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電室

我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氣笑了,“你是劉海洋?那我是誰?”

“是啊。”這個自稱劉海洋的男人,和旁邊的醫生異口同聲問道:“對啊,你是誰?你自己不知道?”

“我就是劉海洋,真是可笑。”

“好,那你告訴我,劉海洋是哪年生人?”男人問。

我抱著肩膀冷笑:“憑什麽告訴你?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告訴你吧,劉海洋是94年生人,屬狗的。”男人說:“你爸爸叫什麽,你媽媽又叫什麽呢?”

我一邊冷笑一邊吃驚,狐疑不定。如今這種情況,大概率是我被醫生囚禁起來了,他在用幻象蠱惑。

我被誘出來的個人信息越多,他了解的就越多,幻象就越真實,我就會越危險。

“你不說,我說。”男人說:“我爸爸叫劉長順,媽媽叫沈美華。”

我驚得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這,這怎麽可能?醫生隻能根據我透漏的信息來迷惑我,我父母的名字誰也不知道啊,醫生更不可能知道,他怎麽製造的這個幻象?

我有點害怕了,看著四周白花花的病房,心跳得很厲害,難道這裏是真的?我真是個精神病?

男人說:“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還回答不上來,你要自己承認不是劉海洋,是另外的人。可以嗎?”

我看著他。

“你在網上發表的第一篇小說是什麽?還記得用的什麽筆名嗎?”男人看著我。

我沒有說話。

男人看著身旁的醫生:“我原以為是個很不錯的素材,來了一看不過爾爾。這個病人不知道從哪得知了‘劉海洋’的名字,便幻想成了自己。”

他把筆記本電腦關機,站起來收拾收拾要走,醫生在旁邊道:“大作家,來都來了,一會兒去辦公室坐坐。我好幾個同事都是你的粉絲,大家晚上一起吃個飯……”

“網上發表的第一篇文字,不是小說,是足球評論,叫《暗夜精靈》,是寫國米信仰的。”我一字一頓地說:“當時用的筆名是‘中堂大人’。”

男人和醫生正要走,他停下來看我。醫生疑惑地問怎麽了。

男人把電腦包放在桌子上,雙手杵在桌子兩側,身體幾乎要探過來,目光炯炯發問:“你到底是誰?”

“怎麽了?”醫生又問了一遍。

男人臉色很難看,艱難地說:“他說對了。我那時候剛上大四,迷茫於前途,不知道是考研還是找工作,沒事的時候就開始上網寫東西。當時我特別喜歡國米,寫了一篇球評發表在一個小論壇上。從此我再沒有登陸過這個網站,筆名也隻用了一次。”

他頓了頓說:“這件事除了我自己,完全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我沒和任何人說過。”

他緊緊盯著我:“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毛,深吸口氣:“我說過我就是劉海洋。我身上有很多故事,你能不能幫我離開這裏?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男人和醫生對視一眼。

“你們醫院一般怎麽處理這種事,被病人要挾。”男人問。

醫生說:“簡單。”他對我說:“你是現在痛痛快快把一切都說出來呢,還是等待會兒上了手段再說?那就慘嘍。”

我心跳加速,這一切都是幻象,不可能真的發生。

我冷笑閉眼,一臉漠視。

這時我聽到鎖鏈聲,睜開眼睛,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走進來,用鑰匙打開了束縛衣和輪椅之間的鐵鏈,然後把我拽起來。

“這一切不過是幻覺。”我冷笑著說。

“這個病人很有意思。”男人看著我,眼神裏意味深長:“也很危險。”

“想不想參觀一下我們的手段?”醫生笑著說。

男人搖搖頭:“我是一個作家,心腸很軟,也很敏感,看不得這些東西。麻煩你們,弄好了再通知我吧。”

醫生看著我,厭惡地擺擺手。

兩個大漢一左一右架我往外走。我拚命掙紮,口吐芬芳,越是這樣,他們越是冷笑。從房間出來,我咋舌了,眼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目所能及前方大概能有十幾道帶柵欄的大鐵門,全上著鎖。

走廊兩側都是房間,關得緊緊的,隱隱能聽見裏麵傳來非人的慘叫聲。

沒等我回過味來,兩個大漢架著繼續往前,來到一道鐵門前,他們一左一右開了兩道鎖,才把門打開。

我這時候不吵不鬧,冷靜下來。這裏的每個細節都太逼真了,尤其是鐵門開鎖這個設定。說是醫生造出來的幻覺,好像有點勉強,除非醫生本來就是精神病醫院的工作人員,要不然怎麽了解這些細節的?

開了幾道大鐵門,我被他們順樓梯帶到更高一層,進了一個房間。屋裏有皮質的躺椅,啷當著好幾條帶眼兒的皮帶扣。

兩個人不由分說把束縛衣扒了,然後把我用皮帶牢牢固定在躺椅上。

我喉頭動了動,手有點發抖。

一個大漢從托盤裏拿起一個類似手電筒的東西,一摁開關,前端噝噝啦啦放射電弧。

我趕忙說:“兩位大哥,我,我說了,你們問什麽我答什麽。你們告訴劉海洋,我不是劉海洋,我是精神病,我……”

大漢帶著殘忍的笑:“想明白了?晚了!你這號的我見多了,裝傻充愣。現在說的好聽,待會兒出了這個房間,馬上改口。”

另一個漢子不耐煩:“趕緊的,跟一個精神病人還說這麽多。”

“也是。在這個鳥地方待著,我也快成精神病了。”大漢拿著手電筒來到我麵前,對著胳肢窩就一下。瞬間電流擊穿我的皮膚,無法形容那個滋味,像是大卡車重重撞在腋下,痛苦從皮膚表麵呈圓錐形直透骨髓,最後變成尖尖的一個痛點。

我幾乎是瞬間失去知覺,頭一耷拉,眼前發黑。

隱約聽到大漢笑:“就這麽點能耐?我還以為是條硬漢呢。”

水澆在我臉上,我打了個激靈,再次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