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感情

神龍山陵園。

吳歌坐在陵墓群前,麵向著陵墓後麵的連綿的青山。

腳步聲傳來。

吳歌扭頭看去,是三個人。皆是黑色西裝。仔細一瞧,就是那天綁架陳子銘的三人。

中間者戴著黑墨鏡,圓臉,留著些許胡渣。他就是那天扛著陳子銘的從駕駛室下來的司機。司機:“視頻在你手裏?”

吳歌站起身,麵對三人說:“對的。”

“你想怎麽的,是主動交出來,還是讓我們‘幫助’你交出來?”

吳歌笑了笑:“我這個人很主動,請放心。不過,在交出視頻之前,我想問你們個問題。”

“問題?”司機皺了皺眉,和身旁的兩個西裝男對視了一眼,厲聲說:“快說!”

“你們抓走那個青年,又放他回去,為什麽?”

司機三人頓時臉色一變。

一提這個事三人可上老了火了。本以為大功一件,結果差點被孫明那秘書給訓斥死。一人挨了一個大嘴巴。最後被要求趕緊送回青年到公寓,不得讓青年有任何察覺,此事被要求也務必要保密。他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為什麽,可是誰敢問呢。但是這事是絕對不能對外人說的。不過,眼前這人是怎麽知道的,這要是讓張秘書知道,非得廢了他們不可。沒準下一個被抓去實驗的就是他們了。

司機連忙試探地問:“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吳歌愣了下,聽不懂。難道說認錯人了,絕無可能啊。要麽便是裝傻。

“如果你們沒有誠意的話,我的誠意也不會太高。”

“你今天有沒有誠意,我們哥三都得讓你有誠意。”

“要搶是嗎?”

“搶?那叫拿,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兄弟們,給我動手!”司機一指揮,兩名西裝男邁步向前,紛紛摩拳擦掌的。

“我已經將視頻發給了我的朋友,隻要一個小時後,沒有給他回應。他便會把你們的視頻交給派出所,以及,發到各大視頻平台。到時候,我相信你們做的那些事,一定會備受矚目的。”

“住腳!”司機連忙叫停。

兩西裝男跟電池沒電了一樣,停在了司機的身前。

司機笑著說:“朋友,有事好說,有事好說。你的交換條件是什麽,說出來,咱們都是實在人。”

實在人?誰信呢。

“我的條件已經說明了。”

“什麽條件?”

“你們抓走青年做了什麽,為什麽又送回來?”

司機霎時間愁眉苦臉起來,露出非常為難的表情,掐著下巴沉默不語。

這事有這麽難解釋嗎,吳歌不解。

過了半晌,司機猶猶豫豫地說:“你就不對其他的事情好奇嗎?怎麽就抓著這一個點不放?”

這句話一出口,讓司機顯得像是一名在撒嬌的婦人。

吳歌頓時感到好笑,可是他們在做的事情是如此的嚴肅,周圍的環境又是如此的肅穆。

“你最好講出實情,對你我都好。我相信你的時間也是有限的,你也不願意與我在這裏幹耗著。你說呢?”吳歌用商量的語氣說。

司機哎呀一聲,轉身猛地甩了下胳膊,似是在發泄著什麽。他那兩個同伴見狀,也是沉頭喪氣的。

吳歌瞬間對他們產生了同情的思緒。

“朋友,實話跟你說吧,我們他M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人是我們抓的,也是我們放回來的。你要非要問發生了什麽,我們上哪知道去?我們就是給人打工的,賺的就是這份辛苦錢。我們哥三也知道那犯罪,但是人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我們也不想做壞人,更不想做罪人,但是有什麽辦法呢?上麵逼我們,你也逼我們,我們還活不活了。”

說著說著,司機那表情看起來隨時就要哭了。那兩個同夥低垂著腦袋,把地麵當成了地平線,遙望起來沒完了。

這三人,這可憐樣,吳歌差點就把視頻交出去,拜托他們趕緊回去交差了。

吳歌:“你們這次來,是受誰的指示?”

