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夜光墳場
相比秦燁這狗東西鬼鬼祟祟來,做賊心虛不得不躲躲藏藏,隋炘已經為自己的目的付出了行為,也為行為預備了合理的邏輯,雖然這種邏輯原始的動機跟罪名都著落在了別人身上,但她也算是有付出才有回報,屬於合理的努力奮鬥,對吧。
對此,她是心安理得的。
隻是他人兵荒馬亂,以及天若塌崩。
……
停屍房,溫度很冷。
秦書麵無表情站在自己老父的屍身麵前,看著他被諸多痕檢技術員用各種設備探查取樣乃至解剖後再縫合。
哪怕用了多好的設備,軀體上的疤痕也是存在的。
人不再是人,父尤還是父。
他靜默著,始終一言不發,而來自秦家大族群內部爆炸般的信息也都被封鎖在他有意的冷落跟沉默下。
他已經跟那些守門人聊過了,知道他們所能知道的所有。
但關於父親為何來,又為何悄悄來,還私自見魯邦,他隻知道後者拿著要挾的把柄。
後來,巫淮拿了另一個要挾的把柄。
秦書不知這些把柄的內情,但知道這些把柄一定很致命。
為此,他以島上最高權力去查看現場……確定沒有留下實際不利於秦燁的證據,才開始撰寫情報上傳努爾維斯總部。
他知道,關於那巫淮提及的把柄一定跟殺人有關。
“一份報告給總部,一份給老師。”
山虎對他這個說法有些不認同,“按照規定,這份報告不該給大人。”
他有點懷疑這人是不是要把自己老師拉下水,但其實也可以理解,秦家的柱子崩塌了,可能是要找另一根柱子護著?
秦書麵無表情:“老師不會接,會打回來,她素來不會為任何人違背法規,任何事都得在法度周全之內。我發,隻是因為她是我老師,雖我父歸我父,是財政部的人,於權她無法幹涉,但於私,她是我老師,於我父親也有私交,當有知情的權利,我不發,才會讓聯邦覺得這事有老師的嫌疑,必須讓聯邦覺得我們兩家關係正常。”
山虎有些心驚這人在極大悲痛之下還能思慮周全,但也提到了一件事——秦燁被殺,雖然凶手是清道夫,但清道夫辦事素來是拿錢殺人,是否背後有人雇傭?是否背後有政治敵對動機?這些都是聯邦要調查的事。
所以,秦書是在撇清季部,撇清他的老師。
山虎沒問你為何不懷疑你的老師……因為他覺得這是一種褻瀆。
不論動機,手段,都不會是季莊殊的手筆。
不過報告還沒提交,因為屍檢還沒出……
說話間,檢驗結果出了。
體內有毒,但死於物理強力擊殺。
毒素查不到源頭,乃複合劇毒,在包廂中的茶壺**中找到了同源的毒素體,可判斷那巫淮是在茶中下毒。
至於物理擊殺沒什麽好說的。
“綜合在場所有人的口供,在場之人實力強橫至開鋒期巔峰,但並未進入氣勁聚光的境界。”
秦書看向後者,“如何判斷?此人能在那麽短時間內連殺三個開鋒境,是上門巔峰可為?”
這話也是問山虎,畢竟他自己都沒到開鋒境,固然從小被秦家聘了高手教導,自身父親更是開鋒高手,卻是終究未到其境不得其意。
技術員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解釋,倒是山虎道:“他們是從力學跟能量學分析,而以我對那牆壁的觀察,那指力的穿透力可以證明其人的力量,而且所謂的氣勁聚光就是體內氣勁能源強到一定程度後,筋脈藏氣勁而有限,壓縮著氣勁量度,筋脈皮質不損而氣勁未崩,不斷壓縮,壓到極限後,從線到點到麵,形成了聚集的光感——肉眼上其實是很難發現的,但設備可以,所以有聚光的說法,一旦到了肉眼可見有聚光的效果,既進入了新境界——夜下見光,四方可去,終一線天。”
“意思就是先聚光,夜裏可見光輝,等到了可以隨意操控這些龐大氣勁在身體各個角度進行操控乃至釋放,那就是四方境,待四方隨意後,又得擁有將分散操控的四方氣勁合一瞬間爆發,形成一線天爆發力的程度。”
秦書若有所思,“這點我知道,教導我的師傅也說過,不過他說過門徒體係畢竟自第一紅災而來,是人類掌握力量的開端,其實滿打滿算也不過百年,不算悠久,如果門徒一概得知所有力量境界,好高騖遠,很容易走了偏門,所以在教學裏麵並不支持讓人知道太多越境的事。”
山虎:“這是真的。”
門徒內部乃至權貴階級都如此,何況普通人群體,那些空有天賦沒有根基的門徒最多止步於遊手境。
秦書:“聽說一線天的力量標準是可以一拳打破一厘厚的鐵板,如此可怕,不置可否軀體防彈。”
他的思維有些發散,想著如果自己父親境界更高,是不是就可以扛下那可怕的墜空一劍而不死了?
