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落知多少

群裏這麽一嗓子,把很多人從潛水狀態炸出來,眾人對比前後兩次定稿的列表,看看哪篇稿子被頂了。

我也特別緊張,莫不是我的淘汰了?上了兩篇稿子,果然成為眾矢之的。行啊,就算淘汰一篇,還有一篇上,有毛不算禿嘛。

可這麽仔細一看,被頂替的不是我的稿子,是虎首山人的稿子。

這個虎首山人不得了,乃是國內懸疑小說一線大神,粉絲無數,他不光小說寫得好,還獨創了一些風格,自成一派,很多新手都是從模仿鑽研他的文字開始的。在網上,他被稱為老虎教主。

這麽一個大神的稿子居然被頂了?誰這麽大膽子,居然敢頂替大神的稿子。我仔細一看列表,頓時血都涼了,最後上榜頂替大神稿件的人,居然是錢三串!

他水平確實有,但不可能短短這麽幾天,就寫出一篇超越大神的稿子,這不科學。

虎首山人在群裏冒泡出來,很多寫手興奮異常,開始集體膜拜,“看見真神了”“大神好”……

虎首山人發出消息:錢串子在不在,我要和你決鬥!

錢三串冒泡出來,發出幾個笑臉:大神,我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沒想到我稿子居然能頂了你的,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寫了。

寫手們紛紛表達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能輕饒他。

虎首山人就是那麽一說,他不可能真生氣,人家出版了好幾本暢銷書,還改編成網大,稿費流油,炙手可熱,一個小小的短篇上不上,對他沒什麽實質性的影響。

我哪有心思看他們胡扯,趕緊小窗敲老周,問怎麽回事。老周沒有回話。

我正等著的時候,錢三串突然發來消息:程序員,你行啊。開了這麽個外掛,居然不透漏給哥們,不夠意思。

我後背冒寒氣,這小子不會知道了什麽吧?我字斟句酌地回複: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明白,什麽外掛?

裝?繼續裝!錢三串繼續發信息:別以為我不知道。大家都是水賊,過河甭用狗刨!我已經知道你的寫作秘密,不就是做清醒夢嗎,靠夢中的靈感寫作。

我打出一串省略號,好半天沒回過神,這小子怎麽知道的?

我突然想到一個人,老周!隻有他才能說出去。我趕忙問錢三串,是不是老周告訴你的?

錢三串發來一個小醜的笑臉:程序員啊,我剛聽說做夢能寫小說的時候,覺得真他麽扯淡。不過你都敢嚐試,我又什麽不敢的。別說,用噩夢寫小說還真有點意思,居然連虎首山人的稿子都頂下去了。感謝你啊,到時候咱們筆會見嘍。

見尼瑪……我打出一串國粹。錢三串發出豬的圖標:你丫嘴就賤吧,怪不得寫不出好東西。隻能靠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我都氣迷糊了,發一串髒話過去,錢三串已經關閉了小窗。我手氣得直哆嗦,我是下三濫,你不是也靠這種手法寫小說嗎,那你也是下三濫!再說了,小說寫出來就行,你管我怎麽寫呢,我吃粑粑寫也跟你沒關係。

我和錢三串真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對頭,看見他我就無名火起,我們兩個真要都參加筆會,非打起來不可。

這時候老周終於回複了,老劉,什麽事?

對待老周不能惡語相向,他屬於我的衣食父母,趕緊壓壓火發了信息:“你是不是把做夢的事告訴錢三串了?”

老周發來個笑臉:“他問過我,我就告訴他了,這有什麽的。多心了吧?不就是捕捉夢裏的靈感寫小說嗎,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用不著藏著掖著。”

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趕緊問老周,你是不是故意這麽做的?

“哈哈,什麽叫故意。”老周說:“噩夢寫小說,從你身上證明是一種可行的方法,把它推廣出去也是我這個做編輯的責任嘛。多一些競爭不好嗎?老劉,這我就得批評你了,還想吃獨食?”

“你不是說清醒夢做不好容易變精神病嗎?”我問。

老周笑:“那你變精神病了嗎?你不是也好好的。錢三串和你一樣都有做清醒夢的天賦,他也寫出了好小說,我萬萬沒想到,連虎首山人都被他頂了。行了,別耿耿於懷了。呃,對了,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我有氣無力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心灰意冷道,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老周說:“主編對錢三串的風格也挺欣賞,長篇他也向錢三串約稿了。因為下半年項目資源有限,所以你和錢三串的長篇隻能出版一個。你好好加油吧。”

“什麽?!”我氣得差點跳起來,這什麽主編,簡直是資本家!讓我和錢三串互相撕咬,他坐收漁翁之利。

本來對這部長篇我已經手拿把掐,就看怎麽玩了,可這麽一搞,有點懸啊。我後半輩子能不能翻身就靠這小說了,這麽一搞,前途頓時黯淡起來。

說到和錢三串競爭,說實話我沒多少底氣。平心而論,他是個相當有風格的寫手,文筆流暢構思大膽,現在又有清醒夢的加持,未來充滿無限可能,真是個勁敵!

形勢陡然嚴峻起來,不能再這麽稀裏馬哈的,要搶時間,要爭分奪秒,必須搶在錢三串前麵定稿!

睡覺之前我把陽台的花抱到床頭,對著花盆親了好幾口,心裏發狠地說,花啊花啊,我能不能做噩夢就靠你了,我的前途就靠你了。等以後掙錢了,我買套大房子,專門弄個花圃,裏麵就養你這一盆花,給你皇後一樣的待遇。

我躺在**,用手壓住心髒,閉上眼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並沒有聞到花的怪味。我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晚上並沒有做噩夢,夢倒是有一堆,大半都忘了,零星記得一些片段,也是乏善可陳。

以前做噩夢怕得要死,而現在是跪求一夢。我抱著花納悶,怎麽沒作用了呢?

聞了聞花,什麽怪味都沒有。仔細觀察,花色黯淡,而且掉落了很多花瓣。

我的心往下一沉,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