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夢千年
紫陌內心微微一沉，突然想起半年前季鷹的提醒，隻是出於信任，一直以來不願去多想。
就在這時，紫陌突然感覺胸口一陣灼熱，短短一個呼吸之間，五髒六腑都仿佛置身於岩漿之中，渾身血液沸騰。
噴出一口鮮血，手中長劍猛拍，紫陌抽身倒退，死死盯著擋在淩媛身前的齊天。
“為什麽？”
“咯咯咯，真可憐呢。”淩媛放浪輕笑，盡顯憐憫之意。
“我的好大哥，城牆上你決定來救季鷹之後，我就暗自放出了信鴿，你剛出城我就跟出來了，不過，為何要這麽做，弟弟這就給你解惑。”
齊天將長劍歸鞘，抬頭看著天空中的冷月。
“一年前，就如這般的月夜，你與淩閣主交手之時，我與媛兒在寒鐵礦脈突然相遇，我們一見鍾情。”
“後來，淩閣主知道我的來曆，差點將我殺了，你知道嗎？那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那種被劍尖直抵咽喉的滋味，真的讓人很恐懼啊。”
“好在，媛兒以死相逼為我求情，淩閣主無奈之下，隻能放了我，就在我離開之時，淩閣主告訴我，隻要我能成為天鷹幫幫主，就把媛兒嫁給我，而且，隻要天鷹幫能夠掌控洛陽城，還會立我為少閣主。”
說到這裏，齊天得意地笑了笑：“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呢，我的好大哥，今天過後，我就是天鷹幫幫主，同樣......也是淩霄閣少閣主。”
“對了，忘了告訴你，知道你對一些普通毒藥免疫，半年前，我每天都在你的飯菜中加上一種無色無味無毒的藥粉，這種藥粉平時不會有什麽反應，隻會潛伏在人的五髒六腑，不過，若是使用藥引引發，十息之後中毒之人就會烈火焚身而死。”
“為了今天，我籌謀了半年。你每次臨戰之前都會擦劍，這半年來，都是我主動為你擦劍的，而這次擦劍時放了一些藥引研碎的粉末在劍鞘之中，隻要你一拔劍，無色無味的藥粉就會散發開來。”
“足足半年的劑量，如今引發，我的好大哥，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嚐到了烈火焚身的滋味了呢？”
齊天說完，一臉興奮看著紫陌。
“齊天，為了野心，你就這樣對我？！”紫陌怒目圓睜，口中鮮血直冒。
“你錯了，當初第一次見你之時，我就知道，在這世上，我與你之間，隻能活一個。”
“我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是，這種感覺隨著我變強，不斷變得清晰明朗，而且，我總覺得你如果不死，總有一天我會死在你手上。”
“因為我怕死，不想死，所以隻能讓你去死。”
“這！也許就是我們冥冥中注定的宿命！”
齊天神色雖然笑著，但整個麵容顯得無比地猙獰可怕。
“宿命麽……”
紫陌喃喃自語，眼簾中滿是迷茫之色。
齊天所言，紫陌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與之相遇時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奇怪感覺，紫陌不由得有些自嘲。
齊天睡著之季，一個莫名的聲音告訴自己將齊天殺死，但自己卻沒有在意，反而很迷茫自己為何會萌生殺意。
紫陌重重咳了幾口鮮血，身形猛然搖晃，在手中的長劍支撐下才堪堪穩住身形。
“齊天，你是誰？而我，又是誰？”
聞聽紫陌奇怪的問題，齊天內心世界沒由來變得極為混亂，一股無法抑製的怒氣勃然爆發：“死到臨頭，還胡言亂語！”
紫陌看著齊天譏諷地搖了搖頭。
“我有種感覺，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宿命……並未完！”
話音剛落，紫陌轉身跳下斷天崖。
“帶著這個疑惑踏入輪回，來世與你了結宿命！”
紫陌的身影被斷天崖下的黑霧吞沒，隻留下一道決然的聲音回**在斷天崖之上。
