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濕地
自上一次的事件之後，金王二人組在台裏逐漸樹立了威信，新任領導對他們的成績頗為認可了。
“老金，老王，你倆行啊，真是老當益壯。”
這話，乍一聽是誇獎，其實領導和他們年紀相仿，而職位差距懸殊，言下之意，還是在說他倆比同職級的人年紀大了不少。
“領導，您還有什麽吩咐，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領導辦公室裏，王誌峰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地彎下腰。
“哎，這話可說不得，咱們可都是為了人民做新聞工作，怎麽就成了為我個人赴湯蹈火了呢？”
金廣森打斷這個對話：“領導，您還有什麽新指示，我們一定堅決執行。”
領導喝了一口茶水，說道：“是這樣啊，現在越來越強調這個，多元化發展，咱們東北老工業基地，也要發展第三產業，像是旅遊啥的。我和幾個領導開會啊，就提到咱們附近這個龍鳳濕地。濕地你們都知道吧？那是重要的自然資源。但是呢，我們對這一塊兒資源，保護很好，但宣傳還不到位。好多工作已經做了，但是外麵的人們不知道這些事。其實環保工作是對子孫後代都有益處的，咱們台裏應該給宣傳宣傳。”
金廣森道：“領導，您的意思是，我們牽頭拍個片子，對濕地做一些宣傳？”
領導說道：“哎呀，你提得不錯，就按你說的辦。王誌峰，這個事兒，你倆一塊兒完成啊。台裏麵經費要省著用，上社會上，也找一些資源，知道不？這樣吧，你們照著紀錄片那樣的長度拍，先出樣片，然後報送有關部門審核，爭取啊，整個長片上電視上播出，宣傳宣傳咱這大好風光。”
金廣森聽了，心裏犯了難。對於新聞報道，他是在行的，轉型做一些電視新聞，雖然艱難，但畢竟有一定的專業基礎。可是，像這樣大跨步地跳躍到紀錄片的拍攝上，實在是很大的挑戰。
“領導，這是不是有點……”
他剛開口，領導便打斷他：“怎麽還沒開始工作，就要打退堂鼓啊？廣森，台裏很器重你，你從外地調過來，這麽些年，台裏給了你很多很好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啊。還有王誌峰，你也是，多發揮點兒作用，知不知道？”
王誌峰撇撇嘴，說道：“知道了，領導放心吧。”
金廣森和王誌峰走出領導辦公室，相視一笑，又都搖了搖頭。
“嗨，老金，這一山更比一山高啊，咱們這任務，還挺艱巨。”
金廣森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說不定啊，咱們這一趟，還能遇見貴人呢。”
“貴人？可拉倒吧。之前查那什麽破猴子的事情，可沒遇上什麽貴人。”
金廣森道：“龍鳳這地方，以前我去過一次，那時候你還沒當記者呢，不知道吧？我在咱辦公室裏，接了一電話，那裏有兩戶人家，除了矛盾，鬧得特別不愉快，讓我給調節好了。這回啊，我再去看看，請他們這些對當地比較熟悉的人，幫幫咱倆。”
“喲嗬，不錯啊，老金，你還辦過這麽多事兒呢？沒看出來啊。”王誌峰一臉不明覺厲的表情。
“我倒是不怎麽愁拍攝過程，主要是這經費問題，上社會上找讚助，估計挺費勁。”
王誌峰道：“嗨，沒事兒的，我讓我大侄子王力讚助一下，他的店都開連鎖了，手頭現金流還是可以的。咱們順便給他的飯店宣傳宣傳，也就問題不大了。”
“嗯，有道理。我們家春海那服裝店，出服裝讚助，也應該沒問題，隻是……”金廣森有些含糊。
“隻是什麽？”
“這拍攝方麵，咱們經驗都不行，但我女兒春雪，留學的時候拍過點兒東西，好像是，音樂錄影那一類的。”
“她不是學化工的嗎？連這都會？”
