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實驗
講真的,柳長風對李若愚刮目相看了,眼裏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色彩,情緒倒是緩和了下來。
十三歲領悟高等化學,並自行消化,學以致用,這是何等妖孽的表現,若傳出去,隻怕西方教廷都要被炸翻天,指不定神出鬼沒的教皇都會現身。
真是狗膽包天。
他暗罵一聲。
柳長風的人生也不過二十三載,早年就讀於神學,對神的存在信以為真,算是神明的真心擁護者。
但隨著考古的不斷發現,無數事情都在表明,神明二字,似有貓膩隱藏其中,關於五十年前的那場天災,疑問實在太多。
他曾問過幸年邁的幸存者,結果卻很失望,那些人對天災絕口不提,隻是仰頭望著天,不斷的歌頌神明。
這些,並不能解開柳長風心頭的困惑,反而令他堅定了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決心。
當在煉金協會無意看到中等物理化這三部書後,他發現,自己的世界觀被顛倒了。
從此之後,他便披著神學外衣,不斷的幹著“實驗”這檔子邪惡事兒。
用他的話來講就是賊刺激了,實在是不要太爽。
可惜他能力有限,很多問題困在腦中無法解釋,很是痛苦。
聽完李若愚的解釋,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並不排斥這個理由,相反還自行腦補了其中的細節。
聯想到前任礦主的死因,外加如今李若愚顯露而出的才學,他絲毫不感到懷疑,俗話說有其父就有其子。
礦主敢亂說的事,他李若愚還有什麽不敢幹的?若沒這點魄力,憑什麽三言兩語就能點破城主的困惑?
李若愚抖了抖身上的草,道:“大人,跟我來看實驗吧。”
柳長風發現自己忽然有點期待了。
他卻裝出嚴肅的樣子,鄭重的說道:“等等,今天這事兒,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嗯,還有我家老爺子。”
做這種違反神明規則的事兒,得有大腿罩著。
李若愚算是看出來了,整個暗月城除了城主之外,鄭道就是二號人物,甚至隱隱有和城主比肩的意味。
城主主管政務,但鄭道掌控的煉金協會,卻是民生。
所以,任誰也不會想到他會知法犯法吧?或者說隻要暗月城的煉金協會是鐵板一塊,就不怕別人來踢館。
抱大腿這東西,就是要順杆往上爬,機會隻有一次,一旦錯過,便是絕境,這點李若愚深有體會。
若非前幾日偶然碰到鄭道,並推測出對方的思想不簡單的話,可能這會兒,他還在礦場和表哥搬磚。
……
實驗室就在木屋中。
礦區大興土木,估計不久之後,這裏就會成為暗月城的衛星城,作為坐鎮中樞,木屋也得到了加強。
四周修起了圍欄,而且有士兵嚴密看管,所以也別小看了這座木屋,其防範之嚴格,蒼蠅都飛不進去。
李若愚現在頂著鄭道孫子的名頭,也是小人得誌,一朝上了天。
透明的容器被彎曲的管道封閉著,裏麵有個簡易的渦輪,容器下方,便是燒得通紅的煤炭,此刻,容器因為高溫而釋放出了力道極大的蒸汽,這蒸汽在管道輸送後,形成了推力,令一旁的渦輪不斷旋轉著。
早在李若愚重生到這身體上後,大腦就開發到了極致,他可以把心裏的構思直接轉化成設計圖,並加以實踐。
這些容器,是在金陵廢墟找到的,五十年前的天災摧毀了高樓大廈,但一些細小的玻璃瓶卻保存了下來。
看著麵前的東西,柳長風嘴角不受控製的一扯,震驚的說道:“這些,都是你自己做出來的?”
“當然了,我可是個天才。”
李若愚一點都不謙虛,格外認真的說道:“大人,我之前在礦區搬磚,深感勞動力的不足,因此按照高等化學上的知識,發明了這個渦輪機,準備打造一個以能量石來催動渦輪旋轉的自動挖礦機。”
說完,遞了一份圖紙給柳長風。
“人力有窮盡,白雲不可追。
而事無窮盡。
有機器的輔助,就能達到力所能及,全麵開發勞動力的最大價值。”
柳長風眼睛一眯,說道:“我覺得應該把你緝拿,送給教廷當一個我官職晉升的資本。”
“你大可以試試。”李若愚不屑的說道,眼裏滿是調侃之色。
他敢讓柳長風走進來,那麽,在沒有得到滿意的態度之前,是不會輕易放他走的,那個渦輪,隻要他捅個洞,就會馬上爆炸。
李若愚一直都是個冒險主義者,所以,
這次,
他依然在賭。
這是確認柳長風的最後一層考驗。
能否成為他偉大複興的左臂右膀,就在此時此刻。
其實這麽做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李若愚太小了,處處出風頭,會挨雷劈的,便是挖礦機順利的研發出來,也不能歸功於他,而要推一個代理人出來。
鄭道在煉金協會,日理萬機,所以柳長風,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喜歡你的坦誠,也喜歡你的實驗,你那句人力有窮盡,是哪裏抄的?不會是你自己的金句吧。”
李若愚有點汗顏,這話的確是抄的,出自於他那世界的上古詩文。
“嗯,實驗是我做的,金句,當然也是我的,我李若愚,今後要流芳百世的。”他挺起胸膛,學著陸任甲的樣子,像是在指點江山,盡管這會兒厚著臉皮當了個文抄公,不過,這不重要。
反正沒人知道。
“不要臉。”
“我很帥。”
“好吧,這點我承認。”柳長風發現擅長辯論的自己,竟抵不過這毛頭小子,看似年齡尚小,肚裏也不知道裝了多少墨水。
“所以大人考慮好了嗎?”
“考慮什麽?”
李若愚指了指身後的器械,然後認真的看著柳長風。
柳長風張了張嘴,有點羞澀。
李若愚踩在凳子上,拍著柳長風的肩膀,老氣橫秋的說道:“難道你就不渴望實驗嗎?我偉大的化學家大人!”
“……”
這幾天,是柳長風過得最舒爽的日子了,甚至比在家裏夜夜耕耘來得痛快,想到這幾天所做的事兒,他便覺得自己瘋了。
李若愚也覺得他放了,明明是個男人,看自己的目光,怎麽就一下子變得那麽火熱了,那股子熾熱裏,帶著強烈的瘋狂和渴望,深刻詮釋著什麽叫……
饑渴!
柳長風那熱切的目光讓李若愚有些受不了,不過,他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