幾息後，驀然，天地間風雲色變，虛空中一株金色小樹突兀出現，枝葉輕輕搖曳。
“第二世輪回！起！”
一道宏大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整個世界所有生物湮滅，大地山川，江河湖海，全部化歸混沌。
……
焚月魔窟地宮之中，白貓收回看向光幕的目光，落向無極佛魔。
不待白貓開口，無極佛魔緩緩道：“那株金色小樹正是六大神樹之一的輪回神樹，不過，經曆那一戰以後，你如今所看到的僅僅隻是一截枯滅的枝幹罷了。”
“天地未開，輪回神樹就已經存在，沒想到，連它也逃不了破滅的命運。”白貓神色有些低迷，一雙藍色的眸子黯淡無光。
無極佛魔身上的詭異光芒一陣閃爍，低沉道：“誰能不死呢？如今的我們僅僅隻是一些漏網之魚罷了，號稱縱橫千古無敵的炎黃天尊也逃不過天地動**……”
史茹韻看著莫名其妙就傷感的兩人，憤憤道：“輪回神樹…炎黃天尊…天地動**…你們說這些有什麽用，能說說紫陌怎麽從這裏出來嗎？”
無極佛魔神態重歸淡漠，目光看向光幕：“他如果能夠十世輪回覺醒，則這一截輪回神樹的枝幹可以認主於他，算我送他的一份禮物。”
“要是他不能覺醒呢？”史茹韻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則永遠沉淪，最終化為枝幹的養料。”
史茹韻內心一沉，卻又很無奈，眼前詭異的一人一貓，哪怕是家族老祖來也絕對奈何不得，更遑論修為倒退到武師的自己。
紫陌可是家族等待了無數歲月的那個人，若是就這麽死在這裏，就算自己最終從這裏出去，家族最終還是無法完成使命，最終難逃滅族厄運。
想到這裏，史茹韻譏諷一笑：“成功就獲得那麽一截破枝幹，失敗卻要付出生命，我怎麽感覺你根本就不安好心呢？”
“如果機緣足夠，這一截枝幹應該可以破繭重生，重新化成輪回神樹。”
“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機緣往往是一步為生一步為死。”
無極佛魔淡漠的聲音回**在地宮之中。
白貓天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盯著光幕，喃喃道：“第十世輪回了……”
聞言，史茹韻生生咽下口中的話語，一雙美目鎖定在光幕上，玉手緊緊握成拳狀。
光幕之中，一座巨大的莊園內，到處張燈結彩，喜樂歡慶的氣氛極為濃鬱。
莊園正廳中，錦衣滿座，而正廳中央，則擺著一桌香案，香案前，一位少年頭戴束發長冠，身穿黑色勁裝，手中持著三柱青香。
看著這一幕，禮師手中拂塵一擺，輕喝道：“三拜天地，敬香！”
少年向著天地三拜之後，將青香插 進香案之中。
這個少年，正是紫陌。
禮師看著紫陌，“恭喜姬家小公子，拜過成人禮！從今往後……”
“嘭！”
突然，正廳外院子的大門被人狠狠撞開，幾名守衛喋血滾落在地，轉眼沒了生機。
緊接著一群黑衣人闖入了院子中，以極快的速度排成兩排，手中的長劍冷光爍爍。
“哈哈，姬如山，好心來參與你那小兒子的成人禮，卻不想被拒之門外。”
人未至，宏大的聲音卻已響徹了整個莊園，正廳中的眾人目光死死盯著院子的大門。
不一會兒，一位身穿白色長衫的青年男子，負手而行，緩緩出現在院門口，一臉戲謔和高傲之色。
看到這個青年男子，紫陌瞳孔微微一縮，靈魂顫動。
“不過，我應該沒來遲吧……”青年男子一臉人畜無害地笑問道。
“白衣死神！齊天！”
正廳眾人齊齊驚呼，盡皆臉色大變。
“姬家主，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姬家主，不好意思……”
高唐之上，姬如山臉色灰白，揮了揮手：“無需多言，都走吧。”
聞言，眾人如蒙大赦，轉眼間整個大廳隻剩寥寥幾人顫抖而立。
看著眾人散盡，姬如山長身而起。來到院子內，與齊天相隔十米站定。
