無塵拍了拍手。
嘩啦。
一眾手持長刀的飛魚衛破門從四周衝了進來，領頭的，正是前天血戰峽穀的葉天南。
他身上的盔甲還沒有替換，可以明顯看到被刀削斧鑿過的戰鬥痕跡。
整天隻曉得算計的王爺們，腦袋裏除了女人就是錢，哪裏受得了這種殺戮之氣的衝擊，但還是強行鎮定下來，問道：“這是大公主的意思？”
“小爺的意思。”
殷無塵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還別說，從這個角度出發，還頗有一種王者天下的意思。
前世他是霸道總裁，管著一個上市公司，自然會有一骨子上位者的風範，加之商場如戰場，在察言觀色之上，更加有一套，他是看出來了的，這幾個王爺，除了那個劉氏家主還有點本事之外，其餘的嘛，幾乎都是紙老虎。
“你們可知罪？”
他繼續問道。
談話之間，手一擺，後方的葉天南，嗖的一聲拔出了長刀，虎視眈眈的看著眾人，大有敢說個不字，就要殺人的意思。
“好好好……都不說話是吧，那就是我的獨角戲了？”殷無塵嘿嘿一笑，回頭看了殷商薇一眼，道：“姐，就讓我好好跟你說下，他們到底有何罪。
先從晉城劉家開始吧。”
“其一，十年未曾上繳稅銀，其二，主城被野人攻破，是有人裏應外合，借著暗中的布局，打開了城池大門之故，才讓主城淪陷。”
聽到這，劉王爺再也忍不住了，色厲內荏的道：“你血口噴人，我堂堂晨曦帝國的後人，晉城的世襲之王，怎麽可能出賣自己的同袍，去聯絡野人？”
“就知道你要這麽說。”殷無塵不置可否的看著，道：“葉將軍，帶熊茜上來。”
“末將遵命。”
恨殷無塵巴不得去死的葉天南，罕見的沒有抗命。
殷商薇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實際上，場麵已經失控了，從殷無塵走進來，大放厥詞開始，事情的發展，就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不過，這次她沒有遏製弟弟的舉動，反倒雙眼流轉的異色更濃了幾分。
不多時，被捆成粽子的熊茜便在葉天南的控製下，帶到了大殿之中。
看得出這幾十個小時，對方沒少受折磨，前些天還神采奕奕的指揮著野人攻城拔寨搶奪物資，今兒個，卻渾身是傷，雙眼無神，如同傻了那般。
“劉王爺，她，你可認識？”
“我不認識，真不認識，不要汙蔑於本王。”劉王爺哆哆嗦嗦的說完這句話，求助的目光看向餘下幾人，但他們這時候哪裏敢淌這個渾水，紛紛視而不見，或是垂著腦袋吃菜，或是舉起杯子吃酒，唯獨不理會臉色已經蒼白的劉王爺。
“公主，公主，你聽本王解釋，晨曦帝國雖已不複存在，但祖訓猶存，是我等世家的立足之根，莫說野人，便是神明來了，我們也會血戰到底，而不會臣服於她們，還請商薇公主明察秋毫。”
“嘴硬。”
殷無塵微微一笑，負手而立，一股霸氣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來，他從懷裏掏出一本冊子，啪的一聲砸在劉王爺的臉上，道：“你還好意思說晨曦兩個字，當我大姐率領雍州子明抵抗異獸登陸的時候，你在哪？當我二姐南上進攻野人的時候，你在哪？當他們用鮮血染紅大地，用生命組成血肉長城保護雍州子民的時候，你在做什麽？
你可真是有臉皮說什麽祖訓，你給小爺好好看看，那冊子寫得什麽。”
劉王爺顫抖著身子，但就在他要去撿冊子的時候，一直站在上方的殷無塵卻忽然走了過來，並快一步的將冊子踩在腳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現在交代，還能保住你的性命，如果執迷不悟，冥頑不靈的話，那就別怪小侄刀下無情了，打開冊子，就是你九族被誅滅的開始。”
劉王爺身體一僵，額上流下豆大的汗珠，明明此刻處於冬季最寒冷的時刻，可他卻有種進入火山岩漿的感覺。
特別是殷無塵這會兒外放的氣勢，更讓他有種見到了中州皇帝的感覺。
壓迫之強烈，便是久經戰陣的葉天南，都不由得為之側目。
他今日這麽做，實際上是兩人達成了一種協議，在結果還沒有徹底出來之前，他不在乎對殷無塵卑躬屈膝，隻要能查明真相，他願意為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這一刻，殷十三的靈魂，徹底和殷無塵的身體交融為了一體，帶著前世的記憶，前世的風格，降臨於這個破敗的世界。
殷商薇複雜的看著殷無塵，這個廢柴，也許，可能，真的不一樣了吧。
她暗暗握緊了拳頭，眼神中閃現出一抹殺意。
盡管她還不清楚殷無塵這麽做的原因，但以她的聰慧，已然從中窺到了一絲痕跡。
若是前者，還能讓你活下去，可若在這關鍵時刻，想要洗牌同她爭奪這個州主之位的話，那麽，即使是至親，她也照殺不誤。
“當曆史隻剩下罪惡，當曆史，已泯滅人心，唯有推倒重來，區區野人敢冒犯我雍州地界，這是對那些戰死的英靈的褻瀆，而造就這一切的，正是你，我親愛的劉王爺。
晉城無罪，
但你，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