提到女兒春雪，金廣森又自豪起來：“她啊，在當地也沒什麽華人朋友，就認識了本地的一些人，一起搞搞音樂，還挺活潑的。那些人信任她，就讓她一起拍片子，她給我看了，效果還不錯。雖然現在小年輕的歌我不懂，還都是外國話，但我看她拍得挺用心的，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那要不，把春雪叫來幫幫忙？她是不是已經回國了？”
“是啊，她在北京找了工作，去燕華大學當老師了。不過，這眼瞧著就要到暑假了，等她放假了，我讓她回來一趟，幫幫我們這些老幫菜，提提意見。”
“那太好了！”
說完這番話，金廣森便回到座位上，給女兒打電話求援。春雪許久沒有回家，甚是想念，這一次又是父親有事相求，便很快定票，趕回東北。
由於放假的緣故，火車票十分緊俏，春雪買票晚，竟然到了一票難求的地步。無奈之下，她隻好先是乘坐飛機降落在哈爾濱，再搭乘長途汽車返回大慶。
春海知道這事，不由得埋怨春雪：“大姐，這要回來，怎麽也不讓我接你？從大慶開到哈爾濱也沒多遠，我這剛買了車，正好接你，怎麽還去坐長途汽車了呢？真不給我麵子。”
“那不是怕你辛苦嘛，你做生意，一天都不能歇著，還要開車的話，也太累了。對了，婷婷怎麽樣？”
春海道：“姐，我偷摸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要當爸爸了。”
“恭喜啊，還沒跟老爸老媽說嗎？”
“沒說呢，爸正忙著，我想著，過一陣子吧。”
“那也好，過一陣子。”
兩人交流了許多身邊發生的趣事，春雪簡明扼要地介紹了她在北京求職、入職的事情。從瑞典回國以後，燕華大學向她伸出了橄欖枝，她很順利地成為一名高校教師。多年以來，她已經習慣了學校的環境，每天上班，竟然有了回家一般的體驗。
她和在瑞典時認識的彼得等人依然保持著聯係，做樂隊的年輕人們很認真，將音樂視為畢生追求的事業。春雪相信，他們一定會站上更大的舞台。
“爸，媽，我回來啦。”春雪推開家門，隻見父母依然慈祥，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寒暄幾句之後，金廣森招呼她，來談拍攝的事情。
“春雪啊，台裏很重視這個紀錄片的事情，片子的名字就暫定為《龍鳳紀》。除了我和老王，台裏還給安排了兩個年輕人，王瞳和馬小東。明天台裏開個碰頭會，人都到齊。你在外頭見識廣，要是有什麽想法，也和我們交流一下。”
“爸，我會什麽啊，我那都是野路子，和幾個朋友摸索著自學的。我回來主要還是擔心您的身體，這到處跑，怕您吃不消。”
“孩子，這你就不懂了吧，要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我還差的遠呢。明兒個開會，你也準備點兒發言，讓他們看看，博士的思維有啥不一樣。”
“沒啥不一樣，還不都是人嘛。爸，您甭操心了，大麵兒上的事情您指導一下，具體工作盡量讓年輕人做吧。不說這麽多了，媽把飯做好了，咱們先吃飯吧。”
“好，好啊。”
一家人吃了飯，金廣森便繼續埋頭工作去了。
第二天，會議室裏，金廣森主持會議，首先明確了工作流程：
第三天，此次拍攝，首先要獲得相關部門的批準同意，台裏已經開始走流程，不久後就將取得相關許可。拍攝正式開始之前，他們計劃先踩景、采訪當地了解情況的居民，從而寫出拍攝的梗概並設計具體鏡頭。
等到正式的拍攝開始後，要先采集足夠多的素材，同時把天氣變化等突發事件考慮進去。然後，大家要一起根據已有的素材，整理剪輯思路。
比較靠後的步驟，是準備解說稿。金廣森在一行人之中文字水平最高，將擔任主筆，隨後接受集體的修改。
