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義無反顧

再然後,那隻籃球忽地從車輪間滾了出來,一下子彈到了路邊的台階上。

孟雲心裏一緊,生起一股不好的念頭,那車會不會將那孩子卷進了車底,下一秒會不會傳出震耳欲聾的刹車聲?

接下來的十幾秒,竟是異常地煎熬,大貨車終於行駛了過去,剛剛那個小學生趁著無人,撿起了籃球,蹦跳地往街邊的小賣部跑去了。

孟雲長舒了一口氣,緩緩轉過頭來,正好聽見陸瞬在說:“聽說你爸媽都不在了,這麽多年,你過得不容易啊。”

孟雲剛剛還懸著的心徹底落了下來,原來陸瞬說的是這事……她笑了笑:“我都習慣了。”

是的,習慣了。習慣了孤獨,習慣了寄人籬下,也習慣了漫長得看不清前路的絕望。

可是陸瞬很快說了下一句:“比起輕鬆得到的東西,靠自己努力去爭取的更可貴。”

孟雲初聽還沒什麽,可是細想卻覺得不對,她問道:“什麽是輕鬆得到的?”

陸瞬表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你說呢?”

孟雲皺起眉來:“你是說我去找你父親這件事,就是想得到所謂的輕鬆?”

陸瞬沒說話,但是他的表情卻證實了這一切,這樣的表情讓孟雲心裏寒涼,她忽然想到,至始至終,陸瞬學長就是不相信自己的。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拿起了自己的包,陸瞬驚訝道:“怎麽了?”

“忽然記起有個采訪,我要先走了。”孟雲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餐廳。

如果說陸學長來的時候,她如沐春風一般,那麽此刻,就是滿心冰寒了,那些熱流全被凍結了,從皮膚到血液,通通凍在原處,無法傾泄。

孟雲走得很快,快到連回頭的念頭都不曾有,她想快速逃離餐廳,逃離陸學長,更逃離這種無端的猜測。

有些話可以解釋,可也沒有必要解釋。因為懷疑的心根生了根,縱是你千般證明,仍會被人想象成是欲掩彌彰。

內心控製不住的失望,這種失望壓抵在心底厚得像一堵水泥牆,將整個人牢牢地封住,不願再泄露一點點的真心。

孟雲快步走上街道,近乎自虐一般在這裏走了整整一個小時,直到腿酸腳麻才停了下來,看著櫥窗裏自己孤零零的身影,越發覺得,人活在這世上,本身就是寂寞的。

手機鈴聲在此時響了起來,一響就一發不可收拾,持續了很久仍在堅持。

“喂,”孟雲盯著那個陌生號碼看了幾秒後,接了起來。

聽筒裏傳出的,竟然是秦隊長的聲音:“你在哪裏?”

孟雲警惕了起來,她很少聽見秦隊長這種質問的語氣,她下意識就答道:“公司附近。”

“城郊那個傳銷機構,你願不願意去臥底?”秦隊長突如其來說道。

孟雲停頓了一下:“秦隊長,你是說我們公司那件事?”

“沒錯。”秦東沉聲道:“如果要去的話,晚上八點,有個機會。”

孟雲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不想參與這事……”

不等她說完,秦東開口了:“如果我說,林祁然也在裏麵,你會去嗎?”

……

十分鍾之後,孟雲已坐上去公安局的公交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在聽到林祁然三個字後,鬼使神差將這事答應了下來。

那一刻的記憶是模糊的,依稀記得自己問了一句:林祁然為什麽會去那裏?

秦隊長沉默了好久,回了一句:“為什麽會去,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孟雲不知道自己是好奇心作祟還是骨子裏的執拗,竟是想要將這件事處理得清清楚楚。

這是她去的理由,坐在公交車上,看著道路兩旁飛逝而過的人群,孟雲又想到了那句話:如果歲月是條河,自己就是河裏那顆永遠不動的石頭,任憑周遭人事洗涮,仍在堅持做著自己。

半個小時後,孟雲來到了秦東的辦公室,她這時才知道,秦東剛剛打的,是辦公室的座機。

秦東給她倒了一杯茶,說起了此行的任務:“前些天你們南江新聞網派人去城郊臥底的事情,是與我們通了氣的,本是十拿九穩,誰知道中途中了狀況。”

“那你們是怎麽知道,林祁然在裏麵的?”孟雲問起。

“照片,通過一張照片。”秦東緩緩說道:“我們去醫院找到了呂紅燕,再三詢問後,她終於說出了真相。當時她去這家傳銷公司的時候,帶了兩部手機以及錄音筆。進去之後,行李全部被沒收了。好在進去之時就拍到了一張學習照片,並發給了同事小陳。”

秦東翻了幾下手機,擺弄了幾下:“發給你了,你看看。”

孟雲低頭一看,那是一張疑似小教室的圖片,昏暗逼仄,光線透著滄桑與晦澀,十幾人分坐四周,其中一個微微側臉,看向了鏡頭。

而這個人,光是憑側麵,孟雲都能一臉認出他來,他就是林祁然。

“他果然在那裏。”孟雲抬頭看向秦隊長:“需要我做什麽,你說!”

秦隊長站了起來,遞給她一個紐扣大小的東西:“這是監聽設備,你把這個盡快安置到安全的位置,然後,保持低調,等待救援。”

“就這麽簡單?”孟雲聽後一愣。

秦東笑了起來:“看似簡單,可是做起來也是有風險的,加油吧,小孟!對了,這事我已經跟你們公司領導打過招呼了。至於安全,這個你放心,我們會保護你。”

孟雲點頭答應了下來,她再次看向手機裏的照片,視線匯集到那個男人身上,總感覺他、以及那間教室,就像一個能吸納魂魄的魔盒,能將人一點一點地吸納進去。

她忽然想起了什麽:“秦隊長,你說八點的那個機會,是指什麽?”

秦東看向她:“因為我們得到了消息,其中一名被困者是位網絡小說作家,他邀約到了自己一起寫書的網友,而那女孩到達S市,越想越覺得奇怪,就報了警。與那位小說作家約定的時間是今晚八點。”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需要準備些什麽嗎?”蘇嬋詢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