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殺無赦
預料中的回答，和設想中的並無區別，到底是殷商薇的人，沒點脾氣，也進不了飛魚衛，但現在，換了主子，這態度，也該收斂點才好，須知槍打出頭鳥。
人家葉天南，心裏就算不服，麵上好歹也做出了畢恭畢敬的樣子。
殷無塵深諧扮豬吃老虎的爽感，但真要讓他一直低調行事，顯然他又無法接受，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高調一點，張揚一點，再怎麽說他還披著雍州殿下，準開塵侯爺的帽子不是。
他往後推了推椅子，以一個極為舒適的姿勢斜靠在上麵，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煙草，要是有的話，那就爽了。
這般態度，落在兩位心裏本就有不爽的副將眼中，更讓他們火大，若非葉天南一直狠狠的壓製著他們，隻怕頃刻間，就要暴走一刀將殷無塵砍殺當場吧。
“葉將軍。”
“屬下在。”
“以下犯上，該當何罪啊？”
葉天南遲疑了一陣子，但還是開口道：“當斬。”
“好說。”
殷無塵坐直了身體，大聲道：“葉天南聽令。”
他掃過正怒目而視的兩位副將，目光落在葉天南身上，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在去清剿城東軍營之前，首要任務便是提前將飛魚衛清理幹淨，隻有跟他一條心的人，才有資格。
“穿本侯的命令，將這二人，拖出去，砍了，屍體掛在營寨之外，暴屍三日，沒本侯的命令，誰也不許放下來。
他們的家人，男的送入戰俘營，女的送入紅帳子，今生今世不可贖身。”
顯然，有點過分嚴重的意思。
但令殷無塵意外的是，葉天南這會兒竟沒有半點求情的意思，反倒是腰杆一挺，接受了這個命令。
刹那之間，營帳之外便進來了幾個士兵。
“找死。”
這二人，明顯沒有束手就擒的打算，在看到士兵進來的時候，就提前拔出了佩劍，一躍而上，衝著殷無塵砍去。
“放肆。”
葉天南猛地一聲爆喝，長長的繡春刀發出悅耳的金屬摩擦聲，白光閃過，率先衝過來的副將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這又快又狠的一刀斬斷了手腕。
鮮血迸射，濺了殷無塵一臉。
殷無塵伸手從眼角撫摸到嘴唇，伸出舌頭舔了下，甜的。
“殺無赦！”
當著眾人的麵，拔劍刺殺殿下，已經犯了株連九族之罪，沒有任何開脫的可能。
士兵們不在遲疑，高呼著保護殿下，然後將這兩位副將團團圍住，刀光劍影，如同走馬觀花。
沒等殷無塵反應過來，兩大縱橫沙場的副將，便死於自己人手中。
葉天南吸了口氣，眼睛微紅。
他，
曉得，
這二人有問題。
他很清楚，
這二人的來曆，何止是殷商薇手下的人那麽簡單？
但，
不論他們有何私心，也是跟隨他南征北戰，屢次救他於危難當中的兄弟，袍澤。
現在，
他們死在自己手中。
“殿下，是否滿意？”
當結果真的呈現之時，葉天南發現，心裏還是有股怒氣，在不斷往腦門上衝，他深深的看著殷無塵，等著他的話。
“可以了。”
得到命令後，葉天南命令手下將二人的屍首拖了出去。
其實，這會兒發生的事，也確實是殷無塵平生的頭一遭，相對於剛剛降臨到這個世界，遭到野人的進攻來說，這一刻近在眼前的血腥，前一秒還鮮活的生命，後一秒就變成噴著熱血的屍體的畫麵，對他更具備了某種衝擊力。
權力至上。
人命如草。
道德在衷心麵前，顯得那麽蒼白，沒有半點意義可言。
隻是當一切來得太容易，即言出法隨，成了規則以後，內心的邪惡，似乎得到了解放，頗有種脫離牢籠，即將野蠻生長之感。
“葉將軍，幸苦了。”
殷無塵站了起來，俯身在其耳邊，將劉錚臨別之際告訴他的話，原封不動的對著葉天南口述了一遍。
他不是喜歡做無用功的人，隻是單純的有點欣賞葉天南。
放在他那個時代，葉天南也是一個可以成大事者，當然，若為正，則浩然坦**，是人民的英雄。
若為黑，那便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地下王者。
這裏，不是那個時代，這裏，強權便是規則。
殷無塵無視了葉天南的麵色變化，走了出去。
他想去看看，去呼吸一下軍營的味道。
前世，他未曾參軍，心中很是遺憾。
今生醒來，便從一大總裁，蛻變成為了掌握生殺大權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適應。
但他曉得，這不是夢。
“其實當一個普通人挺好的。”他微微呢喃著。
“普通人當的久了，就真的成了平頭老百姓了。”
背後，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殷無塵笑了笑，沒有回頭，就這麽蹲在地上，撿起樹杈扒拉著忙著搬家的螞蟻，他不斷打亂它們的陣型，而它們，則不斷的周而複始重整著隊伍。
“你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三弟嗎？”
殷雨薇站在那，居高臨下的看著隻留給她一個後腦勺的殷無塵，神色之間也看不出什麽變化。
但大體從語氣中，可以感受到那種微妙。
有意外，有驚喜，還有一絲深藏其中的憤怒。
雍州隻有這麽大，有她和殷商薇就夠了，怎麽的，現在你殷無塵，也想跳出來，站在這棋盤上落子嗎？
“我一直都是你最親愛的小阿弟呀。”
殷無塵回頭，笑眯眯的望著對方。
那雙眼睫毛賊長的雙眼，在笑意的感染下，彎成了月亮。
殷雨薇一身戎裝，身上還有沒來得及清洗過的血漬，顯然，她剛從南方回來，得知殷無塵來到了城西軍營，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這裏。
她在帳篷外，目睹了裏麵發生的一切。
“如此，甚好。”
留下這句話，殷雨薇便離開了此地。
不多時，已經處理好一切的葉天南走了過來，望著殷雨薇沒有停留的背影，開口說道：“殿下，現在，可是要前往城東軍營？”
扔掉手裏的樹杈，殷無塵拍了拍手，望著恢複正常的葉天南，點了點頭，道：“雍州之亂，當從我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