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廝殺

當晚，陳子銘幾人吃過晚飯，幫著朝聖者們收拾了東西。之後，大家擠在帳篷裏麵休息。大家閑聊著了一會，通過傾聽，陳子銘了解到這次朝聖的隊伍是那個老人家發起的。他想要在臨終之前到一次剛齊神山。老人的兒子答應老人的要求，同鄉的人聽聞也紛紛表示要加入朝聖隊伍。

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不知道聊天是從誰那裏結束的，帳篷裏麵沒有人再說話了。大家都躺好，或許有人在睜著眼，陳子銘不清楚，他隻知道自己沒有睡意。他的眼睛望著上空的黑暗處。他的心裏想的都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昨天與吳老師一同來到西經，遊覽了普明宮，見到了令人震撼的壁畫與金碧輝煌的宮殿。第二天又與新認識的張啟，一同去往剛齊神山。沒有想到汽車拋錨，遇到了朝聖者，與他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如果沒有這一次旅行，自己不可能見到普明宮，不會因此感到生命與情緒的渺小與短暫。同時也不會遇到張啟，不會有去剛齊神山的想法，不會因此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簡單直接的關係。

這些事情在陳子銘的大腦裏麵反複循環著，延伸著，讓他從這個思緒飄向另一個思緒，最後又繞回來。他不敢相信自己前天晚上還睡在自己的公寓的軟**，今天竟然露宿在荒野與那麽多的人一同睡在一個房間裏。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他無法接受與陌生人一同住宿。可是，此時的他，覺得這件事情是如此的平凡與自然。他的內心沒有一點抵觸，隻是覺得就應該是這樣，僅此而已。

這難道就是群居動物的本能嗎？陳子銘琢磨不透。

漸漸地，陳子銘可以聽到周圍人的呼吸聲、鼾聲。他夾在吳歌與張啟的中間，他扭過頭，想看看吳歌睡沒睡。發現吳歌閉著眼睛，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他不好意思在這寂靜的環境下出聲，也不願打擾吳歌。

又過了一會，陳子銘發現自己睡不著覺，他的心裏很平靜，但是又很亂。平靜的是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亂的是他不相信自己這些天的經曆。他嚐試著深呼吸、數羊，都不行。他失眠了。

對於他來說，失眠是常有的事情，在公寓居住幾乎每晚他都要在淩晨才睡著，有的時候會感到絕望，絕望到認為自己今晚可能不會睡覺了。但最終都會在不知不覺中沉睡過去，第二天起床腦袋昏昏沉沉的。

今夜的失眠似乎與以往相似，或許與時間有關係？現在才是晚上九點。可是據張啟說，九點睡覺對於當地人來說是很正常的。

陳子銘嚐試著不去想任何事，可是不起作用，他沒有睡意。

失眠的時候，人的精神往往要超越平時清醒之時。陳子銘也是如此。他緩緩從床鋪上坐起身來，他扭過頭，左右一看，大家似乎都在睡著覺。陳子銘擔心會打擾到他們，便小心翼翼地彎著腰站起來。他躡手躡腳的來到帳篷口處，打開帳篷，陳子銘鑽了出去。

來到野外，一股清涼的空氣襲麵而來。

外麵有點冷，但是令人感到很舒暢。

陳子銘張開雙臂，閉目感受著夜風的輕拂，他的皮膚如同被輕柔勻速地撫摸過去一般。他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漫天的星河。

黑幕上繁星點點。繁星中間，有一道長長的星河。星河一側泛著銀光，一側是暗淡的如同烏雲一般的光芒。銀光與暗光之間是一條長長的湛藍色的星空，仿佛有人正在撕裂著星空。陳子銘產生了一種隨時都可能有外星人要從那看似像裂縫一般的星空中閃現出來。

他不知不覺地在草原上走了起來，邊走，邊打量著星空。

在他的視線中，出現了一輪圓圓的月亮，銀色的圓盤上，浮現著一塊塊灰色的斑點。視線下移，是一片連綿起伏的雪山。雪山與銀月的光芒如出一轍，白雪之中同樣夾雜著灰色的斑塊。整個畫麵像一幅美麗的油畫，由三種顏色組成，白、灰、藍。雪山銀的暗淡，月光銀的有光澤，似乎是塗上了油光。

