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花一葉
第十二章 一花一葉
“所謂赤子，是指剛出生的嬰兒，赤子之心是如同嬰兒那般純淨善良的心，可是現在我的心早就被汙染，怎麽可能再回到赤子之心？”隨意翻看了幾頁，東陵素又把那本《赤子之心》放下了。
在這金色的世界，東陵素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裏，仿佛死去一般。
知道很久很久以後，在這個金色的世界，突然刮起了一陣輕微的風。以東陵素為中心，一圈圈向外擴散，而那金光與微風接觸的時候，也漸漸被吹遠，而東陵素身邊再也沒有了金色的光芒。在這金色的世界，唯有東陵素所在的地方沒有被金光充斥。
慢慢的，那一片地方，像是從沉睡中蘇醒一般，從東陵素所坐的地方開始，一些綠芽緩緩冒了出了。那些綠色的植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而那些綠色植物上冒出絲絲綠氣全被東陵素吸收了。
金色的光芒凝聚在遠處，遠遠地看著東陵素的方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了，自己這麽做到底對不對？
隨著綠色植物的變化，時間的轉輪像是突然從停滯中恢複過來，慢慢轉動起來。
綠色的植物開始粗壯起來，甚至開始長出了花苞，綠色植物上也不再生出絲絲綠氣，反而是東陵素身上生出了絲絲黑氣，被那些綠色植物所吸收。
花苞越長越大，顏色越來越紅，像是吸飽了鮮血一般，時間一久，花苞的顏色漸漸趨近於暗紅色，吸收東陵素身上的黑氣也越來越多。
“想法不錯，隻是不知道是否可行？”金色的光芒中有人沉思，這《赤子心經》不是誰都可以練的，交給東陵素，主要是因為她身上的怨氣煞氣太重，修煉《赤子心經》的難度會非常大，稍有不慎就會出事。地藏王就是看中東陵素修煉會有危險，想趁東陵素出事的時候出手，既能救下東陵素，又能抹去東陵素的一些意識，讓她成為自己在外麵的眼睛。
可是他沒有想到，東陵素居然會用這樣的辦法，把自己身上的怨氣和煞氣轉移到那些植物之上，一旦讓她成功修煉《赤子心經》，以後就別想再控製她。
花苞吸收的黑氣越來越多，開始有了綻開的跡象，直到有一天，一聲輕微的響聲出現在這安靜得過分的世界，一個花苞綻開了。
暗紅，妖豔，如血，這是一朵曼珠沙華，一朵彌漫著黑色霧氣的曼珠沙華。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曼珠沙華開了一次又一次，它的葉子上的綠氣被東陵素所吸收，而它的花卻吸收著東陵素身上的怨氣和煞氣。一花一葉，如同一個輪回。
曼珠沙華的地盤越來越大，金色光芒的範圍漸漸縮小，藏在其中的地藏王也越來越擔憂，再這麽下去，他好不容易開辟出來的一個新的界麵，又會變成另一個黃泉路了，這是地藏王最不願看到的。
他在地府待了這麽長時間，若不是有這一方清靜之地，他早就淪為魔道了。
地藏王驅趕著金光，逼近曼珠沙華所在的地方，凡是金光靠近的地方，曼珠沙華漸漸枯萎，但還是有一些黑氣與金光相抵抗著，地藏王驚恐地發現，那些黑色的光芒盡然能與他金色的光芒相互抵消！
雖然黑色光芒與金色光芒之間的對抗，金色光芒遠遠勝於黑色，但還是讓地藏王心驚，若是任其發展下去，恐怕自己這個世界遲早會被毀掉的。但是地藏王又不能貿貿然將東陵素放出去，現在東陵素正處在一個奇妙的階段，一有什麽打斷，恐怕會傷及東陵素的性命。所以，地藏王隻能盡量控製曼珠沙華的蔓延，金色世界的金色居然慢慢變淡了。
東陵素像是睡著了一般，對外麵所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隻是隱隱覺得自己靈魂不像以往那樣沉重，反而多了絲輕靈的感覺。
直到有一天，那本被曼珠沙華覆蓋的《赤子心經》突然衝破重重阻礙，從泥土，從花枝中飛了出來，泛著金光，上麵的泥土，枯葉紛紛掉落，直到幹淨如新。
《赤子心經》飛到東陵素的麵前，在東陵素麵前，一頁頁翻開，東陵素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但是《赤子心經》上的內容，卻是一點一滴的出現在東陵素腦海中。東陵素在心中默念著《赤子心經》的內容，她的身上不再冒出黑色的霧氣，反而在她的靈魂深處出現了一絲金光。
