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迷亂心智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火妹一句話就把我懟了。

這小丫頭,我暗暗腹誹,脾氣還挺大。

“師……火妹前輩,我還是重申一下自己的態度,你們如果需要我鏈接醫生的夢境,我可以隨時配合。”我說道:“醫生已經幹擾到我的正常生活了,我不能坐以待斃。”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對你說的!”火妹口氣嚴厲:“你不要私下行動,破壞我們的計劃!你以前和夏日夢怎麽搞,那是你們的事。一個人一個打法,我不需要的時候,你別節外生枝!聽明白了沒有?”

嘿,我這暴脾氣的……我忍氣吞聲問,那你有什麽計劃?

“這不是你應該問的,告訴你也理解不了。對了,”火妹說:“你夢日記這個任務做的怎麽樣了?”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還是清醒夢零級,想升到一級,必須完成十篇夢日記。早就忘腦後了,一個字都沒寫。

見我不說話,火妹道:“這個月底前如果還沒上交作業,群裏有權把你踢出去,聽明白沒有?”

我憋了半天,回了一句知道了。

斷線之後,我一肚子氣,平白無故被一個小丫頭訓了一頓。

既然不讓我動,我就不動,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接下來幾天,我把自己關在家裏,拚命碼字,終於把長篇的梗概收尾。我長舒一口氣,從頭到尾仔細檢查一遍。

這時手機發來信息,拿起來看,一筆錢在銀行到賬了。我精神一下振奮起來,看上麵的數字,大概五個W左右。

我樂得差點跳起來。

兩個小小的中短篇,居然會有這麽豐厚的稿費。

老周發來信息:錢已到位,請注意查收。

我趕忙回複,收到了,收到了,多謝多謝。

老周道:合集出版之後,市場反饋不錯,加油加油。長篇梗概寫得怎麽樣了。

趁著高興勁兒,我把剛剛完成的長篇綱要發給他。老周又問我,對於長篇的稿酬,有什麽想法?

我手都在抖,控製好情緒,平靜地說,你們商議看怎麽合適。我都行,我相信你們也不會坑我的。

老周說,梗概他會上報,領導審閱後就可以進入實質性的流程,正式立項寫作。

我全身毛孔都張開了,氣血舒暢,舒坦的不得了。長篇這項目拿下來,最多兩個月寫完,那時候已然入秋。今年剩下的時間什麽都不寫了,給自己放個假,直接躺平等著過大年。

長篇上市後,稿酬跟著版稅走,賣的多我必然掙得多,源源不斷的稿費充盈進來,手頭就活泛多了。

要不然年前旅旅遊怎麽樣?冬天了,去東北觀觀雪,如果嫌冷可以去海南玩玩水,想挑戰呢,也可以登登泰山看看日出。

我扒拉手指頭算計著,這小日子沒治了。

我把醫生的事還有清醒夢的考試,都甩到腦後。點了根煙,開了瓶冰鎮可樂,哼著小曲登錄論壇,看看讀者們對合集的評價。

好多讀者留言,這本合集除了幾位大神的作品,還有一個作品讓人記憶深刻,那就是《人販》。很多人讀的時候都深入其境,渾身發涼,好幾天都沉浸其中,無法正常工作生活。

不少讀者說,《人販》和《盲》是近幾年國內懸疑小說難得的精品。

我笑得合不攏嘴,這種感覺太享受了。有人在扒作者是誰,有讀者科普說,他你都不認識,作者是程序員,曾經寫過“陰間”係列。

我嘿嘿嘿看著傻笑,心想等長篇問世,我的名頭會更加響亮,凡是看過的人全跪。想到這兒雄心萬丈,靈感蹭蹭外冒,不等老周那邊的反饋了,開寫長篇的開篇。

一口氣寫了一萬多字,看看表下半夜一點多了,這才感覺人困馬乏,渾身酸痛。一頭栽在**,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得光怪陸離,不是很安穩,在夢中先是看見了林彤。我們去看電影,演的什麽我漠不關心,林彤在黑暗裏拉著我的手。

