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夢中會麵

作為一個寫作者,我已經理出了一條時間線。阿南跳樓自殺,所攜帶的修仙古籍《先天方圓術》,隨風吹到天台。然後,不知何年何月,一陣風吹落下去,被學校裏一個神秘人撿到。

神秘人遵循書中的記述開始修行,期間外國語學院內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件。這個神秘人修行的地點選擇在鍾樓,他最顯著的標誌是,打著一把黑傘。

前些日子,我來天台尋找古籍,無意中得到了兩篇殘頁,被這個神秘人看見了,從那天開始,我頻頻做噩夢,神秘人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其他人的夢境,造成了佳佳的昏迷、大剛的墜樓。

我把整個過程分析了一遍,二毛和老薛都是久曆江湖的老油條,邏輯鏈一說就明白。

老薛摸著下巴說:“小劉的分析在理,腦子不錯,但還是有很多問題無法解決。這個人是怎麽進鍾樓的,鑰匙隻在保衛處。我再次申明,保衛處那幾個夥計絕對沒問題。還有,這世間真的有修仙秘籍嗎?神秘人這麽厲害,都能進入別人的夢境了?我們學校這段時間出現不少情緒不穩定的學生,有抑鬱傾向,有的甚至想自殺,都是那個人幹的嗎?”

二毛道:“要解開所有謎團,隻有和他見麵了,當麵鑼對麵鼓的對質。”

“可能嗎?上哪找他?”老薛說。

二毛的目光落在蟾蜍雕像上:“這是神秘人修行時候的貼身之物,對他非常重要,我們要利用它。”

老薛眼珠子一轉:“這東西放我這裏吧,我在告示欄發一道告示,說你有貴重物品在保衛處,想要的話就來保衛處認領。他肯定現身,到時候我拿他一個現形!”

“不好。”二毛一口否決:“你在明他在暗,而且此人修為無法評估,到時候你被他弄死,都沒人知道。”

老薛沒好氣說,那你有什麽計劃?

“就今晚了。”二毛道:“既然他可以進入別人的夢境,那我們也可以進他的夢。高手過招不必見麵,那就夢中相見。”

我心跳劇烈,似乎預感到了什麽,一時呼吸有些困難。

二毛拍拍我的肩膀:“劉海洋,我聽說你學過清醒夢?”

我隱隱感覺不妙,硬著頭皮說是。二毛道:“那就行了,這次入夢的前提必須要知夢,你有底子,這件事非你不可。”

“有沒有危險?”我嗓子發啞。

“危險肯定有,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給你護法。”二毛說:“薛大哥。”

“我能幫上什麽?”

二毛道:“一旦夢裏交涉出現了問題,神秘人很可能在現實中發難,你要護好鍾樓,不能讓任何人上來。可以做的嗎?”

“行。”老薛一口答應:“我一會兒把大門鎖死。”

二毛搖搖頭:“沒那麽簡單。神秘人可以自由出入鍾樓,裏麵肯定是有玄機的。今天晚上,咱們都不好過,劉海洋要麵對修行高手,薛大哥要麵對現實中的壓力。成不成看天意吧。”

我看著二毛,這小子年齡和我差不多,口吻卻像個長者,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麽。

老薛問我們什麽時候開始,二毛反問,你還有什麽事?

“我要去別的地方巡夜,不能總在這一個地方,這樣行不行,你們等我回來再開始。”老薛建議。

二毛看看天色,凝眉想了想:“不行!神秘人恐怕已經知道了,我們動過蟾蜍,他一定有所察覺。要盡快和他聯係上,看看神秘人是什麽意思。你先去吧,盡量早去早回,我帶著劉海洋入夢。”

老薛點點頭,從原路出去,下了鍾樓。此時隻有我和二毛兩人,二毛指著暗門,讓我進去。

我心跳得很厲害,特別緊張,不知道他什麽用意,還是爬了進去。

裏麵很黑,空間很小,一點光都沒有。我用手摸索著,大概確定了空間大小,果然隻能容納一個成人盤膝打坐。

這麽逼仄的地方,讓我有種窒息感,心怦怦跳得都快從腔子裏出去了。我沒有密室恐懼症,但此時的情況讓我這個正常人都要昏厥了。

我有種深深的恐懼,如果暗門封上,是不是永遠也出不去了,困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一輩子動也沒法動,沒有光……真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外麵傳來二毛的聲音:“你靠在後麵的牆上。”

我大口大口喘著氣:“不行,這地方讓我窒息,我要出去,我要死在這兒了……”

“堅持住。”二毛道:“靠在牆上,眼睛閉上,你現在的不適都是心理作用,其實非常安全……”

我按他所說的,靠在後麵牆上,感覺到不對勁兒。牆上有一處淺淺的凹槽,恰好可以容納後背。

像是有人長年累月在這裏靠牆,生生靠出一個凹槽。

還挺舒服的,我靠在上麵,漸漸把眼睛閉上。這時候感覺有東西塞進來,二毛道:“拿著它,抱在懷裏。”

我閉著眼睛用手一摸,應該是蟾蜍的雕像,表麵賴賴巴巴,疙疙瘩瘩,手感讓人惡心。

“好了,你的任務就是睡覺,在夢中知夢,然後找到神秘人,看看他想幹什麽、想要什麽……”

伴隨著二毛的聲音,我頭一下一下點著,莫名的困意湧上來,很奇怪,為什麽這麽困?是不是缺氧導致的?

如果氧氣稀少,一覺睡過去,會不會死在夢裏?我胡思亂想著,慢慢地睡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四周黑森森的,不知是什麽地方,用手摸了摸,空間狹窄,窒息感襲來,讓人難受。

我明白過來,自己還在暗門裏,我趕緊順著暗道爬出去,來到鍾樓的天台。

扶欄一看,四周黑森森的,所有教學樓、宿舍樓、辦公樓都黑著燈,看不到一絲光亮。黑暗的天空正在下著灰色的雪。

我用手接了一下,雪花落在手背上,根本不是雪,是某種灰燼,是紙燒過的殘骸。

整個場景宛若末世。我圍著天台走了一圈,沒找到二毛,他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