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移形換影法

不同於十三區警署,七區警署並不是鐵板一塊,內部也有大小派係,總警監年紀不小了,身體也大不如從前,要麽就是晉升,要麽就是退休,這個位置很多人都饞著。

而在這派係之中,沃夫是最為特殊的存在,他是警督,本該管理警司和警員,但他和少數幾個警督一樣,放棄坐辦公室的權力,專職刑偵。

這時候,一直站在二樓一言不發的館長,也微微側頭問身邊的管家道:“他是什麽人?”

“老爺,他叫薑述,是娛樂序列的,也是警署特邀的顧問。”管家笑嗬嗬道。

“嗯。”館長依舊眉頭緊鎖,不過沒多說什麽。

而另一邊,薑述也得到了小甲的回應。

小甲:朝向西麵。

“那一扇呢?”薑述指著和窗戶A呈現九十度垂直的窗戶B。

小甲:朝向北麵。

他繼續發問道:“那一天的月相是什麽?”

小甲查閱了昨天的天文局記錄,在屏幕上打出:下弦月。

“你在做什麽?”喬伊斯皺起眉頭,“這個案子難道還和天文學有關?”

“算有點關係。”薑述一笑,然後繼續吩咐小甲,“投影打開,放出那段視頻。”

小甲照做,在他身前發出巨大的擬化光屏。

“看這一段,在七月三十一日監控錄像的一點三十分到一點四十分。”薑述指著屏幕上的窗戶A,“這裏,展台後麵的窗戶出現了月光。”

“喔。”人群裏,月見裏橘衣小小聲喔了一聲,看起來像是明白了什麽。

這個巫師居然如此心細,連我都沒注意到這樣的細節。

橘衣美目流轉,望向薑述的眼神也欽佩了不少,看起來,能構思出那樣的魔術,絕非偶然。

然而,這一聲小小的“喔”在安靜的此刻尤為明顯,所有人都看向了橘衣,直看得她臉頰通紅,急忙躲到柱子後麵,一副小鴕鳥做派。

大姐,你這就看懂了,顯得我們很呆你知道嗎?

“行啊橘衣,既然你聽懂了,你來和他們講。”薑述驚喜道,他正愁自己沒那個水平解釋清楚呢。

“誒?”橘衣的腦袋從柱子後麵探出來,她本能地想拒絕,因為她實在是討厭和這幫大老粗解釋,但眼見是薑述發令,隻得老老實實地站出來,點點頭,“行。”

一旁的年輕警員們紛紛驚呆,凡是第七警署的適齡男警員,沒有不對她動心的。

在他們的印象裏,橘衣可是非常高冷的,給普通警員解釋案情這種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

而現在,這個前兩天拿到二等功的“外人”居然如此輕鬆地說動橘衣?

橘衣慢慢吞吞地走向屏幕,在警署這些人麵前,她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她指著畫麵裏的窗戶A道:“那扇窗戶,朝向西方。”

“那一天月相是下弦月,下弦月在月陰曆的下半月的下半夜才會出現,並且,應該位於東北方天空下。”她繼續說道,下結論,“所以,月光是從東北方灑下來的,朝向西麵的窗戶根本不可能有月光。”

“可是,視頻裏……”喬伊斯反駁道,“難道我們的眼睛還會騙我們?”

“隨便你。”橘衣聳了聳肩,沒理他。

“視頻裏的窗戶,實際上是這一扇。”薑述笑笑。

他倒是從來沒發現,橘衣還有這樣生人勿近的一麵。

指著窗戶B,薑述繼續道“沒錯,你們的眼睛,確實被欺騙了。”

“什麽意思?”雖然喬伊斯還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是有橘衣這麽個技術員在邊上附和,他開始感覺薑述說得好有道理,開始虛心求教。

薑述指著窗戶B,“如果在這扇窗戶前,按1:1的比例製作一個玻璃展台。”

“在那個老式攝像頭前裝兩麵鏡子,光線折射之下,它隻能拍到這裏假的展台,然後盜賊去偷走八音盒,放好假八音盒,拆走假展台,最後取下鏡子,黑掉剩下的監控,清除畫麵。”他接著說道,“完美,既不會被老式監控拍到,又可以取走真正的八音盒。”

“這……”喬伊斯額頭上掉下一滴汗,這種詭奇的作案手段,簡直聞所未聞,新月館在展覽大廳裏加了這麽多道保險,居然會被人用這樣的手法破解。

“移形換影法。”薑述解釋道,“古典魔術手段,也正是因此,我懷疑是詭術團幹的。除了我以外,隻有他們會魔術,隻不過,他們稱之為詭術。”

“可是,這一切都是你的臆測,你怎麽知道,他們就是這麽做到的?”喬伊斯還是不習慣這種純粹靠猜的破案方式。

“不,不是臆測。”薑述搖了搖頭,然後吩咐平板精們,“打開那兩幀畫麵。”

擬化光屏上出現了一條時間軸,可以清楚地在時間軸上看出來,有兩幀畫麵是糊的。

“看這兩幀。”薑述指著那個模糊的畫麵,“這就是證據,這是他們安放鏡子的那一瞬間。”

喬伊斯點點頭,雖然這個證據很不充足,但放在這個案子,已經足以讓他們啟動調查了,畢竟完全沒有其他的調查方向。

“這……可是,為什麽不能是你呢?”喬伊斯眉頭一皺,突然警覺地看著他,“你也說了,除了他們隻有你會,而且不管怎麽說,上來就懷疑他們,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薑述想了想當天自己的行程,那是魔術表演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說……

“對,詭術團的作案時間是一點到兩點之間,當時橘衣在我邊上。”他肯定道。

然後,薑述又確認了一遍時間,雙重肯定:“沒錯。”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其他人有那麽一瞬間傻了一下。

眾警員:“啊?”

“啊?”橘衣一愣,她驚異地回頭看向薑述,眼睛瞪得圓圓的。

“不是嗎?”薑述疑惑道,“當時你不是在嗎,我記得你兩點才走的。”

眾警員:“哦——”

“可是……可是!”橘衣的臉漲得通紅,她意識到現在自己才是全場醒目擔當,心中羞憤至極。

這個家夥!

他為什麽要在這種地方說這種令人誤會的話!

他……

在宣示主權?!

那我怎麽辦?我能解釋嗎?我該解釋嗎?

橘衣的思維很混亂,滿腦子都是旋轉的圈圈,而她臉上的紅暈一路向下,滲到脖根,又一路向上,漫上耳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