我頗有些心猿意馬。黑暗的電影院裏,我們身上蓋著一件衣服,兩隻手在下麵十指交叉合攏。在夢裏,我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她手裏的溫度和柔膩。

電影院裏人多了起來,很多人在黑暗中擠著,林彤和我坐著一個座位,我們之間距離更近了。

我抱著她坐在腿上,這時電影裏出現了一所病房,雪白的病**躺著一個小男孩,看著眼熟,正是叫小北的孩子。

我一下就警惕起來,此時此刻有一種十分壓抑的不祥之兆。

林彤在黑暗中回過頭,屏幕上的光線照在臉上,五顏六色的變化著,她的臉非常猙獰。我嚇得大叫,怎麽也推不開她。

不知何時,她手裏多出了一把刀,朝著我刺過來。慌亂之中,我似乎把刀奪了下來,然後反刺向她。

她渾身是血,還在那笑,一直盯著我看,我一刀又一刀。夢裏的感覺好爽,有種壓抑被釋放的強烈快感。後來我覺得不對,殺人了,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完了,這輩子大好年華都交待了,我怎麽會幹出這麽蠢的事。

我提著刀跑出去,大街上沒什麽人,腦子裏盤算著各種計劃,刀扔到江裏,沾血的衣服褲子也得扔,然後回家玩遊戲,警方找上來時,要造出一個不在場的證明。

正琢磨著,旁邊胡同裏有人低聲笑:“你是殺人犯。”

我上頭了,進到胡同裏,看到說話的人竟然我自己,還穿著一身白大褂。我心裏一動,認出來這人不是我,是醫生。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這小子最壞,幹壞事報我的名號,我欲殺之而後快。

提著刀過去,醫生笑著說,你幹嘛?

我一刀過去沒有紮上,醫生轉身就跑,跑得並不快。

我在後麵追,兩條腿像是灌了鉛,怎麽都跑不快,眼看醫生在前麵不遠的地方晃來晃去。

不知怎麽的,我闖到一戶人家,一個女孩指著我的鼻子罵,“劉海洋,把花還給我爹,拿著花不還,什麽意思?想偷嗎?”

說話的是王曉芙。我實在控製不住情緒,一刀攮過去。王曉芙抱著肚子指著我,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我又是一刀。

王曉芙她爹,也就是老王頭,從裏屋走出來。我殺紅了眼,提著刀跑過去就是一刀,老王頭睜大了眼睛,痛苦地捂著肚子。夢裏聽不到聲音。

惡意充盈我的全身,把這些人都解決,世界就清淨了。

屋門一響,有人從外麵進來,我下意識想藏一下,可看到來人,頓時殺心大起,握緊了刀把,進來的人是錢三串。

他戴著一頂紅色的尖帽子,看到滿屋子血,拍手跳來跳去:“殺人嘍殺人嘍,抓進去踩縫紉機嘍。你以後所有的資源都是我的了。”

我提著刀過去。錢三串也不跑,就這麽笑著看我,來到他麵前,我正要舉刀,忽然看到牆上掛著一麵老式的鏡子。

鏡子上貼著大紅花,寫著“獎勵優秀個人”幾個字樣。

看著鏡子,裏麵是一個模糊的人影,我心有所悟,突然瞬間之後,知道自己在做夢了。

我夢中知夢,這是個夢。

看著滿屋的屍體,噴灑在地板和白牆上的血跡,我渾身發抖。這是我做的,這是我做的?

王曉芙家櫃子上,有一尊觀音坐在蓮花上的白色瓷像,似笑非笑。

我怔怔看著,她似乎在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手裏的刀正要落下,身後傳來竊竊的笑聲。

醫生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這是夢,有什麽關係的,在夢中殺人是不需要負責任的。你真是個膽小鬼,現實中這個不敢幹那個害怕做,到了夢裏也放不開手腳,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