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表演
活人才能體驗活著的欣喜，死人隻能體會死亡的哀傷，當然，李若愚是不哀傷的，心裏甚至還點小激動。
他殺人了。
重生之後，竟是在如此環境之下殺了人。
亂糟糟的一夜，亦如亂糟糟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天明，當人們推開門，看見鋪滿鮮血的大地之時。
有些人，終於開始慌了。
方老進去看了一眼，就快步走了出來，他上了年紀，不想看見那些令人作嘔的畫麵，他走到李若愚跟前，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你幹的？”
李若愚咧嘴一笑，很快，又收起了笑容，他確信剛才的表情能夠讓對方看到，因此，在柳長風帶著一眾士兵過來的時候，大聲的哭泣道：“是化學家，化學家來了，方老，化學家就在煉金協會，可能就在你身邊。
你要幫幫我，化學家要殺我，他真的要殺我。
昨晚，如果不是這三個無名的好漢幫我阻攔化學家的話，你就看不到我了，嗚嗚……”
哭的時候，還順帶把鼻涕擦在了方老那絲綢縫製的長袍上。
他手上還有未曾幹枯的血漬，這一巴掌擦下去，留下了一個很刺眼的血色手印。
他哭得梨花帶雨，人見猶憐，本身就長得漂亮，這一哭起來，頓時讓人們動了惻隱之心，一個個走過來安慰。
煉金協會有些人挺喜歡李若愚的，此刻見他受到傷害，不由憤怒的道：“這化學家還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到我們協會來搞刺殺，還想殺了會長唯一的孫子。
柳長風，我命令你立刻展開調查，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化學家揪出來。”
柳長風翻了翻白眼，臉上卻認真的道：“長老們請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我一定不負使命，將化學家抓出來，好給……死去那幾位兄弟一個交代，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他也是沉得住氣，說話的同時，廢了好大得勁才忍住讓自己不要笑出聲。
“柳大人，他們是英雄，雖然是無名之輩，可卻用生命保護了我，哎，以三換一，若時間能夠重來，我真希望死的是我，而不是他們，你……可要好生安葬他們。”
“放心，我一定會厚葬他們的，這筆錢，煉金協會斷然不會吝嗇，不僅要厚葬他們，還要好生報答他們的家人。”
柳長風平穩著呼吸，看向屍體，肅然起敬。
李若愚收起哭聲，轉過身子，麵向方老，一麵抽泣，一麵可憐的道：“方老，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我來這裏隱瞞了消息，隻有你知道，可卻在晚上就遭到了伏擊，而且那化學家不殺別人，走進屋子，就指名道姓的要殺我。”
四周原本還在議論的眾會員，聽到這句話後，看方老的眼神立即就變了，特別是鄭道那一派係。
一個麵容剛毅的老頭站了出來，冷笑道：“我煉金協會，還真是不幹淨啊。”
方老默不作聲的站起來，從隨從的手上接過手絹，擦掉了身上的血漬，麵不改色的道：“諸長老放心，此事我必會徹查到底。”
留下這句話，便帶著仆從轉身離開了。
清理屍體，調查化學家這檔子事，交給柳長風處理就好了，他留下來也沒必要，為了穩定協會的人心，待會兒指不定還要開一場動員大會，所以他準備回去寫一寫手稿，思量著怎樣才能將嫌疑撇得一幹二淨。
雖說這三個人都死了，便是李若愚指著他的鼻子說是他叫人來的，也沒人相信。
可問題是，這本身就是事實。
何況李若愚剛才那快速消失的笑容，更加重了方老心頭的沉重。
曾幾何時，自己在小孩子手裏吃了虧？
見他要走，李若愚頓時不幹了，跑過去攔住他，哭了起來，道：“方老，帶我一起走吧，我害怕，這些人我都不認識，就認識你，跟著你安全一點。”
想走，可沒這麽容易。
方老皺眉，在眾人的注視下，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也罷，他心裏暗暗一歎，隻能將打碎的牙齒吞進了肚裏，道：“走吧，我帶你去避避風頭，正好家裏有個我兒子從西方帶來的玩具，就送給你了。
放心吧，有爺爺在，你的安全就有保證，那化學家再囂張，也不至於敢當著我的麵，來殺了你。”
李若愚點點頭，露出真摯的笑容，宛若吃到了心愛的棒棒糖，道：“謝謝方老爺子。”
走之前，李若愚看了一眼柳長風，對方有點心虛，卻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昨晚，他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嗎？
……
還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辦公室，隻是才過了一個晚上，這辦公室就變了樣子。
地上的羊絨毯不見了，桌子變成了普通的木桌，甚至那支筆，都成了廉價的地攤貨，看到這，李若愚不由一陣冷笑。
老家夥，動作挺快嘛。
“方老，其實我不怪你，是我纏著你，讓你回家拿印章的，也正是這樣才給了化學家一個可趁之機。
我馬上要回礦區了，希望在走之前，方老能夠尊重自己的話，給我一道合法使用火藥的手諭。”
方老提起筆，在羊皮卷上書寫手諭，猶豫片刻，最終將印章蓋了下去。
李若愚拿著手諭，道：“感謝方老。”
“滾吧。”
“好嘞，這就走。”
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也用不著假惺惺的表演，畢竟心知肚明，繼續裝下去難免就惡心了。
出了辦公室，李若愚直接叫上柳長風和一眾士兵，前往廣場右邊的倉庫，運走了兩箱子火藥。
但就在要離開的時候，方老卻從辦公室出來了，見李若愚要走，叫道：“孩子，先等等，爺爺有件事要麻煩你幫忙。”
李若愚停下腳步，問道：“我還小，幫不了忙。”
“……”
方老嘴角一抽，道：“很簡單，今晚有個飯局，城主會來，教廷的人也會來，鄭老不在，你代替他去吃這個飯局。”
“吃飯啊？”李若愚兩眼一轉，道：“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柳大人，你也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