結果他這話讓山虎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你怕是高估了門徒的力量,再厲害,人依舊是人,軀體依舊是血肉組成,沒有武裝甲保護,就是一線天級的高手也扛不住子彈的實際穿透力。”
頓了下,山虎低聲說:“所以你知道為什麽變異人的出現會引來這麽大的動**吧。”
因為變異人真正做到了用不可思議的各種超自然異能無視子彈傷害的程度,哪怕大部分變異人還是無法抵抗子彈,但是,類似泥巴人或者一些嚴悲這樣強化體質的變異人都不怕子彈。
這才是讓人類世界的最高層權力者們震驚的本源。
秦書:“說起變異人,這個巫淮有沒有被人偽裝的可能?”
山虎跟他對視著,兩人內心都有隱晦的謹慎猜疑。
因為毒素。
他們聯想到了隋炘的存在。
山虎:“未知,得等相關部門化驗,秦書,你要知道死者的父親身份是低於他的職位的,一切隻能等聯邦調查且決斷,你我等消息。”
言外之意是關於秦燁這一係列行動的背後原因,如果聯邦調查的結果是不利於秦家的,秦書也隻能承受。
秦書垂下眼,眼底暗沉,但還是把這些信息傳遞了上去,但他始終沒提守門人告知的那些細節,至於這些守門人會不會把這些情報上報給聯邦,左右這些人還在島上,聯邦鞭長莫及……
正說話間,消息來了。
他傳給季莊殊的報告果然被打回了,但沒有任何隻言片語回複。
秦書微怔。
……
秦書不知道的是關於島上之事的情報已經有另一份報告到達季莊殊手裏。
在船上的高手在等後者的反應。
因為這件事真的太突兀了,完全不在任何一方的預料內,但就算是他這個武力人員也感覺到背後一定有什麽隱秘。
那秦燁背後藏著大坑。
過了一會,季莊殊聯係了他,大抵聲音中還聽得出她的虛弱跟病態,但往前那些可怕的決策也都出自這樣病懨懨之人手下,沒人敢小瞧她。
高手低聲說:“重點在於巫淮是不是真人,以及秦燁有什麽把柄在魯邦跟那清道夫手裏,讓他這麽受製於人。”
季莊殊其實已經有猜測了,“魯邦號的其他船員是不是失蹤了?”
高手一驚。
季莊殊:“魯邦手裏有秦書的料,不管是真是假,確實威脅到了他,所以他要挾秦燁,而這個料……大概率出自李傑克之手,因為魯邦號在島上的最強有力觸角就是李傑克,能拿到關於秦書的料,也隻能源自於他,剛好李傑克又跟清道夫扯上了,在發展邏輯上,一切就說得通了。”
高手頓時豁然開朗,猛然想起:“李傑克住所丟失的那台電腦!”
