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長星照耀雍州府
瘋子，真是個瘋子，要怎樣的心態，才能如此淡定，看著晉城十幾萬百姓，淪為洪水中的冤魂。
而這一切的目的，僅僅隻是為了戰略威懾。
“侯爺，大公主差人送來一壇剛剛熬好的雞湯。”
“什麽時候的事？”
範良低聲道：“就侯爺下令決定水淹晉城的時候，並且，還讓人帶來了一句話。”
殷無塵來了興趣，問道：“什麽話？”
“說，讓您在殺人的時候，能夠吃個痛快。”
“原話？”隨機又笑道：“這麽說起來，我那大姐，是早就算準了我會水淹晉城唄。”
此事雖談不上絕對的密不透風，但水攻的計策，卻是範良率先提出來的，除此之外，還有切割圍剿的飛魚衛。
他們，是不可能會泄密的。
範良渾身一顫，趕緊解釋：“侯爺，屬下發誓，絕對是衷於您的。”
他深知殷無塵的習性，特別是現在，這位名義上還沒得到中州降旨的開塵侯爺，已經隱約有了那一位的味道，將來，必定是個名震一方的超級大魔頭，這樣的人，他哪敢有半點背叛之心。
加以輔佐，大業可成，重整九州，恢複昔日晨曦帝國的無上榮光，也就指日可待了，而他隻要不出大問題，將來，也定然會成為一方諸侯王，中興整個範氏家族。
殷無塵扭頭看了眼眾人，將雞湯打開，聞著翁中彌漫出來的香味，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到底是殷商薇的手段，這雞湯，可不僅僅是雞湯那麽簡單啊。
千裏奔襲而未曾漏掉半點，開壇而出的原滋原味，無不在表示著，這晉城的百姓，便是壇中的湯和肉。
意義也就更加明顯了。
你吃，
放心的吃，
大膽的吃，最好一個不剩的全部吃光。
既然是殷商薇送的，也間接表明，此事，她會一力承擔到底。
“姐夫，吃點不？”
殷無塵賤笑著遞上去一碗，趙宇軒傲嬌的扭過頭，不看他。
“喲，還給你臉了。”
“來人啊。”
“屬下在。”
範無咎上前從殷無塵手裏接過盛滿的雞湯。
“灌進去。”
“是……”
轟隆……
與此同時，山洪爆發，囤積一天的洪水，滿滿當當的自水庫中宣泄而下，本就湍急的護城河，在這洪水的衝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上升，殷無塵還沒喝光碗裏的湯呢，水便完全沒過了警戒線，往內城衝擊而去。
“他瘋了。”
翼王雙眼通紅，隻能呆滯的說出這句話。
這時候，就算是傻子，也明白這是何意了。
以晉城百萬石糧草，引誘他們的聯軍入城，同時，在範良的誘導下，讓他們彼此產生隔閡，從而達到分化的效果，最後以爆炸，震懾他們的內心，當然，這些都隻是鋪墊，對方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將他們在此地全殲。
他們能逃得過爆炸，卻逃不過這滔天的洪水，現在四麵楚歌，插翅難逃，就算鼓起勇氣跳進護城河，最終的結果，也隻有死路一條。
“好一個請君入甕。”荀惑在城頭上，看著下方攀升的水位線，內心蒼涼，再看這會兒兩眼無神的翼王，想起昔日種種，最終，也隻能無奈的認命，知遇之恩無以為報，如此，那便一起死在這洪水當中吧。
報以死誌，不失為一良將。
殷無塵終於喝完了雞湯，隨手扔在地上，道：“範無咎聽令。”
後方，範無咎上前一步，單膝跪地。
“本侯命你，不論以怎樣的辦法，都要將城牆上的荀惑給我捉過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拿不回來，本侯唯你是問。”
範良身子一僵，範無咎是他最得意的孩子，這個命令，堪稱死命，如此滔天的洪水，平凡之人如何得以抗之，這麽過去，恐怕還沒將那荀惑撈出來，自家孩子，就得喪命於洪水當中了。
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站在旁邊的葉天南扯了他一下，同時搖了搖頭，事宜不要開口。
這不僅僅是命令那麽簡單，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意思，也許時候為了考研範無咎，也許，是為了——荀惑。
葉天南何許人也，是當世少有算得上有勇有謀的帥才，早在晉王府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自家侯爺對那個荀惑有點意思，而今洪水之下，還要讓範無咎冒死去相救，隻怕，對方的地位，已經不弱於他和範良。
“末將，領命。”
……
夜，降臨。
風雨已停，洪水，也已經沒過了半個大半個城牆，再有個幾刻鍾，就得完全將晉城吞沒。
繁星點點，透露著恒古的荒涼，這片大地，經過幾十年的虛假和平後，終於，要在一次燃起血霜。
慘叫從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他們所在的高地，相隔下方陷於窪地洪水中的晉城，還有一段不遠的距離，便是如此，洪水都蔓延到了他們駐紮的山腳下，伴隨著不絕於耳的鬼哭狼嚎，生命，也在這一刻，於修羅煉獄中，緩慢消散。
平民，哪有反抗的餘地，當他們跟隨晉王倒戈向西方教廷的時候，就注定了今天必死的結局。
“你心裏很爽嗎？”趙宇軒幽幽的問道，經過這幾天的折磨，他不僅沒有瘋掉，反倒恢複了以往的睿智和冷靜，雖然，這時候渾身也是光溜溜的，但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內心可真強大，殷無塵蔑了一眼趙宇軒，眼內殺機肆意，這樣的人，留著後患無窮，現在正是滅掉他的大好機會，思量間，後方傳來鐵蹄震動之聲。
“稟告侯爺，二公主率領著一隊人馬正朝這裏趕來，現在被我等攔在大營之外，請問是否要讓他們進來。”
“讓他們進來。”
“是。”
“傳令。”殷無塵收回目光，他能活捉趙宇軒一次，就能再抓他第二次，現在殺了，無疑是在向荊州直接宣戰，現在雍州的改革還未進行，實力較弱，加上滅掉八王以後，還需要大量的精力去安撫地方，短時間內掀起大戰，實在不是什麽良策。
“卸掉他們的兵器，讓我二姐進來，所帶部眾，全部收編，反抗者，殺無赦。”
你要來送人馬，那我就不留情麵了，想到這，殷無塵笑了，仰頭看著滿天繁星，長星照耀雍州府。
此地，當大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