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保護你
天漸涼了。
李琪琪嗬著氣向雙手傳遞熱度，雖然明知那個人今天上班，可她還忍不住向街角望去。
新北服裝批發市場下行了，她還要收拾貨物趕到四五裏外的夜市，這個時候多希望有人能搭把手啊。
那家夥真是的，放著這麽賺錢的買賣不做，非要死強著去上那個受氣的破班兒，要是全天侯的守在自己身邊……
李琪琪突然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燒，怎麽會有這種感覺，難道自己依賴上那個家夥啦？
嗬，別傻了。
她收拾著貨，即使刻意板著，笑容也不受控製的爬到臉上。
天還未全黑，路燈已提前亮起，風吹跑了地麵枯幹的樹葉，沙沙聲過後，幾道長長的影子出現在地麵上。
“小娘們兒。”
一聲不懷好意的叫，李琪琪下意識的去摸壓在地墊上的菜刀，一隻大雙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
“你鬆開。”李琪琪慌了。
一張滿是胡茬的臉湊到她麵前，皮笑肉不笑的說：“盯了你好幾天了，咱們的賬該算算了吧。”
“什麽賬？我不認識你，你再不走我報警啦。”李琪琪張慌著大叫，試圖吸引人的注意。
胡茬臉鬆開手，抖了抖披在身上的藍色軍大衣居高臨下地看著李琪琪，魁梧的身材足可以裝下三個李琪琪，他臉上橫肉一凜說道：“報去吧，周邊兩公裏的公共電話亭都下班兒了，有本事你跑著去。”
話音剛落，十幾名高矮不一的幫手上來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琪琪這才意識到，這些天有張凱的保護，自己的危機意識退步太多了，若在平時自己早就警覺了，哪能落入別人的算計？
“你們要幹什麽？”李琪琪強做鎮定說。
為首的胡茬臉豎起大拇哥指了指自己問：“認識我嗎？”
李琪琪默聲搖頭。
胡茬臉伸出手掌朝著新北市場前的小廣場一揮：“這片兒，我……我王彪子打出來的。”
李琪琪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揚起小下巴，強硬地說：“那又怎樣？”
自稱王彪子的大漢指了指在場眾人說：“他們都跟我混的，有肉吃，你要是加入，也跟他們一樣。”
“加入？”李琪琪掃了這些人一眼，好些都是麵熟臉，個個都是新北市場的行霸。
“對，每月三千塊錢，保你在這片兒平安無事。”王彪子說。
“三千？你怎麽不去搶？”李琪琪急了。
王彪子拉下臉說：“這段日子你們搶了多少貨了？沒少賺吧，三千塊錢多嗎？”
“我們憑本事搶的貨，憑什麽給你交錢？”李琪琪白了他一眼。
“就憑這個！”王彪子攥起沙包大的拳頭揮了揮。
李琪琪想後退，卻被兩個人擋在身後。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就在王彪子揮起拳頭沒得意兩秒鍾，他那碩大的身軀突然不受控製的橫飛出去，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啃屎。他吃痛，再抬頭時，看到的是一位青年很輕鬆把腿搭在樹上壓著站立一字馬，戲謔地看著他，口中還念念有詞。
“怎麽？誰拳頭大誰就是這兒的老大嗎？”
“張凱！”李琪琪興奮的跳起來，幾乎一把擁住他。
王彪子狼狽的爬起來，對著身邊的人吼道：“上去，揍他！”
幾個小青年躍躍欲試，但是有幾個領教過張凱厲害的人卻一直在虛張聲勢。
沒人敢帶頭，這架就一直僵持著。
王彪子暗罵一句廢物，大吼一聲輪拳衝了上去。
都說一頭獅子帶領一群羊能打敗一隻羊帶領的一群獅子，王彪子以往就靠這股虎勁兒帶著這幫人打下了新北市場的批零權。
奈何搶地盤經驗豐富的他遇到了武林高手。
“砰！”
眾人正想一擁而上，卻見到一道黑影劃出一條弧線再次重重的飛了出去，摔到地上時還慣性的滑了幾厘米。
王彪子眼前一花，根本沒有進攻能力，老大一倒攻勢頓時停止，十幾個人麵麵相覷，誰也不願意做下一個。
張凱威風凜凜，一副不可戰勝的樣子看著眾人。
“你給我等著，從今往後你們別想在新北市場拿到一件貨！”王彪子指著兩人放下狠話帶領眾人狼狽離開。
張凱吹著口哨目送這一夥人離去。