其實有些推理不需要證據,證據那是司法辦案定罪才需要的東西,掌權者隻需要推理動機跟行為邏輯就可以得到真相。
哪怕不是真相,隻是猜想,他們也有試錯的權力。
季莊殊並無意說服下屬認同自己的觀點,也不在乎他是否恍然大悟,隻是為了確保後者在王八島這片海域有效執行她的命令,待人處事上不露出破綻,這才告知對方一點細節。
她也沒明說關於秦書的把柄十有八九跟之前的內奸之事有關。
更重要的是她好奇的是就算這件事涉及到秦書的前途,秦燁可以來,也可以為此跟上麵申請任務過來輔助她,代為看管思追島,但,他實在沒必要上島——他那個潛艇是可以關聯十四軍的,但凡遇襲都可以得到十四軍庇護。
所以真正威脅到秦燁,迫使他冒險的絕對不是秦書那點黑料。
因為就算是泄露她這邊的任務機密,秦燁也有辦法擺平,比如把罪責推給托爾德,再把秦書調一個部門洗底,要麽讓她搭把手,這些都可以是一個慈父逼不得已的選擇。
唯獨不該是一個成熟的高位官員親自冒險……
何況他為了合理來到這片海域,還跟上級申請了任務,可見對方一開始是做了謹慎安排的——這是基於魯邦的要挾。
他沒有預料到巫淮的出現,而且期間一定發生了一些事。
“你盯著秦書,他應該也在查,那些守門人會把真正的行動計劃告訴他,他會摸瓜找到秦燁派到島上的探子,那個探子應該會給不少信息。”
高手應下了,但也有顧忌,“聯邦會介意您的介入,是否會給您帶來威脅?”
他也想到了一些政敵可能會以此離間秦季關係。
季莊殊聲音冷淡。
“聯邦已經下達命令,介於事發地的海域情況,讓我暫管此事調查,以你為現場調查官,你有權限處理此事。”
高手一定,知道這事沒跑了,不過……
“十四軍不來嗎?”
季莊殊;“不來。”
“我奇怪的就是為什麽十四軍不來。”
“好像……有些人不願意讓它來。”
……
季莊殊跟高手吩咐了一些事後,掛掉電話,坐在沙發上,腿上蓋著毛毯,她對著壁爐烤火,眉眼微垂間分析一些事。
聯邦把秦書那邊上傳的監控視頻拷貝發給聯邦總部相關科技部門,那邊將視頻轉移進入能源分析期中導析而出,大概是在確定那個巫淮的身份。
這件事,再結合背後有官場力量阻止了十四軍介入,大概給了她一些猜想的依據。
比如在邏輯這麽合理的事實之下,他們還懷疑巫淮的凶手身份,可見他們比秦書還有她都更了解“巫淮刺殺秦燁的不合理”。
所以,巫淮跟秦燁背後存在“同盟”的聯係,安危跟利益息息相關,背叛彼此的概率很低,也不該出現那個餐廳包廂的要挾乃至刺殺行為。
可事實的確出現了。
這個同盟裏麵還有其他高官的存在,這些高官因為了解機密而認為此事存疑,進而懷疑巫淮的身份,然後才如此費心查其真身。
所以季莊殊真正好奇的是能讓這些高官跟清道夫聯合一起,甚至讓秦燁認為到需要冒險上岸去應對致命把柄到底是什麽。
她需要查一查推動秦燁出海以及介入這個案件調查的聯邦高官到底是誰。
火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隔著毛毯揉搓的指尖無意識在勾畫著什麽。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外套上的族徽上。
麵容神情半暗半明。
另一邊,某個昏暗且絕對隱秘的空間內,三個人也在對著壁爐談事。
努爾維斯進入冬天了。
高官們不會虧待自己。
對著壁爐煮酒。
但誰都沒閑心喝酒,都在衡量此事,談論的聲音很細,而外麵駐守的強者甚至比開鋒境都可怕。
壁爐裏柴火燃燒的聲音很細密,輕微的劈裏啪啦,因為用的木材是最上乘的,燃燒的時候還帶著天然的香氣。
但酒的氣味壓過了一切。
三人的眉眼在火光下若隱若現。
“那邊檢驗的結果出來了,這人的能量強度的確沒超過開鋒,論強度範圍,跟巫淮的實力差不多。”
“你確定巫淮的實力?聯係過清道夫了?”
“是,那邊給了回應,否認了指使他做那些事,且提出大概率不是巫淮,但他們沒有任何證據支持這個說法。”
“但我們都知道這不合理,有他的DNA材料嗎?”
“有,有頭發,檢驗過,的確是巫淮的DNA序列。”
“……”
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這麽一來,就算不是他,也隻能是他,司法上閉環了。”
三人都沉默了一會。
但過了一會,一個人沙啞道:“不管這人是不是巫淮,他殺秦燁總得有實際的利益跟目標,秦燁身上有戰略圖,如果跟夜光墳場有關……”
另外兩人忽然冷笑。
“那就等他自己送死。”
那人低沉了下,說:“還是需要過去看一下,我不放心。”
另兩人吃驚,秦燁的下場就在眼前,真要過去冒險?