“齊天，二十年前，你父肆意妄為，塗毒生靈，無故殺我長生莊園數十人，無奈之下我將其擊斃，當時念在你年幼，並未傷你分毫，如今你號稱白衣死神，所過之處，人人敬畏，也算是無敵天下，聞名天下。”
“今天，我姬如山與你一戰，生死不論，但請你放過我的兒子和莊園的所有人。”
“哈哈哈……”
齊天仰天大笑，冷冷道：“可笑至極，你以為我會像你一般愚蠢，為自己留下一條死路。”
“既然如此，那且戰再說！”
說罷，姬如山身上元氣如龍，整個人氣勢驚天，隨即緩緩踏上虛空。
齊天折扇一收，旋即騰空而起，雙目泛著血色盯著姬如山。
“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你應該不知道，為了這一天，我甘願化身為魔，足足瘋狂了十五年，半年前才從死灰之地走出，今天，我要長生莊園永遠消失！”
“死神裁決！”
“這是？！武道至尊之力！！”
姬如山一臉絕望之色。
隻見齊天身上死灰色元氣浩瀚無垠，極盡釋放，僅僅一個呼吸間，整個長生莊園都籠罩在死灰色的元氣匹練之中。
“嘿嘿，知道嗎？隻要我願意，這莊園裏的所有人，馬上就會徹底消失。”
“我終日與魔鬼廝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十五年啊，你知道嗎，我是靠生吃魔鬼的血肉才得以存活下來的，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
齊天雙目中的血紅之光愈盛，麵容極為猙獰可怖。
姬如山從絕望中回過神，沉聲道：“我知道你恨我，讓你從小失去父親，你殺我我無怨無悔，但是，莊園裏的其他人可都是無辜的……”
“夠了！”
“他們無辜，那我這十年是什麽？！”
“你告訴我，十年生不如死，誰能比我更無辜！”
齊天麵容愈發扭曲，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宛如一隻失控發瘋的野獸。
數十息後，齊天麵容恢複冷靜，戲謔之色再度出現在臉上。
“好了，遊戲該結束了。”
“是的，遊戲的確該結束了…”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大廳內傳來。
聞聽此話，齊天血紅色的目光轉向大廳，而姬如山則有些不知所以看向大廳。
這時，原本籠罩整個莊園的死灰色元氣匹練從正廳至齊天所在的虛空露出一條通道。
紫陌腳步輕抬踏入通道中。
“第一世，你我枉成兄弟，你背叛毒殺於我。”
“第二世，你我同為金國大將軍，你不顧同僚之情坑殺於我。”
“第三世，我救你於生死之間，你恩將仇報出賣我，害我死於非命。”
“第四世，你我同父異母，是為兄弟，我自小被冷落，早已心灰意冷，退出了族長爭奪戰，遠走天涯，你卻不管不顧追殺我足足三百多年，最終我與你同歸於盡。”
“第五世，你我師出同門，為爭奪一樁機緣，你將我困在絕地，最終苟活一百年，含恨而亡！”
“第六世，你在極魔殿，我在天神宮，兩大勢力生死之戰，雖將你擊殺，我也油盡燈枯。”
“第七世，亂花魔海，你對梓潼一見鍾情，因梓潼戀於我，你含恨偷襲，最終我與你同歸於盡，”
“第八世，我已知你是誰，卻不知我是誰，宿命相遇，卻突遭天傾之禍，與世界一同消亡。”
“第九世，我已知我是誰，找你十年。卻發現你剛剛死於非命，於是，輪回再起。”
“齊天王…十世輪回，剛好一千年。”
“這一世，我等你很久了…”
話音落，紫陌已來到了齊天麵前，幽冷的目光讓齊天極為惶恐不安。
沒有去管齊天的變化，紫陌微微一笑，淡淡道：“雖然，這個世界原本全都是虛無，隻有你我真實存在，但是，這是我第一次徹底地感受到父愛和母愛。”
“我怎麽能讓你在我麵前將之毀滅呢？”
“所以，遊戲的確該結束了。”
“而結束這一切的隻能是我。”
“這個世界我會讓它繼續存在，遵循我的意誌延續下去。”
說罷，紫陌伸手在虛空一招，喝道：“輪回神樹，還不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