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空手白狼
德利甜菜廠，總經理辦公室內。
周德利坐在辦公桌前，正在和趙老蔫通電話，“趙主任，你就放心吧！經過工人們這一鬧騰，他吳振興徹底蔫巴了！”
電話中趙老蔫得意道，“周老板，從今以後，大家就可以安安穩穩的掙錢了。他吳振興想廢掉甜菜廠，那是癡心妄想！”
“對對對，絕對癡心妄想，哈哈哈。”周德利笑道，“趙主任，聽你這聲，看來今天又沒少喝啊，趕緊睡一會兒吧。”
“那好，周老板，有事兒盡管給我打電話！那就這樣，我掛了啊。”電話那頭，趙老蔫喝的舌頭都打結了。
“咚咚咚。”周德利剛放下手機，便傳來了敲門聲。
“誰呀？”周德利佯裝看著電腦郵件，“進來吧！”
門開了，女秘書帶著吳振興走了進來，“周總，富強村的吳書記來了。”
周德利一愣，抬頭看去，一臉虛假笑容，“哎呦，哎呦，是吳書記！這時啥風把您給吹來了！快坐！”
“周老板，這不是租地合同快到期了嗎？我過來談談續租的事兒。”吳振興坐在了沙發上。
周德利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談啥事兒？”
“續地租合同。不是還有三五天就到期了嗎？”吳振興微笑道。
“啊，對。你看看，還有好幾天，著啥急嘛！”周德利急忙吩咐秘書小尹，“小尹啊，趕快給吳書記泡茶！”
“好的周總。”女秘書急忙去泡茶。
周德利坐在了吳振興對麵，仍舊有些不敢相信，“吳書記，你今天真的是來續簽地租合同的？”
“當然。”吳振興笑道，然後掏出了一枚印章，“你看，我連村委會大印都帶來了，那還有假啊？”
周德利認真地打量著印章，此時有點恍惚，覺得吳振興是不是出門忘吃藥了，“吳書記，我真沒想到……”
“你真沒想到我續合同？”吳振興接過話茬，旋即笑道，“周老板，甜菜廠是富強村的經濟支柱，我怎麽能不同意續約呢？”
吳振興這不按套路出的牌，讓周德利有點措手不及，“吳書記，看來要取締甜菜廠的事兒，還真是謠傳啊。”
“呃，準確的說不是取締。”吳振興擺弄著手裏的印戳，“我有件事兒想和周老板商量。”
周德利眉頭微蹙，“吳書記，你請說。”
這時，秘書端來茶盤，放在了茶幾上，分別給吳振興和周德利倒茶。
吳振興端起茶杯說道，“周老板，你應該聽說了，我要在這片鹽堿地上修建關東民俗一條街，想大力發展生態旅遊。除了展現關東民俗文化外，也會同時拓展有機糧食路線。你也知道，剛成立的合作社，由於種子被掉包，今年無法試驗了。所以，現在隻能全力去搞民俗街。可是，我們是貧困村，我帶來的錢也僅僅是九牛一毛而已，資金上存在巨大缺口。”
周德利聽著聽著，也猜出了七八分，“吳書記，你的意思是，讓我投資民俗街項目？”
吳振興狡黠一笑，“對。”
周德利心想，你吳振興這是空手套白狼來了，“吳書記，我要是不同意投資，是不是地租合同就不續了？”
吳振興頓了頓，沒有說續，也沒有說不續，“周老板，之前環保局的人沒少找你麻煩吧？但是，每一次你們治理，是不是都治標不治本？基本都是村委會給你說好話，環保局才沒讓你們停產，而是邊生產邊治理的？”
周德利點點頭，“差不多吧。”
“但是，前幾天環保局的人有找到我了，邊生產邊治理已經不行了。”吳振興說道。
周德利心頭一凜，“那環保局領導啥意思？停業整頓？”
“對，必須停業整頓，一次性升級淨化設備。”吳振興點燃一支香煙，“除非，有村委會的書麵擔保！”
周德利這下全明白了，吳振興這是利用擔保書，逼著周德利給民俗街投資。心中暗罵，“吳振興你這老小子，也太損了點兒。要是停業整頓，重新安裝調試，少說也得三個月。現在正好有一批貨急著出，這不是把我逼上絕路嘛！”
吳振興抑製著喜悅，鎮定地喝著茶，“周老板，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周德利氣的臉色發青，“吳書記，你這也太狠點了吧？我要是不投資民俗街，你是不是就不給擔保？”
吳振興長歎了口氣，“周老板，我可沒這麽說。投不投資，全憑自願。當然了，是否給你們擔保，村裏也得研究研究，這可不是小事兒。一旦出具擔保書，可你們還是治標不治本，那豈不是把我們村委會裝裏頭了嗎？”
周德利憋了半天，一臉無奈地問，“打算投多少？”
“我算了一下，修建民俗街，起碼要五百萬，你投二百萬，能行嗎？”吳振興問。
“啊？這麽多？”周德利欲哭無淚，“這要是賠了，我這甜菜廠半年可就白幹了。”
“投資就有風險，周老板這個道理應該懂。我不著急，你好好想再做決定。”吳振興從包裏拿出合同，“這是續租合同，我已經簽好字了，周老板也簽了吧，然後我把戳兒蓋上。”