陳子銘正獨自感受著夜間美景，走著走著，他忽然察覺自己貌似走了好久了。回過頭，發現帳篷已經化作了一個小小的黑斑。

還是早點回去吧，如果吳老師他們起床方便的時候沒有找到自己要著急了。想到這，陳子銘轉身要往回走。

這時，陳子銘餘光瞥到不遠處閃著一抹綠光。他眯著眼睛望了過去，仔細瞧了瞧，頓時，嚇得向後踉蹌著退了兩步。

雖然陳子銘沒有見過狼，但是電視電影上見過多次。這個身形、綠光，確定無疑就是狼。

他雙腿發抖，呼吸急促起來。

我該怎麽辦，和狼搏鬥還是跑，陳子銘凝視著狼，他彎著腰弓著腿，雙手按在顫抖的雙膝上。

嗚嗚

遠處傳來一陣防空警報一般的聲音，像是誰在哭泣。

還有？

陳子銘循聲側目看去，果然，不遠處還有幾道綠光在往這邊來。在月光的照射下，那毛茸茸的身子，尖尖的嘴巴，聳立的雙耳，一覽無餘。算上麵前這匹，目測至少有五六匹狼。

陳子銘想要跑，可是他發現雙腿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控製，一用力，差點摔在地上。他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麵前的狼便往前走了兩步。

陳子銘一個沒站穩，後仰在了草地上。他及時用胳膊肘杵在地上，沒有倒地。再看右側那四五匹狼也向他逼近了。

陳子銘胸口急速地起伏，他大口大口急促地喘著氣。

月光下，狼的麵容沉著嚴肅，不帶任何感情，像是一名冷血的殺手在做著殺戮前的準備。

陳子銘雙臂做腳，杵著草地仰身往後爬。他想站起身，沒有力氣，他隻能希冀自己能夠爬得快一點，像跑一樣。

狼逐步逼近。

遠處的狼群也圍了過來，站在陳子銘的身旁，大約隔了兩米左右的距離。狼群並排著，與陳子銘對視。

幾雙泛著幽光的狼眸折磨著陳子銘的精神。

爬著爬著，陳子銘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石頭！這是陳子銘第一反應。他將石頭抓在手中，身子還在往後退。

狼群跟隨著陳子銘，包圍了陳子銘的前麵與右側。陳子銘快速地往帳篷那邊望了一眼，便趕忙把視線收回投放到狼群上。他想看看帳篷那裏有沒有人走出來。可是，那邊離這裏還有一大段距離。即使出來人，也看不到這邊。

陳子銘想喊救命，但是他發現自己喊不出聲來，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發抖。他其實一直喊著救命，隻是那聲音細弱蚊鳴，隻有他自己聽得到罷了。

這時，一匹狼可能是失去了耐心，它靠近了陳子銘，來到了陳子銘的麵前，猛地對著陳子銘伸出了前爪。

陳子銘急忙用石頭揮舞過去，拍在狼爪上。狼吃痛，收回爪子。它的嘴巴皺起，露出了裏麵的獠牙。

如果說剛剛的狼還是冷漠的殺手，此時便是凶猛猙獰的惡獸。那狼撲向了陳子銘。陳子銘再次握著石頭往狼腦袋上砸，他的雙腳蹬在狼的腹部。狼被陳子銘的石頭砸中，似乎懵了那麽一瞬，再加上被腹部被踹，它撲了個空，跳在了陳子銘的一側。

狼群見狀，紛紛撲了過來。

陳子銘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他瞬間站起身，拔腿就跑。狼群紛紛追了上去。他的雙腳跟高速運轉的機器一樣，快速地循環著，使出了渾身的力氣。身後的狼群緊追不舍。

月亮為陳子銘指引著方向，也為狼群照明了方向。

饒是陳子銘再能跑，爆發力再強，也勝不過狼群。

一匹狼向前一躍，撲在了陳子銘的後背上，陳子銘向前摔出去老遠。倒地後，陳子銘急忙起身想要繼續跑。身後又一股壓力傳來，他剛站起來，便再次倒下。

陳子銘轉過身，正好迎上一匹餓狼猙獰的麵容，它的嘴巴大張著，露出了裏麵陰森鋒利的獠牙。

不好！

陳子銘急忙向旁邊滾了過去。堪堪躲過了這次致命的咬擊。他正要起身，視線裏再次出現一匹餓狼的獠牙，衝著他咬了過來。

完了。

陳子銘下意思用胳膊擋在麵前。

咚。

一聲沉悶的聲響。

緊接著是一陣低沉的嗚聲。

陳子銘緊閉著眼睛，正在等著死神降臨。不料，手臂上沒有穿來疼痛感，他緩緩睜開眼，在肘下他看到遠處的狼群的四肢。他嚇得趕忙用胳膊擋住眼睛。

等了兩秒，陳子銘感到不太對勁，他再次把胳膊往上移了移，看到了狼群的身影，它們正猙獰著衝著自己這邊皺著嘴巴，獠牙猙獰可怖。

陳子銘忽然感到身邊有個身影，他扭頭看去。

吳老師？！

隻見吳歌正蹲在陳子銘的側前方，他單手將那隻剛剛襲擊陳子銘的餓狼嗯倒在地，那隻狼的脖子被吳歌掐住，四肢掙紮劇烈掙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