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終出山,不周山的第一

鳳棲主峰,梧桐樹上。

驚魂未定的青鸞鳥看著紅衣入殿,大門轟然關閉後長舒一口氣。

女媧又去閉關了。她去鞏固此番收獲——三十六道先天禁製的山河社稷圖。

“好險!”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仿佛心有餘悸。

梧桐樹下,“乾”字符文乍現,伏羲自虛空中走出。

此時的他重新換上了一件黑色道袍,可陣盤尚且捏在左手之中。

在確定女媧真閉關後,伏羲將陣盤收回了袖中,步伐徐徐,不緊不慢的樣子頗有幾分自得。

隻是他稍顯淩亂的墨發卻正直地宣告著他此前有多麽狼狽。

明玉一見伏羲,正欲向其宣泄怒火。

“我要出山一趟,你要不要跟著去啊?”

伏羲轉眼就捋順了叛逆的頭發,飄逸的身形再現,轉頭問樹上的青鸞。

小家夥已入天境,體型大了些許,尾羽也更加修長,瞧這模樣到是有幾分神俊。

唯一不足的就是修為還是太低,不然帶出去也是不錯的代步坐騎。

渾然不知自己因修為低,而暫時逃過當坐騎命運的明玉,艱難地咽下幾欲噴出口的神火。

嘿嘿笑了兩聲,果斷飛上伏羲肩頭。

“走吧!走吧!”連聲催促,生怕伏羲反悔。

伏羲回頭看了兩眼那緊閉的殿門,而後帶著青鸞鳥,伴著徐徐清風飄然離去。

隻聽見一聲清脆的鳳鳴在山間**起,逐漸悠揚,悠揚……

……

高,很高!

大,很大!

廣,很廣!

距離不周山不知多少距離,明玉站在伏羲肩頭,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天柱,什麽是偉大。

他從未像此刻一樣感覺到自身的渺小。

這洪荒亙古神山,上極蒼天,下抵大地,大道威勢蓋壓八方!

哪怕距離千萬裏之遙,哪怕是有著伏羲的庇佑,明玉依然感覺到了無法抗拒的壓力。

那是盤古的脊柱,那是屬於世界之主的意誌體現!

“你可知洪荒第一位登上不周的神聖是哪位?”

明玉就站在伏羲肩頭,可卻感覺這聲音自遙遠而來,有幾分飄忽,甚至沒聽太清。

“什麽?”明玉感覺自己嗓子有些不舒服,他的聲音竟有幾分發澀。

“是鴻鈞!”伏羲輕口吐出三個字,猶如春雷乍響。

這下明玉聽清了,有些意外,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鳳棲山就在不周東南。

當初,伏羲女媧尚未化形,僅僅有金仙修為,二人於鳳棲山靜修。

偶感不周山方向傳出一絲大道震動,緊隨其後的是縷縷威壓外露。

要知道,在此之前千萬載歲月,不周山的蒼茫磅礴的威壓雖沉重,但卻一直穩定在一定範圍,不曾出露一絲。

而那時卻外露絲絲縷縷。

那一刻,不周山仿佛盤古意誌重臨,威武、霸道、永恒、至高。

而這一切,就是因為一個老道登山了!

那時,老道腳著芒鞋,手持木杖,頂著不周山滔天威壓,一步一個腳印往上走。

越靠近不周,威壓越大;越靠近山頂,威壓越重。

所以老道走得很慢很慢,卻走得穩穩當當。

威壓越重,他反倒走得越穩。

老道這一走,就走了足足三千年。

他到底是登頂了。

他登頂的那刻,沒有萬道齊鳴,也沒有天花亂墜,更沒有諸天相賀。

有的隻是不周山的印證,有的隻是自身道的升華。看似悄無聲息,但足以驚天動地,就因為他是第一。

第一,總是有獎勵,有特許的。

毫無疑問,老道第一個登頂,獲得了不周山的認可,獲得了盤古大道的認可,理所應當地獲得了盤古的饋贈。

所以,自登頂那刻後,本就站的很高的老道,越發高了。

當然,對於這些伏羲並不是完全知道,他隻知道那天有神聖登頂不周了。

甚至他當時並不知道登頂的就是鴻鈞。

但是,當老道第一次走進鳳棲山後,他就知道了。

這也是伏羲女媧果斷加入仙道陣營,並不遺餘力出謀劃策,鞠躬盡瘁的主要原因。

“所以,你現在還要不要登不周山?”伏羲很認真地問明玉。

其實,自鴻鈞之前,登不周天柱的生靈並非沒有,相反有很多,自他之後就更多了。

然而到目前為止,能夠登頂的不過雙手之數。

但凡登頂者,無不是一方強者,亙古老祖,如祖龍,如鳳祖,如麒麟老祖,亦如魔道領袖——羅睺。

伏羲本來不想這麽快就來不周山。

他此前來過,也登過。

雖然沒有登頂,但也收獲滿滿,回返鳳棲後便突破大羅,步入大能之列。

可以說,不周山是他的入道之地。

他如是,女媧如是,洪荒多數大能皆如是。

這是盤古這個創世神對整個洪荒生靈的饋贈,也是對洪荒的守護。

所以明玉想來,伏羲便帶他來了。

正好讓他見識一下世界之主的偉岸,感受一下盤古大道有多高,有多大。

這些,明玉如今切切實實感受到了。

聽到伏羲的問話,明玉感覺喉嚨更加幹澀了。

久久不能言語。

真不是他害怕了,是不周山太高了,盤古大道太高了。

“登!”