最後，則是剪輯、調色，並根據台裏的意見最終包裝成片。至於成片何時能夠與觀眾見麵，則是其他部門需要負責的工作了。
與會人員聽了金廣森的指示，不由得為之鼓掌。
王誌峰道：“老金，你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啊，準備這麽充分，其他人簡直不用發言了。”
金廣森笑道：“王誌峰，這是辦公會，嚴肅一點。我隻是提出了一個框架，具體的工作，還需要大家的智慧。我和當地的幾戶人家聯係了，他們願意無償為我們當向導。濕地的地形、水文情況都比較複雜，等我們到了那裏，一定要聽向導的話，可不能自己亂跑。一來，走丟了不好找，，二來，萬一傷害到受保護的動植物，可是大事。清楚了嗎？”
幾人齊聲說道：“清楚了！”
幾天後，萬事俱備，一行人驅車前往龍鳳濕地踩景。
“我上一次來的時候，路還沒有這麽好走呢。現在真是發展快啊。”金廣森不由得感歎。
幾個小時後，他們到達濕地，迎接他們的是個高個子的婦女，金廣森定睛一看，正是曾經送鹹菜給他的那一位。
“幾位老師，你們辛苦了。俺們這兒聽說有電視台的人來，都想來看看。你們能不能，給俺們也拍一拍啊？”
王瞳和馬小東聽了，麵麵相覷，小聲對金廣森說：“金老師，咱們錄像帶有限啊，要是拍景不夠了怎麽辦？”
金廣森道：“這是什麽話，人也是美好的風景，咱們紀錄片裏，一定要把當地人的風采拍出來。你倆快點兒拍吧。”
兩個新人聽了，點點頭，找好機位，拍攝了當地居民生活和勞作的場景。人們臉上，露出真摯的笑容。
“哇，好美啊。”春雪等人跟隨當地居民的腳步，遊覽這片美景。
夏季，正式濕地最美的時候。這裏的溫度不高，濕度適中，空氣清新，沁人心脾。城市居民長久以來苦於熱島效應，經常在夏天感到酷暑難耐。而濕地由於地球之肺，是一片難得的淨土。
幾人曾在資料中看到，這裏棲息著大量野生動物，事實的確如此。這裏是鳥類的天堂，許多他們叫不上名字的鳥兒，在這裏自由飛翔。高高的草動力，還有小動物跑跳的腳步聲。
金廣森想要賦詩一首，無奈沒有時間停下腳步，仔細推敲每個詩句。對於古詩詞，他並沒有很深的造詣。上學期間，蕭老師曾經交給過他平水韻的知識，但他並沒有記清楚。
每到要寫近體詩的時候，他總是要把平水韻整個兒地找出來，攤開放在手邊，一行一行地看著做參考，才能勉強保證詩句符合亞運規則。
像這樣的作詩方式，實在是很不專業。至於什麽融會貫通、古為今用，都是他到不了的境界。詩歌的時代已經離人們遠去了，但是他相信，人性本身，是書之不盡的。隻要人們心中還有真摯的感情，還有澎湃的情緒，那麽詩句終將奔湧而出。
龍鳳濕地的景致，也是如詩如畫的。濕地之中有蟲鳥的叫聲和人們沙沙的腳步聲。人們在行走時，總會去留意不要傷害到新生的草木，為這些物種留出生存和繁衍的機會。
向導的年紀很大了，話不多。他們一家主要從事的是養殖業。濕地之中，有一些區域被批準可以用於淡水魚的養殖，想到一家人便養了一些常見的魚類，改善生活。
東北的水域，在冬季和夏季是兩番模樣。夏季，草長鶯飛，好不熱鬧。到了冬天，則是冰封大地，水麵上的冰層結結實實，孩子在上麵玩耍，大人見了都不需要擔心。
自然界裏冰層，不像公園裏的冰上遊樂設施那樣整齊，冰麵上總有起伏不定的凹陷，都是自然形成的痕跡。孩子們如果想上去滑冰，或是讓家裏的土狗拉冰爬犁，必須先把冰麵打理一遍，才有玩的可能。
現在這樣的夏季，孩子們是不怎麽敢下水遊泳的。水裏情況複雜，大人總嚇唬他們，被水草絆住手腳，可就回不來了，得永遠在水裏漂著。孩子們聽了這樣的話，基本上都被嚇住了。
即便是大人，也不太敢進入水中。偶爾有人劃船，在蘆葦叢中撿幾個野鴨蛋，已經是膽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