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亡沙漠

嘩啦,一陣激烈的水花濺起,袁完我慘白的腦袋從水裏冒出,大口地喘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天見猶憐,他是真的嚇到了,從上千米的高空直接掉下湖泊當中,那過程是他今後都不想回憶的,在下墜的過程中,真的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還好,老天保佑,得以死裏逃生,有驚無險地走出地上河道。

袁完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跡,掉頭就朝岸邊刨水過去,等他上了岸之後,才覺得心裏踏實一點。

也不顧地麵肮髒,袁完我直接大字躺在地上,凝望著久違的碧藍天空。剛開始他是從雪原當中進入地下迷窟,但是他被機器人殘骸一路追殺,最後掉落地下水潭的時候就已經迷失了方向,而在地下河道中摸索前行了那麽久,更是分不清東南西北。

此時一看天空的顏色,他就知道自己偏離了雪原,也不知道流竄到了什麽位置,估計很難與屠夫他們匯合。

想到這裏,袁完我不禁一陣苦笑,他已經習慣了和屠夫他們一起生活,現在驟然失散,他仿佛回到了當初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孤苦無依,有種難言且強烈的孤獨感襲向心頭,導致他心情有些壓抑。

不過袁完我現在的心理素質終究還是比較強大,真實不虛的超凡力量給了他足夠的底氣來麵對突**況。

很快他就振作起來,揉了揉臉頰,起身快步地朝外麵走去。

瀑布之下的巨型湖泊占地麵積極廣,一眼過去像是無邊無際,不過卻像陷入了地麵之下,被周圍的險峻懸崖所包圍。

這些對普通人來說艱辛難行的險峻懸崖完全難不倒袁完我,隻見他腳下輕點,像是一頭矯健的羚羊般,在山腰上飛躍,不多時就成功攀上了懸崖。

隻是當他看到懸崖上的景象,不禁又苦起臉來。

麵前竟然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浩瀚沙漠,視線所及寸草不生,連常見的仙人掌都不見蹤影,同時他感覺到一股熱辣的熱浪朝他襲來,天空中懸掛著一輪火熱的烈日。

明明懸崖之下天氣晴朗,氣候涼爽,一上了懸崖就馬上轉變成熱情的沙漠,這畫風變化也太過突兀了吧。

袁完我忍不住大聲地吐槽,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發現整個湖泊被無邊的沙漠所包圍,無論哪個方向都是連綿不斷的浩瀚沙海,就站了這麽點時間,炙熱的熱浪竟然把他烤得有些呼吸困難,可見沙漠中的溫度之高。

艱難地咽了口口水,袁完我這時候想起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沒準備儲存水的器具和幹糧啊。

在這個高溫的沙漠中貿然輕裝前進,絕壁是有死無生。

袁完我趕緊回到了懸崖下,暢快地痛飲清涼的湖水,這才解去一身的暑氣。

休息了一下,他準備去尋找儲水器具,沒水和食物,他真的不敢走出沙漠半步,天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去,這個沙漠明顯非比尋常,那溫度連他一個超凡者都難以忍受,簡直就像開玩笑一樣。

這該死的十萬大山深處,真的是處處透著詭異,簡直就顛覆了邏輯,顛覆了常規,在這裏必須保持十二分小心,否則絕對是有死無生。

找了好久,袁完我終於找到湖邊一處小竹林,不過那些竹子卻有些詭異,通體如血,鮮紅耀眼,而且堅韌得嚇人,以他現在的實力,一掌竟然劈不斷這該死的血竹。

折騰了到天黑,袁完我才采集到足夠的竹子,想了下,天色已黑,不如休息一下,等天亮再上路吧。

反正整個十萬大山深處壓根就沒一處是安全的,想太多隻會活活累死自己,生死由天吧。

隨便找了一處隱蔽的岩石縫隙,腦袋剛沾地麵,他馬上就熟睡過去。

一夜無夢,旭日照常東升,袁完我醒來後先把七八個用竹葉編織成繩子串聯起來的儲水器具灌滿了水,再痛飲一番,然後下水抓了七八條魚,用衣服包起來。

最後有些不舍地回頭了一眼湖泊,有了酷熱沙漠的對比,水源和食物充足的湖泊在他現在看來無疑是天堂般的存在。

最終他還是歎了口氣,踏上了生死未卜的沙漠尋親之路,湖泊雖然是世外桃源,但終究還是自己的親人比較重要。

剛踏入沙漠一步,滾滾而來的熱浪肆意地炙烤著他,極度不適應下他本能地想喝水,但是最後被他忍住了,他知道從現在開始,每一滴水都是珍貴無比,是他活下去的保證,絕對不能輕易浪費。

