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切安好

從夢裏醒來,我緩緩睜開眼,早已天光大亮,隔著窗簾是外麵的陽光。我躺在**沒有動,仔細回味昨晚夢境,睜眼的那一刻,大部分的細節開始流失,夢的神性也在變淡,一切都化作縹緲的記憶。

我坐起來,林彤並不在身邊,我沒計較她去了什麽地方,優哉悠哉點燃一根煙,再次回味夢中僅存的記憶、夢中的味道。

對抗醫生的經過如此玄妙、激烈、超出想象,可此時回憶起來,隻剩一個個沒有顏色的片段,似有似無,讓人懷疑是否真的發生過。真是黃粱一夢啊。

我從**下來,看看表竟然下午一點了,也就是說,這個夢超過了十五個小時。感覺饑腸轆轆,口裏幹得像冒火。

客廳的桌子上發現了一張紙條,是林彤留下來的,大意是說她醒了,先走一步,去看看小北的情況,有事及時聯係。最後寫了一句話,程序員,謝謝你。

我長長舒了口氣,如同卸下千斤重擔,舒坦的不行。冰箱裏拿出一瓶冰鎮可樂,咕嘟嘟喝了大半瓶,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張開透氣,一掃前日的陰晦之氣。

要了一份麻辣鍋外賣,趁著這工夫,我僅存的回憶把夢境裏發生的事能記多少寫多少,作為素材。剛寫完外賣就到了,美美吃了一頓,最後吃得大汗淋漓,所有窗戶都打開通風,我是飄飄欲仙,從裏到外像是蒸了桑拿一般。

晚上我給林彤發了個信息,她發來語音特別興奮,告訴我小北已經醒了,他的媽媽喜極而泣,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直叫阿彌陀佛。

我聽得苦笑,拜佛還不如拜夏日夢,沒有他的決斷和妙手,小北現在已經掛在夢裏了。

他媽本來準備送小北去醫院的,幸虧林彤及時阻止,按照夏日夢的交待,在屋裏拉上窗簾,一周不能見光不能動葷。

林彤這個禮拜都要住在小北家,和他媽媽一起照顧孩子。

我歎口氣說,“你對前男友還真是癡情。對他的家人都這麽好。”

“其實我是愧疚的,”林彤輕聲說:“等小北救回來,我也要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我要從阿南的陰影裏出來。”

林彤在夢裏歇斯底裏,能看出她的壓力繃到了極點,能選擇重新生活放過自己一馬,也算是可喜可賀,皆大歡喜。

晚上我毫無睡意,刷著微博,看網上的評論動態,對我的批判已經少了很多,平台也發出警告,對無理由的人肉和不負責任的評論,都要追究責任!

很多人在說好話,說是劉海洋救了他們,在夢裏迷迷糊糊的時候,隱約能感受到一個叫劉海洋的人,像救世主一樣把自己救了。

我看得喜不自勝,那種愉悅感無法言說。難怪佛常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做一次拯救者,確實讓人渾身舒坦,身心愉悅。

我懶洋洋躺在**睡覺,雖然睡了十幾個小時,可還能睡。心情舒暢,睡眠質量也高,一覺到大天亮。

早上的時候,接到了編輯老周發來的信息:“老劉啊,你的長篇梗概我們主編看了。”

“咋樣?”我問。

老周發了個笑臉,“主編特別滿意,讓你趕緊動筆。”

我懶洋洋把寫好的第一章發給他,老周讓我別走,他馬上看。一章字數不多,他很快看完,讚不絕口,讓我照這個標準趕緊開工。

“一個半月夠不夠?”他跟我商量。

“倆月吧。”我叼著牙簽討價還價。

“行。”老周道:“一會兒我就起草合同,然後發給你看看,沒什麽問題咱們就簽約。”

我懶懶地:“不用這麽著急吧。”

老周不幹了,直白地說:“我的大神,夜長夢多啊,主編也是這個意思。先和你把合約簽了,這樣咱們兩家都踏實,你安心搞創作,其他的什麽都不用你操心,我們全替你辦了。”

最後老周要求,小說每寫完幾章就要發過去,他是我的忠實讀者,想第一時間看到稿子。我心中冷笑,都是千年妖狐玩什麽聊齋,這點小伎倆在我這兒不夠看,在行內混了多少年,還不知道你們的想法?不就是想時刻監督小說的文本質量嗎,裝什麽忠實粉絲。

我沒戳破他的小心思,我有充足的信心創造出好作品,經得起任何考驗。清醒夢的經曆,加工之後寫進小說,保準誰都沒看過。

這也是我創作的核心理念,寫就寫別人沒寫過的、沒想過的,要不就不寫。隻是這麽多年,我迷失在市場化和模式化裏,特色和初心都丟到九霄雲外,想到這兒長長歎了口氣。

我背著手,在客廳裏來回踱步,內心翻江倒海,時而唏噓感歎,時而雄心萬丈。

隨後靈感爆發,打開文檔就是幹,一連三個小時都在心流狀態,我洋洋灑灑寫了好幾萬字。我疲憊地伸個懶腰,照這個速度,半個月左右就能交稿。

不急不急,完稿了也不能過早交上去,否則這些人會雞蛋裏挑骨頭的,要卡著時間交稿。這都是經驗。

一連幾天我都宅在家裏搞創作,外麵的事跟我沒啥關係。醫生封印了,該救的人都救了,我的口碑也正過來了,最高興的是目前出版的短篇小說合集在市場上銷量極好,已經開始加印,開展了最新一波的宣傳攻勢。很多主播在直播間帶這本書,銷量幾近爆倉。

我寫的《人販》是這部合集裏最受歡迎的一個故事,讀者無數,迷的不得了,很多人認為是近來國內難得一見的短篇精品。

老周告訴我,幾家影視公司已經聯係他了,打聽《人販》的改編權,想改成電影或網大。

這個消息讓我樂出鼻涕泡,真要能順利走到那一步,再加上即將出爐的長篇小說,數年內我可能都不會為金錢所擾了。以後也有充足的創作權和話語權,按自己的想法寫東西搞創作,這對於一個寫作者來說,是最難能可貴的。

最關鍵的是,我已經不靠噩夢來寫作了,夢境開始係統化和正規化。靠正統的清醒夢,就可以保證寫作素材和寫作感覺。

太陽落山,我伸了個懶腰,從電腦前站起來活動,忽然看到陽台上的花,對啊,這盆花還要還給老王頭,已經超出期限了。現在用不上了,莫不如還了吧。

我給王曉芙發了信息,告訴她今晚去還花。王曉芙回信息說不方便,她爹不在家,家裏隻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