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縝密的推斷

保衛處的幾個人都看向老薛。老薛臉色陰晴不定,點點頭。他讓其他人原地等著,跟我到了一處沒人地方。

“說吧,你想說什麽?”老薛掏出煙叼在嘴裏。

我把剛才大剛昏迷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老薛點燃打火機,愣在當場,難以置信地說:“大剛真這麽說的?有人從樓上把他推下去?”

“千真萬確。”我說:“大剛是我好朋友,落到這般地步,我不可能利用他撒謊。你要相信我。”

老薛遲疑著把煙點燃,吐出一口煙圈,微微閉著眼,用手撓著眉角,在思索問題。

我沒說話,靜靜等著他。好半天,老薛把眼睛睜開:“不對,你在撒謊!”

我愕然,趕忙說,你要不信我,可以等大剛醒過來再去問。老薛冷笑:“昨晚去鍾樓巡邏,當時隻有大剛一個人,不可能再有第二個,誰把他推下去的?”

“會不會是這樣,有個潛藏的凶手,大剛一個人落單的時候,他偷著跟上鍾樓,然後這麽一推……”我比劃著,老薛不耐煩地說,你當是拍國產劇呢。

“隻有一個辦法能確定了,”我說:“調監控。”

老薛冷笑:“你以為我們沒做嗎?我們沒做,你以為警察也沒做嗎?告訴你,監控拍攝的清清楚楚,大剛進鍾樓的這段時間裏,隻有他自己,並沒有第二個人尾隨。所以答案隻有一個,”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我被他瞅的渾身不舒服,問什麽答案。

“你,撒,謊。”老薛道:“你肯定知道點什麽,說。”他口氣和緩:“你放心吧,我和大剛是老朋友,他進學校的時候就在我手底下幹了,我們之間搭檔了很多年,你可以信任我。”

我點點頭:“大剛也跟我這麽說了,有什麽事直接找你商量。你能幫我。”

老薛吞雲吐霧,眉頭緊鎖,問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決定和盤托出,把自己去找古書的事說了一遍,又講了黑雨傘怪人,還有我做過的相關噩夢。其他涉及隱私,或是過於玄妙的事情,我都沒說。

老薛越聽越是吸著涼氣,等我講完,長長吐了一口氣:“我有自己的判斷,你說的應該不是假話,雖然很玄。大剛說,推他的人就在我們當中?”

我點點頭。

“今天跟我一起來的兄弟,小張、小王、小孫,都是我的老部下,我用信譽擔保他們沒問題。大剛如果說的是真的,隻有一個可能了。”

他頓了頓:“根本沒人推他墜樓,是他自己跳的。”

“他在撒謊?”我皺著眉搖搖頭。

“不,他沒撒謊,但他也沒說真話。”

老薛分析。

我目瞪口呆,這叫什麽話,怎麽聽不明白呢。我看著他,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大剛誤以為有人推他,其實是自己墜樓?”

老薛點點頭:“你腦子還算可以。”

“在大剛看來,確實有人推他,這沒有撒謊。而實際的真相是,他自己從樓上跳下去。”老薛繼續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呢?隻有一個答案。”

我現在對這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有些佩服了,不愧是大學裏保衛處的幹部,這腦子這經驗一看就是老刑名,確實是專家。

“聯係到你剛才說的黑傘怪人,還有一連串的怪夢,所以我推斷出一個匪夷所思,又貼合事實的結論。”老薛說:“大剛跳樓,是受到了黑傘怪人的蠱惑,讓他出現了幻聽或是幻視,所以才發生墜樓事件。”

“你相信黑傘怪人真的有這種本領?”我問道。

老薛彈彈煙灰,笑著說:“我在大學保衛處前前後後工作了十五六年,換了三所大學,比這還邪門的事都見過。為什麽不相信?不過,”他狠狠瞪著我:“如果讓我知道,你從頭到尾都在撒謊的話,我是不會饒過你的!”

我靈機一動:“如果我和大剛的情況一樣呢?我以為一切都是真事,其實都是幻象。”

“說不定你現在困在夢裏沒醒呢。“老薛說:“談論這些都沒意義。”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抽著煙凝眉思索著。

我沒打擾他。好一會兒,老薛說:“讓你把古書殘頁交給我,你肯定不願意,是吧?”

我沒想到他能提出這麽個要求,支支吾吾不說話。

老薛道:“我的目的是想引出黑傘怪人。這樣吧,明天晚上輪到我值夜班,你來學校,最好帶著殘頁。然後咱倆就在學校裏轉悠,希望能引起黑傘怪人的注意,讓他來對付我。”

他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我來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心裏一百個不願意把殘頁帶到學校,現在不能完全信任老薛,一旦帶著這麽珍貴的東西,他再來個霸王硬上弓,硬把殘頁據為己有,我也沒有任何辦法。

我低頭尋思著,老薛看穿了這點小心思,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我對那玩意兒不感興趣。同時也驗證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我一腦門子的官司從醫院出來,回到家裏。大晚上的心神不寧,背著手來回踱步,腦子亂極了,不知道該信老薛,還是不該信任他。

有一種可能是存在的,雖然概率很小,那就是,老薛便是黑傘怪人本人。

雖然這種概率小到近乎中彩票,但也不排除沒可能。我左思右想一聲歎息,這兩篇古書殘頁給他也沒什麽,在我手裏不是福是禍啊。仙人遺筆我是沒福享用嘍。

想到這,算是勉強打開了心結,就等著明晚去學校了。

我在衛生間洗漱,來了條信息,拿起來看,是一個叫“二毛”的人發來的,信息很奇怪,問我玉牌帶的怎麽樣了?

我滿嘴牙膏沫,一時想不起這是什麽人,便發了條信息,問他是誰。

二毛很快回了信息,說劉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曾經在王前輩的家裏見過,當時還有我師父,名諱是上厚下澤。

我想起來了,老王頭的家裏,我去還花的時候,見到一個道士還有他的徒弟。我拍著腦袋,記性怎麽越來越差,最近發生太多的糟心事,幹擾了我的心緒。

我問他有什麽事。

二毛回信息說,劉先生,我師父給你的玉牌是否還在,能讓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