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製作人的夢

我和老周平時開玩笑比較多,他知道我情緒不好,並沒有計較我的態度。

寫手群也開始議論這個事,很多人在群裏艾特我。我裝傻充愣,把電腦關了,手機也關了,躺在**叼根煙,愣愣看著天花板。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覺得一切像是做夢,不真實的感覺。

想不通的一點是,醫生為什麽這麽害我?我和他遠日無仇近日無恨,沒抱著他孩子跳井,為什麽這麽恨我,真是用盡了手段。

我才不到三十歲,就遭受了這樣的網暴,以後怎麽辦啊?我越想越憋氣,外麵下著雨屋裏陰暗,我突然萌生出輕生的念頭,幹脆死了算了。

這念頭一出來,我嚇了一大跳,**坐起來,後背都是冷汗。怎麽會冒出這樣極端的念頭?

如果有個對象就好了,貼己的女孩能陪著說說話寬寬心,我會緩解不少。

心情極度壓抑,來回踱步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麽辦。眼前就是個死局。

我把電腦重新打開,看那些留言,希望一切僅僅是場夢。

現實就這麽殘酷,網暴是血淋淋的事實。平台上,我的賬號雖說設置了隱私可見,但私信還能通信,後台都快爆了。留言滿滿當當,罵的那叫一個難聽,有人已經查到了我現在的家庭情況,老媽的名字都曝出來了。

我渾身發冷,禍害我一個就行了,禍及家人就有點太卑劣了。

怎麽辦,怎麽辦?我已經走投無路。

我實在沒辦法。記得刑警張軍曾經給過一張名片,趕忙找出名片,按照上麵的電話打過去。張軍很快接了,沒等我說話,他道:“事情我都知道。這件事跟你沒關係。”

“我被網暴了,希望領導能想想辦法,我實在有點頂不住了。”我在電話哭訴:“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張軍告訴我,這件事他和網絡部門聯係過了,網絡部會和幾大平台聯係,保護你的正當權益。

掛了電話,我坐在電腦前不停刷著,看看有沒有好的信息出現,一天的時間很快耗過去,甚至感覺不到餓。

等我從電腦椅上站起來的時候,突然兩眼發黑,一個跌趔差點摔倒。

此時此刻,我恨不得把醫生抓住生啖其肉!他要在我的麵前,非兩個大嘴巴扇他不可。有什麽你明著來,那麽大的能耐,能進入夢裏,還搞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什麽玩意兒!

理智提醒我吃點東西,一點都不餓,到衛生間洗把臉,看著鏡子裏自己,一天時間竟形若枯槁,皺紋都出來了,頭發白了兩根。

我想問問老媽的情況,又怕她擔心,隻好作罷。背著手在客廳來回踱步,坐臥不寧,心亂如麻。

我來回刷著那幾個帖子,幾乎成了強迫症,看看有沒有新的信息出現。一直熬到下半夜,再這麽熬下去,沒被別人弄死,我自己就快交代了。

睡覺吧,一睡解千愁。我正要關機,忽然看到郵箱裏多了一封信。

我點開郵箱,看看是誰發來的信件。這麽一看愣了,標題用的是日語,後麵是漢語翻譯。

上麵寫著:你好,劉先生,我是《異界》遊戲的製作人。

我汗毛瞬間豎起來,我靠,是遊戲製作人?!當時,我給他們去過一封信,嚴厲譴責他們盜用我的形象。

這麽多天了原以為石沉大海,沒想到他們居然回信了!

我打開信件讀起來,還挺長呢,這個製作人十分貼心,一句日語一句中文,生怕我看不明白。

製作人名叫水上吉田,自稱製作遊戲已經五年了,以前曾經在索尼這樣的大廠幹過,後來自己拉團隊,吸引投資做獨立遊戲。

兩年前,他從事《異界》這款遊戲的開發。靈感是來自一個夢。

當年他曾經獨自一人離開島國,來到咱們國家采風,考察國內上古的神話和一些傳統文化,想搞清楚中式恐怖和日式恐怖的文化區別。

行進到北方時,深夜他寄居在一處靠近海邊的民宿裏,那天晚上做了一個極為古怪的夢。

信件接下來開始描述這場夢境,非常詳細,用詞也很講究。我懷疑這篇文章其實早就有了,不像是現寫的,隻是國內沒有記載而已。

古怪的夢境裏,水上吉田參加了一場恐怖的葬禮。

葬禮發生在深夜海邊,海風極強,海灘亮著數盞火把。火光中,隱隱能看到很多黑衣人在,看不清形貌,陰森森立在黑暗中。

極遠的地方,一團大火燃燒起來,火勢滔天。

水上吉田分開黑暗人群,向大火的方向過去。擠到近前,他藏在人群裏偷窺。

大火中心正在進行一場類似葬禮的儀式。

幾個神婆穿著猩紅的深色裙子,手裏拿著花鼓,一邊敲著一邊舞。火堆前,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祭台,上麵陳放著一把鋒利長刀。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沒有任何發聲,現場隻有海浪聲和風卷著火的聲音。

水上吉田非常害怕,不敢暴露自己,盡量藏在黑暗裏。

不知什麽時候,海灘上響起令人膽寒的吟誦之聲,像是無數的蜜蜂發出的嗡嗡聲,仔細聽,似乎又可以聽到具體的文字和句子。

人群裏慢慢走出來兩個人,都是男的,一大一小。年長的是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小的孩子十歲左右。兩人臉色蒼白,互相拉著手。

小夥子脫光了衣服,躺在祭台上。他把刀遞給了孩子。

孩子拿著刀,渾身顫抖。小夥子用眼神鼓勵他。

水上吉田目不轉睛看著,所有的黑衣人開始吟唱歌曲,曲調怪異,像是某種古老的經文。

一邊吟唱,他們一邊往中心地帶擠過去。

大火燃燒著,整個場麵充滿了無法言說的詭秘和邪惡。

小夥子的意思應該是,鼓勵那個孩子殺了自己。孩子不忍下手,最後好像被說服了,閉著眼睛一刀刺過去,捅進小夥子的肚子。

場麵比較血腥,水上吉田閉上雙眼,不忍再看。

過了好一會兒,勉強睜開眼,發現小夥子已經死了,肚皮敞開長長的刀口。最詭異的是,死去的小夥子肚子裏坐起來一個新人。

這人渾身**,血淋淋的,像是血葫蘆一般。

他一現身,所有黑衣人都陷入了瘋狂,扭動身子發出吟唱之聲。

孩子提著刀,眼前的一幕使他呆若木雞。估計能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肚皮裏坐起來的,這個渾身是血的新人,緩緩巡視周圍一周,眼神犀利。

他看到了人群裏的水上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