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強行阻止自己胡思亂想,袁完我毅然地走入了無邊的沙漠當中。

袁完我前世也曾經在沙漠中執行過任務,雖然無比艱辛難熬,但是比起現在的沙漠之行來說,簡直就是天堂。

地球上的沙漠其實有不少的綠洲,而且無數年來幾乎被剖析得很透明,除了一些太過偏僻的無人區外,大部分的沙漠其實是很安全的。

但是十萬大山裏的沙漠,卻是名副其實的魔鬼禁區,才走了不到三公裏左右,袁完我就感覺到快要窒息。

從地麵到天空,360度無死角的高溫炙烤,使他體內的水分迅速蒸發,體力也隨之水分快速流逝,每走一步路,都要靠著大意誌來堅持。

酷暑般的高溫,唯一的好處就是把他抓來的魚成功曬成魚幹,方便儲存。

袁完我手持一根血竹手杖,抬頭向遠處眺望,還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滾滾黃沙,不禁苦笑一下,砸吧一下幹裂的嘴唇,萬裏長征才剛開始,堅持吧。

沙漠中除了酷熱難熬外,寂寞也是一種可怕的考驗。

袁完我從來沒試過這麽想找個人說話,前世他哪怕是執行任務時潛伏在泥潭裏,全靠壓縮餅幹和泥水來維持生命,潛伏了足足半個月沒說過話,也沒現在這麽渴望傾訴。

天地仿佛被一道黃線所隔絕,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徒步在黃沙當中,那些噬心入骨的寂寞,差點把他折磨得崩潰。

好不容易熬到烈日開始下山,溫度高到不可思議程度的酷熱總算稍微減弱,袁完我也不顧黃沙之上還殘留著滾燙的餘溫,一屁股就坐下來,急促地喘息。

雖然知道沙漠之行會很艱難,但沒想到會如此之艱難,以他的意誌和身體素質,差點連一天都堅持不住,可想而知到底有多恐怖。

當初經過沙漠時,屠夫嚴令所有人不準擅自進入沙漠,當時他感到有些不解,現在總算是明白屠夫的良苦用心。

很快天色全黑,璀璨的星辰悄然爬滿了天際,天空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中,仿佛伸手就能摘下天空的星辰,這種獨特的美景可謂是大自然最美的景象之一。

當初當兵時,有個北疆的戰友和他說過一番話,“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可以帶他去沙漠,因為那裏美麗如天堂,如果你恨一個人,也可以帶他去沙漠,因為那裏艱苦如地獄。”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懂得這句話的含義,原來天堂一直存在地獄當中。

不過沙漠的嚴峻考驗,可不止是白天的炙熱那麽簡單,袁完我知道氣溫馬上就要驟降,他早就選好了過夜的地形,是一處凹陷的盆地,周圍是比較結實的沙層,可以阻擋寒風。

趁寒流未來之前,草草地吃些魚幹和補充點水分,然後他趕緊把底下帶著熱浪的沙子刨開,然後把自己肩膀以下全部埋在沙子裏,再用力夯實,不讓熱量流逝,這樣就可以抵禦低溫侵襲。

果不其然,當袁完我剛準備好一切,晴朗的星空驟然一變,呼嘯的寒風在天地間施虐,那淩冽的寒風吹拂在他臉上,竟然有著冷入骨髓的感覺,冷地他牙齒發抖,急忙用衣服把腦袋包緊,開始艱難的沙漠露宿。

如刀子般淩冽的寒風徹夜呼嘯,把沙漠夜空美如天堂的畫卷統統撕碎,活生生的把寒冰地獄降臨人間。

袁完我根本就睡不著,一整夜都在打著擺子苦苦地忍受著寒冷的侵襲,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稍微咪了一會,氣溫又開始上升,能把肉都直接烤熟的溫度,別說奢望能睡著,敢在滾燙的沙子上躺5分鍾就說他英勇了。