“季莊殊已經掌管此事,你可別……”
“就是如此,我才要過去,這女人太敏銳了,肯定也在調查此事,我這麽直接跳出去,她才會不會太懷疑我牽扯其中,更重要的是清道夫那邊已經派人去處理,而現在開始聯邦內部調查,我們接下來的通訊,還有跟清道夫的通訊都得斷料,如何隔著這麽遠掌握那邊的情況?隻能親自過去。”
他雙手交叉,“秦燁此前就是出於這個考慮才過去,現在,我也一樣。”
“但我不是秦燁。”
他的目光犀利且陰沉。
“那幕後之人還不配取我徐嫪性命。”
……
秦燁的似引起了很大的震動,丹.巴爾曼以及嵇林別樰那邊自然都得到了消息,而各大財閥不可能不對此做出反應。
畢竟是財政部的,秦燁那人也握有努爾維斯關於經濟發展的不小權利,現在人死了,位置空出來,新上位的人是誰?又會貼近誰家的利益?
以前的穩定秩序已經崩解,誰來構建新的經濟權力網絡?
這是另一場戰爭。
……
這些人背後調查什麽,推理什麽,其實一切都在隋炘的腦子裏過了一遍。
此刻的她已經不再想這些人的勾心鬥角。
不管是秦書後麵會不會通過守門人跟探子那邊調查到自己老師的嫌疑,而季莊殊是否又能察覺到秦家的大坑,師徒是否反目,還是聯邦那些隱藏的官員是否會因此浮出水麵……這些她都沒管,也沒打算聯係嵇林別樰去趁機摸人頭。
因為她推動了劇情到了這個程度,這些人自然會因為自身的利益跟能力去走下麵的路,包括嵇林別樰,她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抓住機會……
隋炘撇開這些事,現在正在潛艇裏麵研究那個戰略地圖的事。
……
距離夜光墳場還有一天的行程,她在深海之中坐著潛艇,纖細的雙腿上下搭著掌向舵,看著戰略地圖上詳細的記錄,隋炘倒是沒有罵罵咧咧,而是難得保持了很久的安靜。
判斷,分析,最後得出結論。
“地圖是真的,裏麵有聯邦重視的化石資源也是真的。”
但隋炘疑心兩件事。
1,秦老狗為什麽寧可給戰略地圖,也不肯說裏麵的秘密。
2,尤克能源跟挖掘機為什麽要分開運送?
“而且這戰略地圖上備注了聯邦在此前已經往裏麵安排了大量武裝力量以庇護遺跡挖掘工作,就跟天璽安排在b05的武裝軍一樣,都可以滅掉幾輪日食部了。”
“拆開護送,增加曝光的可能性,從裘冉那邊刺探到碼頭就可見事情已經開始暴露了……我怎麽覺得是在把豬騙進去殺。”
“可是如果核心是挖掘化石,有必要釣魚執法嗎?”
釣魚執法是有翻車可能性的,搞不好人財兩失,還得背上司法責任。
隋炘拿著戰略地圖,反複推敲都覺得背後有古怪,但因為確定裏麵真的有好東西,她又舍不得放棄。
畢竟都忙活了這麽久了,拉這麽多高官跟勢力下水,顯見接下來王八島海域會介入多少力量,若是她不能從中拿到巨大好處,豈不是對不起犧牲的秦老狗跟背鍋的巫淮?
“就算了為了巫淮哥哥,我也得努力!”
……
一天後,隋炘進入了夜光墳場。
這地方最外圍的是一片淺灘,說起來也是很神奇的世界,潛艇在深海水域這邊,隋炘看到了一些海拔高處的陸地阻礙了潛艇的進入,仿佛海麵被巨大的陸地物質給阻隔了,但通過對水麵的探測可以看到前方陸地跟水域接洽的地方有無與倫比的景象。
說是美景也不為過了。
天空星羅密布,像是漆黑的墨水裏倒入了無數寶石碎片,他們在宇宙穿梭的光線中輝動星耀,一片畫布景象,而視角倒裝,仿佛這樣的畫布是倒蓋如傾的筆墨,連接它的是一片死寂平靜是**。
那是水嗎?
