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敢不為大明盡死！！
“先鋒官！藍玉！
唯常將軍馬首是瞻！”
藍玉的熱淚再也控製不住，滾滾而下！
在人群遠處的朱雄英感知著這一切，
不由心中難過。
舅姥爺，平日是最不正經的一個，
活得沒心沒肺的，
但是，
他就沒有難過的事嗎？
他就沒有思念的人嗎？
藍玉也曾經隻是個對未來無限憧憬的小兵，
他跟在常遇春身邊，
常遇春就像一個無微不至的父親一樣，
將藍玉培養成了大明第一先鋒！
士為知己死。
夜深人靜之際，
藍玉孤身舉杯遙對星空，
不知道感謝過常遇春多少次，
這些，他從來沒有在人前表現過。
但是，
他知道，
他藍玉，欠常家的一輩子都還不完！
一眾將軍眼神複雜的看向常茂的背影，
仿佛，
真就看到了狂傲的常遇春站在那裏！
那個曾經讓他們羨慕嫉妒的少年將軍！
已經多久了？
已經多久沒有聽到過常遇春這三個字了？
眾將心中悵然若失。
一陣盔甲的碰撞聲響起，
顯得極其突兀，
隻見燕王朱棣，走進常遇春舊部，
立於藍玉身後一步，
扶劍高吼，
“小朱棣，唯常將軍馬首是瞻！！！”
小朱棣，
隻有一個人這麽叫，
就是常遇春。
老四自小愛打仗，而隻有常遇春手把手教過他這些，
朱棣從來都沒加入常家軍，但他好像又是永遠的屬於那裏。
常茂雙手狂抖，
朱雄英喃喃道，
“大舅，挺住啊……”
常茂深吸口氣，扯著嗓子吼道，
“常遇春軍！
列！！！！”
“喝！！！！！”
藍玉起身陣列，朱棣落於半步，
其餘老兵俱隨其後，
與其他任何一軍都不同，
常遇春軍陣列之型永遠都是箭簇型！
他們永遠都是射向敵人的一支箭！
有去無回，向死而生！
“為大明盡死力！為陛下盡死力！”
常茂青筋爆起，
不過百人，千軍萬馬的氣勢排山倒海而來！
“為大明盡死力！！！！！
為陛下盡死力！！！！！”
“陳！！！”
“喝！！！！！”
常遇春舊部傲然退下，
人群一片死寂，
接著，
三軍將士再難掩心中激動，
齊聲吼道，
“常遇春！”
“常遇春！！”
“常遇春！！！”
常茂扶劍哽咽，仰頭看向天上，
喃喃道，
“爹，聽到了嗎？大家都想著你呢。”
再之後，各軍相繼出列，
但相比於常遇春軍的氣勢，
都明顯差了太多了！
大明隻此一營先鋒軍，披荊斬棘，
此後便再也沒有了。
全軍將士點陣完畢，眾人齊刷刷的看向朱元璋，
隻要老朱現在說一句開拔北元，
恐怕這支殘軍就會二話不說的去草原上戰死！
但是，
朱元璋沒有。
朱元璋將劍橫在腿上，眼神複雜的掃過退伍老兵，
深吸口氣，說道，
“咱對不住你們。”
這一句話，讓人群瞬間炸鍋！
退伍老兵們扯著脖子喊道，
“洪武爺！是我們對不住您！”
“您從來沒有對不住我們！”
“我們現在完全成了廢物，恨不能為洪武爺效力！”
“他娘的，多想再與洪武爺衝鋒一次啊！”
“洪武爺，您別這麽說！”
朱元璋呆呆的看向眾人，
所有人表情急切，眼神真誠，
朱元璋從來沒想到，
自己在這群退伍老兵心中，竟然重要到了這種程度。
想到這裏，朱元璋心中又是一陣內疚，
但老朱心知肚明，
現在不是內疚的時候，
兄弟們需要的不是他內疚，而是能有尊嚴的活下去！
朱元璋知道，到時候了。
便開口說道，
“咱要向你們介紹一人。
常茂，出來。”
常茂有些發懵，走上前來。
朱元璋開口道，
“常茂，十三年如一日的救濟其父舊部，
任勞任怨，從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過。”
老黃一眾人淚眼婆娑的上前，
“常大人，如果沒有您，我們早就餓死了啊！”
小劉眼睛瞪大，隨後苦笑。
原來是這樣啊……
常茂驚訝道，
“老黃，你們……”
老黃重重點頭，
“大人，我們知道，我們都知道啊！
您為了照顧我們，每月交待米鋪老板賣給我們價賤的陳米，
可那陳米要比新米還新！
我們沒臉啊！沒本事！
隻能忍著心裏煎熬，默不作聲受著您的救濟！
我們沒臉啊！！！”
老黃聲聲泣血，一眾老兵都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們也知道這樣不好，
