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鸞與道人

(寫作正文前:《埤雅》鸞鳥,雌曰和,雄曰鸞。禮雲:在輿則聞鸞和之聲,蓋取諸此。古時鸞輿順動,此鳥飛集車上,雄鳴於前,雌應於後。)

洪荒大地中央,不周山巍峨,擎天立地。

不周山東南,有山“鳳棲”。鳳棲山內,有一穀,穀中一湖,湖心一島,島上一樹,樹上唯一鳥一圖而已。

湖心之樹,亭亭如蓋,枝繁葉茂,周身生命清氣縈繞。

樹上圖卷,日精月華流轉,大道紋理交織。

一隻青色雛鳥趴在樹上。其狀如翟而五彩文者,是為鸞鳥。而這隻雛鳥通體為青,酷似鳳凰,顯然是一隻青鸞。

小青鸞有些神情懨懨,時不時瞅瞅一旁的圖卷,嘟嘟囔囔:“這麽久了,怎麽還沒好啊,我這小身板都快撐不住了。”

此圖卷乃日月圖,上品先天靈寶。

初步煉化它需要三道禁製。小青鸞自萬年前便開始嚐試煉化。

然而,許是境界不足的緣故,又或是對其內大道參悟不夠。

萬載歲月,萬般努力,也隻堪堪煉化兩道先天禁製。這第三道禁製,每每差那臨門一腳,可卻總是邁不過去。

不能完成初步煉化,怎麽跟大神出去耍?

大神可隻給了他三萬年時間!

感受到了小青鸞的無奈,一根小小的樹枝又伸了出來,輕撫著雛鳥,繼續安慰著它,給它打氣。

於是,縷縷精氣不斷度去,讓小青鸞疲憊的心神漸漸緩了過來,又充滿了幹勁。

“就不信了,小爺我搞不定你?!”

二對一,優勢在我!

你這破圖拿什麽和我鬥?從了吧你。

明玉發起狠來,元神衝進日月圖。繼續參悟其內大道,煉化第三道禁製。

少年總有著旺盛的精力,前後持續了近三萬年。

近三萬年不眠不休地參悟煉化,讓明玉心神俱疲,但他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獲,久久沒有動靜的境界開始鬆動了。

而且,就快了!

臨門那腳已經邁入半步,還差一點點。

樹枝又體貼地伸了過來,繼續給明玉打氣。感受著四肢百骸充斥而來的生命精氣,明玉沉下心神,煉化依舊。

他要一鼓作氣,一發入魂!

終於,這一日。

湖心島上,圖卷懸天,日月升恒,其光萬丈。

青鸞振羽而飛,和鳴鏘鏘。

與此同時,鳳棲主峰,洞府之前,梧桐樹下。有位道人忽地睜開雙眼,望了眼山穀景象,讚道:“不錯。”

隻見其身著黑色道袍,墨發如瀑,鳳目疏眉,神態飄逸,山風輕拂衣袖,讓他愈顯瀟灑。

山穀中鳥鳴聲歇後,空中圖卷華光自斂,明玉張開鳥喙,將日月圖收入腹中。青鸞雖小,腹有乾坤。

這是他的天賦神通。

明玉落於枝頭,喜上眉梢。這次不僅煉化了第三道先天禁製,還一口氣直接煉化至第六道。

說一發入魂,就一發入魂!

說到做到。

在明玉暗自高興的同時,一根樹枝又熟練地伸了過來,準備給他打氣。

明玉見狀,連忙躲閃,哭笑不得地道:“好了,好了,生命。我成功了,謝謝你。”

連破數關,他現在精神飽滿,狀態極嘉,再打氣就補過頭了。

當然,沒有生命樹這棵先天靈根的輔助,他不知還要多少歲月才能完成初步煉化。

為表感謝,他羽翼輕揮,波光粼粼的湖水隨之作柱升騰,匯聚空中,繼而化雨而下,如絲如線,輕輕敲打著生命樹的葉子,其聲若珠玉入盤,似歌似訴。

霎時間,湖中的先天靈氣盡皆聚於小島,滋養生命樹。

生命樹雖貴為先天靈根,但是靈智未開,隻有懵懵的意識,如新生嬰兒。濃鬱的先天靈氣讓它十分歡愉,其枝葉在雨中婆娑起舞,周身水汽氤氳,生命氣息勃發。

看著歡樂的生命樹,明玉獨自立在樹梢思忖。

他是後世之魂穿越而來,靈魂與洪荒第一縷福清生生之氣相合,化為一顆鳥蛋,成了一隻青鸞。

其實,他的誕生之地,不在鳳棲,而在日月洞天。

隻是某天,日月洞天外出現了一個飄逸的道人,掄圓了手中陣盤,甩將出去,直接轟開了洞天內的先天大陣。

然後,一鳥一圖一樹就來到了鳳棲山。

想到這,明玉不禁吐槽:“大神外貌不凡,手段卻粗魯得很。簡直白瞎了那麽好看的皮囊。”

他可是被迫“悟道”了三百年!

三百年!

這時,一個飄逸的身影出現在了生命樹下。

伏羲道人似笑非笑地盯著樹梢上的小家夥,手中陣盤上下翻動。

明玉兀自言語:“不過大神還是很好的,引我入道,為我講法,授我神通,其恩大於天,其義偉於不周,堪稱洪荒第一神聖。”

天地可鑒,這絕對是明玉的真心話,不容置疑!

樹下的伏羲道人嘴角一抽,翻手將陣盤收回袖中,他屬實被這隻沒臉沒皮的小青鸞整破防了。

什麽洪荒第一神聖,這是能說出來的嗎?能不能低調點。

沒好氣地說道:“這話要是在鳳棲外說,信不信你當場暴斃。”

“嘿嘿,大神你來了,你看你看,我提前完成了初步煉化,修為亦有長進。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出去了?”

明玉十分自然地轉移話題,他輕振羽翼來到伏羲麵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道人,希望他兌現承諾。

來到洪荒這麽久,還沒出門見過外麵的世界。

聞言,伏羲道人搖了搖頭,道:“小妹破境已至關鍵時刻,此時不宜遠行。”

伏羲口中的小妹自然是女媧,她自登不周悟道返還後,便一直在閉關,已有十萬載歲月。

“啊呀,我真糊塗啊,洪荒天大地大,哪能大過娘娘!”

明玉當場表示,鳳棲山外有什麽好看的?洪荒天地如今亂得很,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出去!

並且,他說現在就去給娘娘守門,直至她順利出關。

對於立場靈活的明玉,伏羲哭笑不得。

一陣風來,飄逸的身形消失原地。

明玉也趕緊跟了上去。

於是,鳳棲主峰,洞府之外,一襲黑衣倚在梧桐樹下養神,一隻青鸞窩在梧桐樹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