或許是,但水極致的平靜,密度極端的細濃,形成了憂愁平靜的鏡麵。
它本該完美複刻星羅密布,但古怪的是它反而如同奇怪的化學**,把這倒映的光線解析拖拽成了奇怪的弧線,你可以認為天空是百分百純清相機拍下來的畫麵,而那鏡麵則是留下了梵高畫意。
真是一個神奇的世界。
“穿過了那個水域屏障,一進入夜光墳場地界,連外麵的暴風雨都被密室的迷霧顆粒阻攔了,形成一個內封的海域單獨墳場世界,而那水麵鏡麵估計是因為那些**是海水浸泡了那些石頭下麵掩埋封存的屍腐物質跟礦石化學金屬顆粒以及……第一紅災的輻射光源,這在氣候跟科學裏麵都很難單獨解釋吧,得結合各種學派,一個現象,萬般真理,大自然跟宇宙共同鍛造的結果。”
隋炘看著潛艇屏幕上拍攝下來的畫麵,一時有些目眩神迷,但也不忘正事,搜索到了駐紮在外麵的軍事駐紮點,也從頭地圖查到了水下的入口——那是一個狹窄的深海旋渦口,往裏麵就能進入夜光墳場腹地,這是聯邦以前就探查過,方便其他潛艇進入的入口。
隋炘找到了地方,進去後,沒有上潛,因為上麵肯定被聯邦的人馬占據了瞭望地理位置,潛艇一上去就得暴露。
她選擇下潛,將潛艇藏在海溝縫隙,然後自己變魚遊上去。
“溫度好低啊,都結冰了。”
避開一些冰渣,隋炘小心翼翼進入腹地,不過,她很快躲進了海礁縫隙裏——前麵有巡邏的潛艇。
兩艘潛艇從上方過去,隋炘冷眼看著,暗想這麽大投資,這夜光墳場裏麵埋著的到底是什麽?
隋炘沒有憑著戰略地圖直接往那挖掘地跑,而是一如既往先搞情報。
一個小時後,她混進了戰略地圖中備注為第七駐紮點的指揮營中。
每一個指揮營裏麵都配備一個開鋒境高手,還是出自軍部的,負責武裝防衛,但也有資源部+財政部隸屬的團隊,他們負責提供技術支持。
隋炘一看這配置就知道人家是在正經挖礦,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殺豬盤。
所以,她選了最強的第七營,因為人家級別高,知道的秘密更多。
但她沒想到她剛混進人家指揮營的會議室,直接聽到站著的那個男子進入了會議正題。
“按照努爾維斯總部的分析,第二紅災促進了氣候變化,如果外麵的風雨期再加劇,夜光墳場的屏障會被影響,海流倒灌,咱們現在準備好的開礦設備會被大幅度影響,根本無法維持開采工作,而他們預估的時間是七天後,然而上級還未下達正確的開采時間。”
一個學者皺眉,“難道聯邦對此有疑慮,要放棄這麽久的準備工作跟投入?”
“不可能。”一人反駁,摸著胡子道:“根據探測,這顆化石結晶至少來自三千年前,而且具備微弱的活性——說明內在存活著封閉無氧遠古生物菌體。”
“你們知道探測生物生機活性的設備肯定是不會有錯的,因它衍生出來探查變異人變形生物的產品也驗證了它的精準,所以這個化石結晶確實存在,太稀有了,咱們努爾維斯曆史上從未挖掘出這樣的特殊古菌體化石結晶——但其他四都都有,我不信聯邦能放棄。”
“古菌群的存在可以探索人類生命極限,也可以反向研究變異人,科研價值如此巨大,的確不能放棄。”
“可是聯邦到底在等什麽?”
這群人類學者對此不解,議論紛紛,並以此像營長等人施壓,想讓他們從上級那得到明確的指令,最重要的是時間真的等不起了。
不管挖不挖掘,他們都得在七天後撤離,畢竟海上天象變幻莫測,氣候局也勘測出了天災。
七天,是這個項目最後殘存的時間了。
戴著厚重眼睛,頭發亂糟糟的青年揉了下臉,看向冷酷的第七營營長許河,嘴巴微微動,但還是什麽沒說,隻是心事重重。
許河:“諸位稍安勿躁,我也在等聯邦命令,放心,季部那邊一定會給大家……”
突然,他們得到了通知。
權限變更了。
原來負責這個項目的第一官員是季部長,但現在變更成了財政部的徐嫪部長,而季部轉為在外麵思追島負責資源調度跟輔助。
在場的人錯愕,一群學者再不問政治也嗅到了不正常的氣味,正要躁動起來,緊跟著下一條就是剛上任的徐嫪發布命令。
開始挖掘!