“純淨，善良，我可能是做不到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但是我可以憑我的心去判斷什麽是錯的，什麽是對的。”東陵素喃喃道，雙手緩緩舉上頭頂，一道金光隨著東陵素的手揮動而移動。
曼珠沙華一如既往地開著，金色的世界不再是單調的金色，不僅有了植物，更是有了動物，比如蝴蝶，但是不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都隻有一種顏色，紅色！暗紅色！如血！
“素素，你在做什麽呢？”東陵天海看著年幼的女兒，蹲在小池子邊。
“爹，你看這些魚多好看啊，我們不要吃它們好不好？”東陵素看著池子裏的魚，還不時用手撥弄它們。
“素素，如果我們不吃它們，那我們就會被餓死，素素，難道你想餓肚子嗎？”東陵天海一把抱起素素，這個天真的女兒，還是這麽單純，以後的路恐怕不好走。
那天，東陵素留著淚，親眼看著父親殺了魚，她沒吃，幾天都沒吃，但是最後實在是餓得不行，無論東陵天海給她喂什麽，她就吃什麽，再也沒有提起過魚的事。
“爹，虎子哥欺負我。”東陵素第一次在父親麵前告狀，因為虎子把她唯一一件好看的衣服弄壞了，那是父親省吃儉用了好久才買的。
“素素乖，不過是一件衣服，我們以後再買，好不好？”東陵天海抱起東陵素，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著。虎子是村裏的流氓無賴，平時就愛欺負他們這些沒錢沒權的小老百姓，他們惹不起。
“快，快，快！出人命了！”東陵素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到外麵出大事了，東陵天海抱著東陵素連忙跑了出去。
“發生什麽事了？”東陵天海問旁邊的鄉親。
“唉，作孽啊，虎子那家夥犯事兒了，剛剛有人舉報說虎子殺人了。”旁邊的鄉民倒是沒覺得有什麽，虎子殺人了，就要被官府抓起來，要判死罪的，這樣虎子就不能再欺負他們了。很多鄉民都是抱著這樣的心態，一個個對帶著手銬腳鐐的虎子指指點點，多是幸災樂禍。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啊？”東陵天海奇怪地問道，還看了看懷裏的素素，剛才素素說的是虎子今天一直在和她搗亂。
“就是今天早上，這下好了，不用被虎子欺負。”旁邊的鄉民笑笑，這是所有人都樂意看到的。
“不是的，今天虎子哥一天都在我家菜地，怎麽可能去殺人呢？”素素也奇怪地問道，難道虎子哥有分身術不成？
“小孩子家知道些什麽？別亂說話！”那鄉民瞪了東陵素一眼，東陵天海連忙賠著笑。
大人真是奇怪，平時總讓小孩子說實話，現在她說實話了，他們怎麽又生氣了呢？東陵素從父親懷裏掙紮下來，跟上官府的人。
“你們等一下！虎子哥沒有殺人！”小小的素素擋在了官差麵前。
“素素？素素可以作證，我今天上午一直和素素在她家菜地，我真的沒有殺人啊。”虎子看到素素站了出來幫他澄清，眼中滿是感動，連忙朝官府的人喊道。
“閉嘴！你殺人犯法，證據確鑿！一個小孩子的話怎麽算數？”官差一鞭子抽到虎子身上，疼得虎子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說謊！你們大人才說謊呢！當時還有七叔和七嬸也在，不信你們問他們！”素素急了，連忙搬出七叔和七嬸。但是眾人在看到素素所說的七叔和七嬸的時候，他們兩個都低下頭去了，一個勁地說不知道。
虎子眼淚都出來了，心中後悔不已，若是自己沒造那麽多孽，今天也不會這麽孤立無援了！不！還有個人幫他，虎子一步步靠近東陵素，東陵素嚇得後退了幾步，虎子這才停下腳步。
“素素，虎子哥謝謝你，沒想到隻有你願意說實話，虎子哥還把你衣服弄壞了，虎子哥對不住你，如果虎子哥能逃過一劫，以後一定給你買好多好多新衣服，好看的衣服。”虎子看著東陵素，眼中都是悔恨。
東陵素沒有說話，七叔七嬸早就跑了，官府的人押上虎子就離開了，就剩下東陵素還傻傻地站在路中間。
“爹爹，為什麽他們不相信我呢？我說的是真的。”東陵素趴在東陵天海身上直抹眼淚。
“傻孩子，那些對你來說是對的，但對別人來說不一定是對的。”東陵天海摟著女兒，幫她擦幹臉上的淚。
金色世界裏的《赤子驚心》再次翻開了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