所以袁完我隻睡了不到兩個小時,繼續苦哈哈地趕路。

哪怕袁完我的日子過得再艱苦,時間依然一秒一秒地流逝,轉眼就過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是袁完我有生以來過得最痛苦的15天,比當初在山林間流竄過得還有痛苦,簡直就不是人能承受的生活。

白天被炙烤,晚上被冷凍,沙漠的氣候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走了這麽久,別說看到綠洲補充飲水和食物,連一顆植物都看不到,更別說是活物了。

他現在隻剩下不到兩口的儲水,魚幹更是三天前就吃得一幹二淨,導致他現在餓得眼都綠了,看見黃沙都忍不住想往嘴上塞。

穿越沙漠實在太消耗體力,更何況他沒有足夠的食物和水補充攝入,他已經接近油盡燈枯的邊緣,走起路來都搖搖欲墜,如果不是有血竹手杖支撐他前進,很可能走不動了。

艱難地手搭涼棚往遠處眺望,還是熟悉的畫麵,浩瀚無邊的沙海,根本看不到走出去的希望,此時他的心情是絕望的,他知道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倒在這片無人知曉的沙漠中,成為滾滾黃沙底下一具無名幹屍。

袁完我突然苦笑一下,扯動被寒風吹拂烈日爆嗮後的粗糙幹裂臉龐,砸吧一下布滿裂痕血絲的嘴唇,蚊鳴般自嘲道,“這整的,很可能我會成為穿越史上最倒黴的一個穿越者吧,有誰能相信會有被直接嗮死的穿越者嗎?說出去被人知道,估計會活活把人笑死。”

歎了口氣,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悲觀絕望的思想,徒勞且吃力地繼續前進,在最後一口氣還沒斷之前,他都不想停下自己的步伐。

活著就該做活著應該做的事情,想要休息,死後大把時間,何必著急?

突然,枯燥單調的黃沙中出現了一點不一樣的色彩,袁完我趕緊定睛一看,赫然是一頭八隻手臂的白猿橫臥在不遠處的一座沙丘上,一動不動。

難得遇到活物,袁完我也不知道哪裏生出來的力量,興奮地小跑著上前,把白猿翻過來,發現它竟然還要一絲氣息。

白猿隱約察覺到有生物靠近,本能就想防備,可惜它實在太過虛弱了,甚至連眼皮子都睜不開,盡了最大的努力才睜開一道縫隙,無比複雜地望著袁完我。

此時的袁完我心裏也十分複雜,按照正常的思維,他應該殺死這頭白猿,食其肉,飲其血,用它的生命來延續自己的生命,沒準再熬下去就有可能走出沙漠。

但是最近他的心態已經轉變,心裏充滿了絕望的情緒,他真的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同時也反思過生命的真諦。

他不後悔踏入沙漠去尋找屠夫他們,因為人類一直都是群體生物,他已經孤獨太久了,就像一個無根的浮萍,隨風飄**,無處安置,他太渴望家庭的溫暖,而給了他家庭溫暖的狂暴之獅所有人,就是他的家人,親人,是他願意用生命來捍衛的最珍貴之物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想回到家人的身邊。

但是人類的意誌在殘酷的大自然之下實在微不足道,哪怕他不想死,想活著出去與屠夫他們團結,哪怕他想得再美好,理智告訴他,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臆想,已經沒有實現的可能。

所以即使他殺了白猿,吃了它的血肉,那又能撐多久呢?

十天?一個月?一年?

以沙漠的浩瀚程度來說,哪怕是走一輩子,都有可能走不出去的。

所以袁完我陷入了內心的掙紮當中,一時間有些拿不準主意怎樣處置白猿,而白猿由始至終都沒向他露出半點的祈求之意,有的隻是淡然麵對死亡的傲氣,它不在乎袁完我會如何處置它,它隻想仰著頭而死,絕不會跪著生。

袁完我忽然笑了下,在白猿不解的目光中,出人意表地作出一個舉動,他把剩下的最後一點水喂給了白猿,最後笑道。

“反正都活不下去了,我就在臨死前做件好事吧,我給你的隻是一口水,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運氣吧,後會無期。”

說完後,袁完我艱難地撐起血竹手杖,步履維艱地前進。

白猿吃力地舔了下嘴唇上還濕潤的水跡,深深地望著袁完我遠去的背影,仿佛想把他的身影牢牢地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