隻會憑憑拖累常大人，
但是，
他們也想活下去啊。
但凡有任何他們能做的活計，他們都願意拚命去做！
可問題就是，
真的沒有啊！！！
一眾藩王武將都向常茂投去了複雜的目光，
本來隻當常茂是蔭功的二世祖，
但沒想到，
世人皆小看了這人啊！
難道他們就不知道，退伍老兵活得很艱難嗎？！
可是對此付出行動的，
隻有常茂一人。
徐達搖頭長歎道，
“遇春，你這兒子讓老夫自愧不如啊。”
朱元璋繼續道，
“咱想著安置你們有兩策，一官一商，
這商一策，就由常府主持。
便讓常茂與你們說吧。”
一份老兵聞言，滿眼感激的看向常茂。
朱元璋這是親自為常茂收買人心，
明擺著，
就是要把常茂在朝堂扶上來。
但常茂確是沉默不語，
並沒有接過朱元璋喂到嘴裏的大餅，
隻是眼神複雜的看向遠處，
“諸位，其實常府不過是做這事的人，
而其餘一切安排都是另有其人。
如果不是那人的話，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眾人聞言一愣。
隨後常茂朝著朱雄英方向高喊道，
“黃先生，您出來吧。”
朱元璋眼神複雜的看向常茂，隨後又釋然的笑了笑。
咱就是看重常茂這點！
太子朱標眼睛瞬間一亮，一眾人等齊齊看了過去！
隻見一個身形消瘦的男子徐步而來，
渾身出塵的氣質，不似人間凡物。
男子麵容普通，但眼上卻蒙著黑布，
映襯的整個人又增添了幾分妖異。
“黃……先生？”
朱棣總覺得這人熟悉得很，可是卻一時說不上來。
不光是老四，太子心中那股強烈熟悉的感覺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我們一定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隻不過，是孤忘了！
到底是在哪在什麽時候見過？！
太子朱標眉頭緊鎖，瘋狂搜索著腦中記憶。
但依然沒有絲毫頭緒。
小劉眼神狂熱的看向那道身影，不由呼吸都停住了。
目盲男子走到常茂身邊，
不疾不徐，
仿佛是高坐危樓沏茶聽雨的翩翩公子，
整個天下的風霜苦難傾瀉在他身上，
都壓不住他的風雅無雙！
朱元璋眼中充滿了驕傲，在心中狂喊，
這是咱大孫兒！！！
即虞懷王大葬後，
朱雄英又一次站到了眾人身前，
隻不過，
這次是朱雄英如同燎原大火一般，
更凶，更猛。
朱雄英微笑，語氣恬靜的開口道，
“陛下恩澤天下，將一部分的鹽業生意分了出來，交給你們去做。”
嘩！！！
眾藩王將軍瞪大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陛下。
分出鹽業？！
這是何其大膽的舉動？！
一眾退伍老兵也是僵在了原地，
朱雄英聲音不大，但是卻能清晰的傳入到每個人的耳中，
朱棣不由眼睛一閃，
此人，遠沒有看起來這般體弱，
最起碼這一手，就足以看出來了。
“請諸位，身體無殘疾、四肢健全的向東側而立。”
小劉等人紛紛移動，整個人群中兩成的人站了出來。
剩下的遍地殘疾老兵，麵色灰敗的剩在原地，
不禁安慰著自己，
製鹽自然要選四肢健全而又有力的人，自己這樣的廢人怎麽能做呢？
他們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看向那些健全老兵的眼中充滿了羨慕。
“他娘的！你們真好運！”
“好好幹！”
“把我們的那份也幹出來！”
“你們要敢對不起洪武爺，老子第一個砍了你們！”
殘疾老兵這裏七嘴八舌的痛罵道，
也算是把心中的難過疏解掉了。
痛快之後，他們又是由衷的為了這些兄弟們而開心，
最起碼，
他們以後能有尊嚴的活下去了。
小劉眼神複雜的看向老黃，老黃宛若一條病狗待在那裏，
哪裏是小劉記憶中那個奮勇殺敵的黃大哥？！
小劉心中堵得很，
看向朱雄英，在心中狂喊，
大人！
您保證過的！
保證要給老黃這樣的人一份生計！
我求求您！
您一定不要忘了您說過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