不登天柱,怎麽能夠更加確切的體會盤古的道?

伏羲是大神,盤古不也是大神嗎?

伏羲的肩膀小爺現在就能站著,登一登盤古的脊柱怎麽了?!

明玉自我攻略成功後。

張口一吐,日月圖卷展開,日月道象懸於頭頂。

扭頭示意伏羲,打開屏障,他要開始了。

看著頭頂日月圖的明玉,本來十分認真伏羲眼眸中透露出幾分不可思議,而後轉為些許鄙夷。

瞧向明玉的眼神好像在說,你打算頂著先天靈寶登山?

明玉感受到這熟悉的眼神,隻覺仿若初見。他有幾分不明所以,但不影響他解讀伏羲的眼神。

畢竟一回生,二回熟。

接著,伏羲就告訴明玉一個殘酷的事實。

洪荒生靈,但凡登不周山者,就沒有一個頂著靈寶的。

頂著靈寶登不周,你這是侮辱盤古呢,還是埋汰你自己呢?

鴻鈞那是拄龍頭拐杖拄習慣了,登山的時候隨便削了根木杖。

明玉聽後沉默良久,緩緩張嘴問道:“那我這樣算不算洪荒第一?”

聞言,饒是伏羲知道明玉的臉皮奇厚,也有點招架不住。

“你不要臉,我伏羲還要臉呢!”

忍無可忍的伏羲,左手一翻,直接將日月圖抓在手裏。

而後一揮衣袖,將這隻不要臉的青鸞鳥扇飛出去。

可惜沒飛多遠,明玉就被盤古大道威壓結結實實地拍在地上。趴在地上的明玉緩緩起身,再次嚐試輕拍雙翼進行飛翔。

結果兩翼重若泰山,拍起來都費勁,更何況飛行。

這怎麽行?此地離不周仍有千萬裏,連不周山腳都沒摸著。明玉心中發狠,直接冥想大道,元神離體,道象顯化。

一隻神俊無比的大號青鸞虛影出現在明玉頭頂,背負青天。

他左眼之中有日月並生,而右眼之中一棵生命神樹生輝。

明玉再度嚐試,還是跌跌撞撞,但好在終於飛了起來。

他瞅準方向,悶頭直飛。越飛雙翼越重,越飛速度越慢。

靠近不周一丈,青鸞背上就多一重威壓;靠近不周十丈,大號青鸞虛影就暗淡一分。

一重又一重,重重威壓幾乎把明玉壓的喘不過氣來。

虛影一分一分暗淡,明玉眼中光輝卻越來越亮。

在距離不周山萬裏之時,虛影終於堅持不住,收回了明玉體內。他也停止了飛行。

這裏已經是他的飛行極限了。

飛不動,那就走過去!

明玉休息片刻,邁開步伐,頂著大道威壓,一步一步走向不周山!

茫茫大地上,唯餘一隻青鸞艱難前行,身後是一串長長的爪印。

感受著身上的層層威壓,明玉元神又一次出竅。這回不是去承負,而是去體悟,去接觸。體悟盤古的大道,接觸盤古的意誌。

肉身緩緩行走在大地上,元神卻飛在空中。

當然,不敢飛多高,太高了容易被碾死。

步步前行,步步體悟。

明玉仿佛回到了盤古頂天立地之時。

渾渾濁氣被踏在腳底,淨淨清氣高懸頭頂。可清氣一點也不輕。它不僅重,而且日益加重。

它不想高懸在上,它要與地相合,它要重歸混沌,它要壓倒巨人!

可它日益加重,巨人也日益變大;它日益下沉,巨人卻日益長高。

雙手撐天,足抵大地。巨人這一站,就是萬萬年。哪怕他的肉體最終倒下,他的脊梁仍在頂天立地!

不知不覺間,進入玄之又玄狀態的明玉竟然來到不周山腳下,而後開始向上爬。

是的,四體在地,以天境修為攀爬不周!

盡管他攀爬的速度如同烏龜,這也讓跟在後麵的伏羲雙目微瞪。

前麵的明玉龜速爬行,後麵的伏羲也龜速跟進。

最終,伏羲在高約三千丈的地方挺住腳步,在他的前方,青鸞鳥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停下了。

伏羲等了一會,走上前去,輕輕捧起青鸞鳥,將其放在肩頭。轉身走下不周。

“大神,我這樣算不算洪荒第一?”

明玉在迷糊中囈語。

“算!”

伏羲朗聲道。

天境初期修為,登上不周三千丈。哪怕這個高度,不及天柱億萬之一,也足夠稱得上一句“洪荒第一”。

“嘿嘿~~嘿嘿~~”

昏迷中的明玉得到了伏羲的肯定,發出幾聲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