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天下
是以。
雍州五十年秋。
殷無塵以雍州開塵侯爺之名，奏請大兵入晉，平叛。
殷商薇：允。
……
風暴自王城散開，或者說，若把視線拉到整個九州的話，也並無幾人關注，到底是隔得太遠了。
想要推演這一州的棋局，也難免有心無力。
紫衣大主教趁著夜色出門，身上掛著行囊，神色匆匆。
他側頭窺探四周，沒發現人影，這才鬆了口氣，緩緩隱入黑暗。
教廷在每一州，每一城都有部署，位置偏僻，加上教廷是神聖之地，所以周邊並沒有居民。
白天向來人煙稀少，就更別提晚上了。
紫衣大主教走了一陣子，感覺不對味。
太安靜了吧。
往常都能聽到蟲鳴。
今兒個，貓不在房梁上叫春，狗不在門口翻找垃圾，便是草叢裏的蛐蛐，都沒了聲息，一個字，怪。
他又走了一會兒，終於意識到不對勁，打算往回跑的時候，卻猛不丁地撞到一個偉岸身影。
借著微弱的夜色抬頭，麵前站立著兩人。
一人靠牆而立，雙手懷抱，一人黑色甲胄，刀以出鞘。
“大主教，您老這是要去哪兒啊，要不要我捎您一程？”
大主教一哆嗦，盡管殷無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但明眸中蘊含的煞氣，還是讓他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見過開塵侯爺，見過葉大將軍，二位大人深夜降臨寒府，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哪敢讓您老來接啊，您可是神明的代言人，咱雍州的監督人呢，是我多有冒犯，未曾打招呼就擅自過來了，您……不生氣吧？”
“哪有的事兒。”
紫衣大主教盯著那把明晃晃的刀，身子輕顫。
雍州實力雖然弱於其餘的大州，但這個州，卻是最奇葩的一個，其餘大州的紫衣大主教，無不是各地座上賓，有著超然的權利，甚至還有幹涉各地內政的力量，唯獨雍州，這個常年和異獸戰鬥的大州，讓他這個紫衣大主教失去了這種待遇。
甚至於在這裏的每日生活，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到了殷家三姐妹而有頭睡覺無頭起床。
開塵侯領兵打晉城，瞞不住人的。
調兵遣將，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幾日的大陣仗，哪裏是隻攻打晉城的模樣？分明是劍指八王，想要重新洗牌的模樣。
這……是大事。
教廷給每一任紫衣大主教的任務便是不能放任每個州的絕對大一統。
畢竟都是晨曦餘孽，誰也不曉得這群人，會幹出怎樣瘋狂的事。
因此，他才會趁夜色出門，想在沒人發現的時候，將雍州即將大亂的消息放出去，哪曉得前腳剛剛跨出門檻，後腳還沒來得及跟上，就被人給盯上了。
這下，完了。
“聽說西方的神明挺牛逼的，大主教，你給咱說說唄，有多牛逼。”
其實，就衝這句話，就已經是大不敬之罪了。
紫衣大主教裝作沒聽到的樣子，道：“神明在我們的心中，也在我們的頭頂上，數百年前，是神明拯救百姓於危難當中……”
殷無塵打斷了他的話，道：“但我聽說，五十年前，神明打了我晨曦帝國，這話，又該怎麽講呢？”
“這……”
紫衣大主教滿頭是汗，好在夜色很濃，掩蓋住了他的失態。
晨曦帝國。
這四個字，是禁忌，如同槍一樣，都是不能提及之詞。
否則，
必定會招來天譴。
“前幾日朝堂上，大主教不是有話要說嗎，這幾日忙，咱給忘了，今兒個想起來，輾轉反側，屢屢不能安睡，想來一定是因為大主教那番未說完之話的緣故，現在，我來了，你說，我聽，你看，如何？”
殷無塵靠在牆上，像個痞子。
眼角餘光卻窺見四周的黑暗。
數到冰冷的殺氣，正徐徐傳來。
到底是紫衣大主教，能在雍州生存幾十年，沒點底蘊，顯然是不可能的。
或許是撕破了臉皮，紫衣大主教也就不再佯裝，剛才的驚怕轉瞬成了冷厲，嗬道：“好你個殷無塵，本教主念在你年幼，對你的過錯既往不咎，但你卻屢次侮辱神明，還妄圖染指我教廷神聖之地，此罪不可恕，今日，本教主就替你那姐姐，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著，拍了拍手。
黑暗散去。
五個穿著黑袍的人影出現，將紫衣大主教保護在中央。
他們的出現，紫衣大主教的氣焰更加囂張了，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直接開口，道：“殺了，一個不留。”
他是誰？
教廷派過來的大主教。
整個九州，也就九個人，身份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裏受過這種氣，如果不是那件事還沒有調查清楚的話，他早就讓雍州換主人了。
今兒個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忍下去了。
有些人，不敲打一下，還真就學會沐猴而冠了。
殷無塵搖了搖腦袋，示意葉天南退後。
哎，
不怕死的人還真有。
沒等紫衣大主教反應過來，殷無塵便率先掏出了槍，對著其中一人便是一梭子。
砰砰砰砰。
沒有消音器的手槍，聲勢如雷。
火光在黑暗中顯現，片刻之後，五人便死去其一。
……
殷家王府。
殷商薇聽到了槍響的聲音，收起手裏的書卷，對著身後的殷雪薇道：“這家夥，還真是個刺頭。”
殷雪薇捂嘴咯咯輕笑，道：“大姐，他不就這樣的人嘛，天不怕地不怕的。”
“嗯，隨他去了。”
她的目光，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很是深邃。
“反正，這天下，馬上就要變了。”
……
趙宇軒抱著殷雨薇，正在屋門口看戲，聽到槍響後，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笑道：“你這三弟，有點本事。”
“可惜隱藏太深，讓他有了底氣。”
“雨薇莫惱，好戲才剛剛開場，咱們，就慢慢看吧，看他殷無塵，能掀起多大的浪花來，可別高開低走，讓我看錯了眼。”
“嗯。”
這一夜，
王城無人安睡。
王公大員，文臣武將，無不是在這槍響之中，紛紛從**坐了起來，臉上，全然見鬼之色。
“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