“你今天不是上班嗎？”李琪琪重重的捶了張凱一把。
張凱嬉笑的回過身。
李琪琪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很快那個強硬、倔強的小姑娘“哇”的一聲哭了。
“你哭什麽呀？”張凱長這麽大從來沒哄過姑娘，眼見著平日裏鬼精鬼靈的李琪琪突然哭得梨花帶雨，一時間手足無措。
方才那陣仗，別說一個姑娘，就是大男人也肝顫了，能強撐到現在已經算堅強了，弱小、無助、渴求保護，陡然間從緊張回歸到常態，僅僅是哭幾聲已經足以證明李琪琪的內心有多麽強大了。
“從今天開始我保護你。”
“真的……”李琪琪抽泣著。
張凱鄭重地說：“真的，就守在你身邊，絕不讓你受欺負。”
李琪琪抹著眼淚，抬眼望了他一眼，嘟囔著說：“你不是還得上班嗎……”
“不去了，從今天起，我就和你合夥兒幹。”張凱越說越激動。
“等等！”李琪琪突然止住了抽泣，一抬手阻住了張凱下半段話。
“你說什麽？合夥兒？”
“對呀！咱倆一塊兒幹。”
“你先前說什麽來著，你可是保鏢啊，這是你自己認的。”
“我改主意了不行嗎？”
“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說改主意就改主意呢？”
“這……”張凱沒了主意。
李琪琪心念一動說道：“合夥兒也可以，我擔成本，你入幹股，你二我八，就這麽定了。”
“誰說我入幹股？”張凱據理力爭，手伸向裏懷掏出這些日子的積蓄，十元一張的票子足足有八十張，他把錢往李琪琪麵前一放說道：“這是我入股錢。”
“切。”李琪琪本是開玩笑，沒想到這大憨頭居然玩兒真的，她把頭一甩，不屑道：“還不夠老娘甩包貨呢。”
“之前賺的我不管，你能拿出多少就算你多少股，加上我的幹股兩成，我至少要占三成股。”張凱很認真的說。
“三成……”生意人的精明又湧在李琪琪還不算老謀深算的臉上。
“要是連三成也不行的話……”張凱沉深的歎了一口氣，欲言又止。
李琪琪生怕他說出明天搶貨不參加這種話，忙不迭的將八百塊錢收到懷中，點點頭說：“三成就三成，說定了，今後我在哪兒你就在哪兒，永遠不許丟下我一個人。”
“好！”
有了張凱的承諾，李琪琪美滋滋的把眼淚抹幹，扛起貨包奔夜市去了。
這丫頭，變臉比翻書還快，張凱笑嗬嗬地把剩餘的東西都收攏在一起，尾隨而去。
……
聽到“從今天開始我保護你”這句話時，我的心都化了，樸實的話沁人心肺，比偶像劇裏經過無數次打磨而生成的華麗辭藻動人得多。我恨不得也找到一位能像爸爸一樣為我遮風擋雨的愛人，可以想像老媽當時一定動情了。
當我從美好的幻夢中醒過來時，看見媽媽像小女生一樣幸福的偎依在爸爸的膝上，我就知道媽媽又淪陷了，這麽多年來媽媽能在高強度工作下保持美麗的容貌絕不是單純的依靠保養，對藝術有著狂熱追求的她單純的負責天馬行空，如果說媽媽是公司的靈魂，那麽爸爸就是容納靈魂的血肉。
從那一刻起注定了兩人無論經曆什麽風雨都無法分開，所以從一開始，媽媽說“差一點失去我”，也隻是差一點兒。
盡管我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在那樣幸福的時刻還能算計爸爸股份的，從爸爸媽媽的敘述上看，老媽在當時肯定沒有7000塊錢固定資產，卻成功的占據了七成股份，不過細想下來，爸爸雖然不計較，但從後續發展看，他無疑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偉大領袖曾經說過：存地失人，人地皆無；存人失地，人地皆存。這個理論套用到爸爸身上就是：留財失人，人財兩失；留人失財，人財兩得。
……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下，張凱望著李琪琪蹦跳著甩開係在腦後的馬尾辮，三步並做兩步趕上，兩人並行，走向夜幕……
“哎，你的理想是什麽？”
“哎？”
“你說這麽賺錢是為了理想，那麽你的理想是什麽？”
“我要設計出自己的品牌。”
“嗯……”
“我要讓我們的品牌閃亮在米蘭時裝周的T台上。”
“嗯……”
“你嗯什麽？”
“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