司機:“嘿,你這問題我更不能回答了。小子,你看起來應該也是個聰明人。你最好將視頻交上來,你好我們也好。”

吳歌搖搖頭。

“看來,非得動手不可了。你小子是不知道我們的手段,如果你知道了,可有你哭的。”

吳歌笑了笑:“這句話同樣送給你們。”

司機頓時怒了,指揮著兩個小弟,跟吳歌大打出手。

別說這三個人,就是再加三十個,也不是吳歌的對手。吳歌是三下五除二,將三人製服在地。司機抱著脫臼的大腿哇哇叫,兩個同夥耷拉著兩個胳膊,跟木偶一樣,跪在地上晃悠。

三人一陣陣慘叫。吳歌好擔心會把地下的人們給召喚出來。

這三人如何處置呢,吳歌犯了難。是送警局,還是就撩這不管呢。兩者好像都沒有達到他的目的,他此行本是想解決這夥人對陳子銘的威脅。可是,上麵的指揮的人,他問不出來。他想了解的其他信息,這三個倒黴蛋也答不上來。真真讓他發愁。

送去警局是正道,可是,那警察的詢問他實在不想再經受一次了,而且,如果不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還會再有新人找陳子銘的麻煩的。

正在吳歌苦思冥想處理辦法時,他聽到牆外山道上傳來了警笛的呼嘯聲。吳歌急忙躲藏進陵墓的一排墓碑後麵。

不一會,幾個穿著警服的人,身旁跟著一個穿著卡其色風衣戴著鴨舌帽的男子一同來到了墓地前。

吳歌看到穿警服的人與風衣男子簡單交談了幾句,便將那三個倒黴鬼拷上了手銬,拖走了。

臨走前,風衣男子回過頭來,盯著吳歌的方向瞥了一眼,吳歌急忙將頭縮了回去,直到對方轉身離開。

吳歌蹲在墓碑後,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是誰報的警?還有,那人難道看到自己了?等到警笛聲再次響起與走遠,他起身離開了陵園。

過了好一會,吳歌踏著青山綠水,來到了陵園附近的小山崗上。躺在草地上,吳歌掏出了手機。他想著幾小時前,與陳子銘在飯館的聊天內容。

陳子銘醉眼迷離地對他說,能否進行第四項挑戰。

吳歌沒有給予回應。

到底是否進行第四項,對於吳歌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他今天本應該是與陳子銘最後一次見麵了。也許是永別。要問吳歌到底有沒有不舍,他自己也不敢回答。他昨夜拜托王雨琪給陳子銘製造一劑解除溶劑功效的藥劑,王雨琪質問他為什麽。吳歌想了半天,才含含糊糊地說他不希望這個技術留在這個地方。因為,即使他們搶走溶劑,那麽經過對陳子銘血液的提取,仍然可以複製新的溶劑出來。

王雨琪對他不實的言論嗤之以鼻,但是她仍然將解除功效的藥劑交給了他。臨走前,她意味深長地告誡他,馬上就要離開,不要節外生枝。他點頭應允。

此時,解除的藥劑陳子銘已經就酒服下,效力也在他的眼前發生了作用,吳歌覺得愧疚好像減輕了一些。

他仿佛預見到了陳子銘再也沒有承受那種痛苦至極的頭疼之苦了。

山崗的青草青青,野花芬芳,清香撲鼻,蝴蝶翻飛,螞蟻穿梭,陽光明媚,天空蔚藍,遠方清澈,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可是呢,吳歌的心呦,有那麽一處是空****的。陽光照不進來,香氣流不進去。他的心兒如同被一顆玫瑰花的花刺,反複刺入著,可是,每一次都不深入,是在心房之上淺淺地紮那麽一下,很快就拔了出去。痛又說不上多痛,可是總是很不舒服,因為確實嘛,確實不會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的。

吳歌想起了童年時死在槍擊中的好友。那是他第一次經曆離別,準確的說應該是親密的人的離別,而且是生離死別。在那之後,他花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才從那份痛苦當中走了出來。他記得當時自己也像陳子銘一樣,不想與任何人,哪怕隻是說一句話,都不想。他甚至不想見到任何人。他想過輕生,可是總是到最後關心狠不下心來。

女院長發現了他的異樣,開始對他表示友好。可是,在一個寧靜的午後,女院長卻將他抱在懷中,伸手入到他的身下……

自那以後,吳歌再不敢讓異性近身,準確的說,應該是雌性。

有感情的生物真是不好過呀。這世上存在著那麽多的感情,任一種都足以令人失魂落魄。親情、愛情、友情、戰友情、師生情……

吳歌想了想,自己與陳子銘到底是師生情,還是友情?他覺得是友情多一點,師生情少一點。因為,他算什麽老師呢?

吳歌不自覺地翻動著手機,他不知道要看什麽,隻是隨意的翻著。新聞廣告看膩了,便去看曆史的瀏覽記錄。看著看著,吳歌發現了那條馬拉鬆的信息。他點開看了看,首頁仍然是一條紅色橫幅。點進去後,是報名的入口。他翻了翻,看到報名的截止時間是今天下午的六點整。

吳歌愣愣地出了神。

幾分鍾後,在公寓與將軍一同躺在**休息的陳子銘收到了一條信息,發件人——吳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