周德利在續租合同上簽了字，又看了眼另一份擔保書，“吳書記，擔保書這事兒趙主任清楚嗎？”
“趙主任請病假了，他還不清楚。”吳振興微微一笑，旋即打趣道，“看來，周老板和趙主任很熟啊？”
周德利麵露尷尬，“呃……還行吧，他畢竟是老村長了，打交道比較多而已。”
“哦。周老板，這份擔保書就放這了，如果想好了就給打電話。”吳振興起身要走，“村委會還有事兒，就不打擾了。”
周德利壓著怒火，“行，我想好了給你打電話。吳書記，那我就不送了啊。”
“嗯，好，不用送了。”吳振興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周德利的辦公室。
少頃，周德利趴窗戶，朝樓下看了看，見吳振興騎摩托走了，突然一腳踢在了沙發上。
“吳振興！你真是個狠人啊！吃人都不吐骨頭啊你！”由於踢得太用力了，疼的周德利直咧嘴。
周德利叉著腰，在屋裏轉來轉去，最終決定去找趙老蔫。
到趙老蔫家的時候，趙老蔫正呼呼大睡。
“趙主任？趙主任？醒醒！”周德利叫著趙老蔫。
趙老蔫醒了，但是沒睜眼睛，還以為是妻子，順嘴就來了個“口吐芬芳”。
“周老板，不好意思，他喝多了。”趙老蔫妻子麵露尷尬，推了一把趙老蔫，“老鬼，你罵啥人，是周老板！”
趙老蔫一聽，急忙爬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哎呦，是周老板啊。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我家老蒯呢！”
“沒事兒。趙主任，你趕緊起來吧，富強村的天要塌了！”周德利轉身坐在了沙發上。
趙老蔫爬了起來，一頭霧水地坐在了周德利對麵，“天要塌了？到底出啥事兒了？”
周德利將吳振興以保證書要挾他投資民俗街的整個過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趙老蔫。
“啥？有這事兒？”趙老蔫當即酒醒了七分，氣憤難當，“吳振興這哪是村支書，這不整個一無賴嗎！”
周德利歎道，“是啊！咱們千算萬算，沒料到他能走這麽一步棋！也不說要取締，就用擔保書卡著你，你說氣不氣人！”
趙老蔫眉頭緊鎖，“給環保局打電話了嗎？是不是真有保證書這事兒？咱別讓吳振興給詐了。”
“來的路上我打過了，局裏確實需要村裏簽署擔保書，否則就必須停工整頓。”周德利苦惱不已。
趙老蔫問道，“周老板，那你啥意思？準備投資二百萬民俗街？”
“那有啥辦法？總不能停業三個月吧？你也不希望甜菜廠從富強村搬走不是？”周德利生無可戀。
趙老蔫悶頭抽著煙鍋子，屋內瞬間煙霧繚繞。少頃，開口道，“實在不行，那就投吧。”
“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周德利對趙老蔫還抱一線希望。
“從現在情況看，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趙老蔫一臉的不甘，卻又略帶敬佩，“唉，還是吳振興技高一籌啊。我們以為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沒成想吳振興硬生生趟出了第三條路，不簡單啊！”
“民俗街要是掙錢也行，若是不掙錢，二百萬算是打水漂了。”周德利一聲歎息。
趙老蔫斜了眼周德利，揶揄道，“二百萬對於周老板不算啥吧？我記得，三年前你去了一趟澳門，可輸了三百萬呢。”
周德利撇了撇嘴，“趙主任，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哈哈，玩笑，開玩笑啊。”趙老蔫笑了笑，話鋒突轉，“不過呢，周老板，簽投資合同的時候，要留個心眼兒！”
周德利一愣，“留個心眼兒？啥意思？”
趙老蔫故作神秘，“隻要留了心眼兒，興許咱們還能扳回一局，你也不會損失，又能弄到擔保書。”
周德利一聽，立即來了精神，“趙主任，你就別悶著了，趕緊說吧。”
“別急，這事兒暫時保密。”趙老蔫嗬嗬一笑，“咱們已經輸過一回了，後麵和吳振興過招，就得更加謹慎了。”
周德利思忖片刻，“嗯，這倒是的。唉，趙主任，那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趙老蔫微微點頭，抽著煙鍋子，一臉不甘地嘀咕著。
“吳振興啊吳振興，你簡直就是個人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