……
隋炘躲在暗處及時得到了三條聯邦通告,暗道這些官員倒是動作很快,而且這麽快就把季莊殊搞下來,可見力度之大,更見其內心恐慌。
不過三千年以上的古菌群化石結晶也太稀有了吧。
媽誒。
隋炘其實都做好了萬一探測到的機密是太過凶險的,她寧可撤退,現在她卻感覺自己內心的貪婪。
去看看,必須去看看!
她都有地圖了,而且論生存能力吊打當前她認知的所有生物,隻有那怪物贏過她,她憑什麽不拚一把?畢竟在得知地圖分布後,已經可以無視這些聯邦軍隊的熱武威脅了。
所以……
隋炘思考後,還是動身了,正好現在諸營針對挖掘工作的安排已經到位。
“挖掘機全部上夜光號。”
隋炘躲在一個學者的頭發間,看到了停靠在水邊的巨大潛艇。
媽誒,是她“借”來的那一艘潛艇十倍之大。
聯邦為了古菌體結晶化石真夠拚的。
“最大的狗大戶在這呢,天璽跟它一筆都算是小家子氣了。”
不過夜光號潛艇顯然不是誰都能上的,裏麵三大最強的營長都在,還有最重要的幾個學者都在。
隋炘選中的老頭果然沒有一跟頭發是胡亂白的,地位擺在那,不過七個學者裏麵也有一男一女顯得很年輕。
一個是第七營的雞窩頭哥,一個是另一個營地的眼鏡姐姐,倆人水平竟然不賴,各自負責物質元素勘察跟海洋生物學分析。
這些人,都是努爾維斯的人才。
越發證明聯邦不是在開玩笑,是在認真挖礦。
除了這兩人的工作,還有其他學者負責環境學,能源學,深海設備學科等等,沒有一個是擺設。
……
隋炘躲在這些人身上才知道人家這個項目準備的不止一台挖掘機。
自然也不止一個尤克能源。
“果然是在釣魚……分開這麽多次,而且每次都瞞著秦書這些運送方。”
“有那麽好的運輸條件,船也不是搞不起,非要拆開這麽多次……”
隋炘懷著這樣的疑心,等到了深海下麵,因為聯邦早就駐紮此地,對夜光墳場有過縝密的探查,該經曆的凶險都經曆了,該get的經驗也都get了,就隋炘得到了戰略地圖上麵都備注了夜光墳場裏麵許多凶猛海獸的領地範圍,以此得到最安全的海航路線。
這一次,自然也小心避開了這些海獸。
不過……
“停下,往左邊的海溝躲,沉入一百米海拔,前麵有狼魚群……但也不要抬下去,下麵有三尺海蝠棲息地,降溫,降噪,別把它們驚動了引上來,它們釋放的腐蝕液可以損傷船體。”
“能源燃燒降到52%頻率,不敢控不住溫度……”
“我來……”
這群學者冷靜處理下,就這麽避開了一群群可怕的海獸。
隋炘看著都心驚肉跳。
而那三大營長倒是司空見慣,那許河是不是通過通訊器在聯係什麽。
隋炘有心偷窺,卻發現這人用的是特殊語言,估計是軍事內部的暗號。
嗯?
隋炘深深看了一眼許河,繼續蟄伏。
在經過各種彎彎繞繞的巨大海溝後,終於看到了目的地。
這裏已經早已被安排了許多機械臂勘察現場,沒有任何活體,連潛艇都沒有。
但通過那些高性能高科技的機械臂,隋炘看到了被它辛苦剝離礁石後製造出的通道——這通道的大小是為了讓挖掘機在海**移動。
顯然,潛艇不敢進去。
隋炘也感覺到進入這個區域後,她的胃再也沒有感應到任何強大海獸。
所以……這聯邦的人是在避諱什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