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過往
阿傑是一隻金魚精，但他又不是普通的金魚精，他的身份比一般的金魚要高貴的多。
一次潮水上湧，把原本生活在河流裏的阿傑衝到了岸邊的一個小水窪裏。陽光的暴曬使得小水窪裏的水日漸稀少，阿傑渾身乏力的癱軟在爛泥裏，無力的拍著尾巴，祈求有人來拯救他。
或許觀音菩薩真的可以救苦救難，在路過的時候看到了即將曬成小魚幹的阿傑，伸手將它救了起來。
從此以後，它就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叫阿傑，成為了觀音菩薩養在道場的一條金魚。
普陀山道場天然的靈氣，加上觀音菩薩身上散發出來的佛光，阿傑漸漸地有了神智，但是他生性淡泊，沒有選擇化成人形，而是一直做一條小小的金魚，每天在這池塘裏麵遊來遊去。
“阿傑！”
可是突然有一天，觀音菩薩像往常一樣去荷花池看他的時候，她突然開了口，“既然有成人的本事，為什麽不變成人呢？”
阿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觀音菩薩的用意何在，還以為是觀音菩薩欣賞他，為他好，所以才這樣要求。
可是當他變成人，被觀音菩薩要求到處尋找人的善念的時候，才發覺到觀音菩薩別有用心，他開始疲憊不堪。
這哪裏是欣賞自己？不過是覺得自己有利可圖罷了。
或許當初把自己救回來，就已經盤算好了自己的未來，隻不過是多一個苦力和替罪羔羊罷了！
日子就這樣苟且的過著，阿傑心想，不就是當苦力嗎？就當是報恩好了，畢竟自己能夠變成人形都是因為菩薩，自己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直到他在從前的河邊遇見了一位孩童，那孩童叫阿離，是附近李家莊莊主的獨子，和他心狠手辣的父親大李不一樣，阿離心地善良。
有一次阿傑變成金魚遊玩，不小心咬了阿離的魚餌，阿離把他抓上來之後，卻放了他。
“多漂亮的金魚啊！要是把他帶回家吃了，就真的太可惜了！算了算了，放你回去吧，以後一定要小心點喲，不要看到什麽都吃，要是被別人釣走了，肯定得把你吃了。”
阿傑聽見這小孩碎碎念，心中一動，從此每每去到河邊，都要刻意的等一等，等這個孩子。
阿離也很快認識了他，每一次看見阿傑都會開心，都會笑。
阿傑沒有想到，他無心的舉動卻害了阿離。
菩薩很快發現了阿離，趁著一個晴朗的午後，阿離一個人在河邊的時候，菩薩親自化成了婦人，收走了阿離身上的善念。
當時阿傑就在河邊目睹了一切，他不知道菩薩究竟有沒有發現自己，那個場景卻被阿傑自己記住了許多年。
從此以後，阿離仿佛變了一個人，把清水河鬧得天翻地覆。
後來，後來阿離瘋了，被大家當成了瘋子，關了起來。
那條清水河阿傑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去過，也再也沒有見到阿離。
在一天阿傑偷偷跑了，來到這魚籃國，成為了小倌阿傑。
觀音菩薩也沒有找過他，好像兩人沒有任何關係。
“雖然但是，這跟你每個月吞噬童男童女有什麽關係？”林雅聽完整個故事，最大的想法就是：這觀音菩薩果然是害人不淺。
隻是……
“我……”阿傑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被林炎製止了。
“我有一個最大的疑惑！”林炎皺著眉頭，阿傑倒是好脾氣的說道，“你說！”
“善念？觀音菩薩要人的善念做什麽？”
阿傑楞了一下，苦笑著開口，無奈的解釋道：“人都是有獸性，人性和神性的，隻是一般來講，除非是那些超凡脫俗之人，一般人身上的獸性和人性巨多，而善念，是組成人性的最主要的東西，也是壓製獸性的根本。”
林炎聽懂了，“所以後來阿離被菩薩拿走了善念之後隻剩下獸性掌控自己，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對！”
阿傑聽到阿離，目光微暗，接著說道，“一般佛門中人身上最看重的是神性，而神性是可以由凡人身上的善念所轉化，所以這些年，佛門中人一直在搜尋著人類身上的善念。”
我去，還有這種操作？不由地心裏一驚，看來那觀音所圖甚大阿！
“可是這樣不等於以傷害凡人的生命為代價去修煉嗎？那佛教中人和妖怪有什麽區別？”
“對！”
阿傑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我逃出來了！可是我沒有想到觀音菩薩留了後手，但我的身上中了符印，每月月圓之時會痛苦難忍，除非吞噬善念重的人才能夠活下來。”
“所以你就幹了這樣的事？”林炎啞口無言，“這樣你和觀音那老尼姑有什麽區別？”
阿傑說不出話來。
“下一次月圓是在十天之後，我壓製不住我自己，所以……你把我殺了吧，這樣我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阿傑以一種超脫的心態麵對著死亡，卻無論如何做不到自己親手結束自己，隻好自欺欺人的希望林炎能夠殺了他。
林炎嗤笑，“這樣你不就是讓我一個和尚背負了罪孽嗎？還不是一樣害人？”
阿傑的心思被人看穿，羞愧難當，隻好低下頭不肯說話。
狹小的房間裏麵靜悄悄的，林炎仔細思索著，冷不防被金魚躍水的聲音所驚醒。
林炎抬頭望去，阿傑用一種近乎悲天憫人的神情看著這些被圈養在魚缸裏麵的金魚，就好像是在看著曾經的自己。
“你和這魚籃國的妖怪都很熟吧？不然他們不可能都幫忙瞞著你吞噬人的消息！”
“還可以！”
想起那群大小妖精，阿傑的臉上難得露出了難得的笑意，“他們待我不薄，我也真心對他們。”
“我會幫你！”林炎突然開口，“我可以盡量幫你解除你身上的符印，但是有要求的！”
“什麽要求？”
“暫時不能告訴你，不過肯定不會讓你違背良心，做傷天害理的事兒！”
見林炎不多說，阿傑隻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