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隻有一條命

遊戲裏的人物向前走,來到辦公室的後門。我控製著他,要開門走進去。就在這時,我停下手裏的鼠標,直勾勾盯著屏幕。因為,我想起在哪裏見過這一幕了。

進入遊戲的第三關,廢棄醫院內部,我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感覺這一切好像在哪見過,但怎麽都想不起來。這種感覺太折磨人。直到剛才那一刻,人物穿過主任辦公室,來到後門要進入的時候,突然想了起來。

用清醒夢方式做噩夢,目前為止我一共做過三次。最後一次噩夢直接誕生了一部小說《盲》。在那個噩夢裏,我眼前一團漆黑,在跟隨夢裏一個人去自殺。這個人在一棟廢棄的樓裏選擇自殺房間。當時他說的那些話,我已忘了大半,還是隱隱約約記得一些片段。

此時此刻,我非常肯定,當時夢到的場景,就是現在遊戲裏的廢棄醫院。夢到的那個人,就是遊戲裏的人物。

我坐在電腦椅上,好長時間沒動一下,渾身莫名發冷。抽出一根煙點上,事態發展越來越詭異了。

孟果在沉睡狀態中畫出了一幅建築俯視圖,這張圖出自一款小眾恐怖遊戲,而我的夢曾經也進入過這款遊戲。冥冥中,很多元素都在疊合。這一切的發生極是荒謬,不能用常理可想。

我腦子裏產生了很多不著邊際的想法,大都天馬行空,越想越是發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抹了把臉,繼續控製人物開啟辦公室的後門。門開了,粗糙的遊戲畫麵上出現了一具上吊的屍體,像素很低,布滿馬賽克,但一眼也能看出來,屍體是個女人。

屍體吊掛在辦公室的裏間,旁邊有張床,布置得很溫馨,牆皮都是粉紅色的,像是少女閨房。

屍體上身是紅衣服,下身穿著黑色長裙,披散著頭發,整個人隨著繩子在輕輕轉動。

遊戲人物觸發劇情,說出一句國粹,翻譯過來就是“我靠”,表示心中的驚恐。

遊戲人物自言自語:“失敬失敬,原來這地方已經有前輩占了。居然真的有人吊死在這裏!我靠,原來上吊的人脖子會是那樣,真他麽恐怖,幸虧我沒選擇上吊這種死法。人死為大,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麽慘。前輩,這地方被你占了,我另尋他處,有怪莫怪。”

這個人退出裏麵的單間,把門虛掩上。

我像被不可描述的陰鬱所環繞,愈發肯定,自己當時的夢境就是現在的遊戲。

我仔細回憶夢中的場景,那個人從這裏退出去,會進入到另一個房間,並會遇到一個人。

他遇到的是什麽人,我在夢裏並不清楚,當時隻有遊戲人物的自言自語。

我心跳猛烈加速,難道他在另一個房間遇到的人,就是孟果?孟果的靈魂困在這個遊戲裏?

實在是太緊張了,幾次握著鼠標,手都在發抖。好不容易控製著這個人往外走,出了205房間。

206房間就在走廊斜對麵,我控製著人物走過去,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我輕聲念叨著,“孟果,我來了。”

猛地一扭門鎖,竟然沒有開,上麵顯示出一句日語,我馬上認出來什麽意思,提示缺少關鍵道具。

踏馬的,我差點破口大罵。

我控製人物再次扭動門鎖,不斷彈出這個提示。剛才緊張那股勁兒沒了,更多的是生氣,這破遊戲貓膩還不少。

實在不甘心,也沒有辦法,離開了206房間,走到其他房間,挨個扭動門鎖。205旁邊的207房間倒是一下就打開了,我操控著人物走了進去。

一進去我就愣了,揉揉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這是一間病房,靠著牆是一張白色的病床,旁邊擺放著呼吸機什麽的。在這張病**躺著一個孩子,可能還不到十歲,臉上戴著呼吸罩,顯得非常可憐。

這間病房裏,畫風全變了,沒有先前的陰鬱黑暗和詭異,顯得十分溫馨,也讓人不好受。

遊戲人物慢慢走過去,觸發了劇情,他對病**的孩子,自言自語:“你是誰啊?別,別害怕,我不是壞人。你問我幹什麽,我當然是來自殺的。你不用害怕,我不上吊,也不抹脖子,用的是最幹淨衛生的方法。”

人物慢慢拉過椅子坐在病床對麵,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一瓶藥,從裏麵倒出幾個白色藥粒,口服了下去。畫麵一黑,出現紅色的一行大字,“Dead”。遊戲又彈到開始界麵。

我愣了一下,壞了壞了,遊戲沒保存!法科油啊。

我找了一下菜單,沒有找到自動保存選項。我發現,這個遊戲根本就沒有保存這個選項。

我趕忙拿著攻略看,果然最下麵寫著,這款遊戲之所以小眾,是因為從頭到尾它隻有一條命,中途失敗隻能從頭來。製作人故意這麽做的,本意是遊戲和人生一樣,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看著這款遊戲,想再通到第三關的醫院,必須從第一關玩起。我失去了耐力和勇氣,遊戲關閉。

我點亮臥室的燈,窗戶也打開通通風,一個人背著手在客廳裏踱步。我和孟果都和這款遊戲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看來要細細的研究。我相信世界上再玄妙的事情,其中必然也會存在因果和邏輯鏈。

我要做的事,就是從迷亂現象中,把這條細如蛛絲的線索理出來。

想到這兒,我回到電腦前,一時間文如泉湧,把關於這款遊戲的玄妙之處,改編之後寫進了長篇小說的大綱裏。寫長篇不要急,前期要不斷地往裏加東西。我很有信心,這部長篇寫出來,一定會引起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