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喇叭，嗩呐
病房裏，窗明幾淨。
簡單的單人間布置，不說應有盡有，至少基本的功能一應俱全。
病**，加裏安靜地躺在那，目光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門開，沃夫和薑述兩人走了進來。
“隻有三分鍾，病人剛完成手術，你們最好不要打擾他。”護士的語氣頗有些不滿，按理來說這個時間段的病人是不讓見麵的，但上麵開的綠色通道，她也沒什麽辦法。
“知道了，打擾了。”
薑述沃夫連連點頭哈腰，護士轉身走掉，兩人這才抬頭，對視了一眼。
“你……不像這麽有禮貌的人。”薑述最終還是說出了口。
沃夫一擺手，“我們當警察的，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醫護人員不是？”
“有道理。”薑述讚同。
裏麵的加裏等得不耐煩了，叫道：“進來吧你們。”
“感覺怎麽樣？”一進門，沃夫就大大咧咧地坐到病床邊。
加裏感受了一下此時殘缺的身體，“還行。”
“別擔心，上麵說了，會給你準備一套定製的義肢。”沃夫笑道，“放心，不會虧待大功臣的。”
“我哪是什麽大功臣啊。”加裏苦笑一下，“事情都是你們解決的，我隻是個跑腿的而已。”
“不，沒有你，我可能就死了。”薑述看著他，認真道，“這次行動，是你讓警署陣營零死亡，這足以在你們警署的裏程碑上留下一筆。”
“大恩不言謝。”薑述繼續道，“以後有能幫得上你的，盡管提。”
“別，薑先生，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加裏搖搖頭，他很清楚，自己沒死，全憑那段仿佛來自於天穹的話語。
“嗯？”這一點沃夫並不知道，他驚訝地看向薑述，“你還會救人？”
薑述汗顏，“略懂略懂。”
“我還真是撿到寶了。”沃夫一臉驚奇地看著他。
“總之，我這也算因禍得福吧。”加裏釋然般笑起，“裝上義肢後，我會比現在強很多。”
“確實，這麽一說，我倒是有點羨慕你。”沃夫忍不住道，由塞克斯集團定製的義肢，那說不定比原來的手腳還好用。
“篤篤——”門被敲響。
護士小姐不滿道，“時間到了，你們可以走了，給病人好好休息。”
“行，加裏，後會有期。”沃夫一拱手。
“再見。”薑述跟上。
加裏笑笑，“後會有期。”
病房裏隨著兩人的離去重新歸於寂靜，加裏又回到那副呆呆的模樣，他看著自己空****的半邊病服，沉默著。
那裏……好痛。
——
“走了？”薑述出了醫院。
“嗯。”沃夫點起一根煙，他也有些累了，“是找個酒店還是直接回去？”
無人駕駛技術很成熟，他們可以在車上休息。
薑述看了眼他，“還是直接回去吧，我對十三區的酒店有些陰影。”
丁：放心，十三區很安全。
薑述：“……”
我不是龍叔，告辭。
兩人上車，沃夫在跑車前台的擬化光屏上連點幾下，開啟自動駕駛模式，跑車向著七區的方向勻速駛去，而兩人也將座椅靠背放下，躺下去。
片刻之後，車上歸於安靜，偶爾才有車輛經過減速帶時發出的“咯噔”聲。
薑述看向窗外，十三區的夜景飛快地向後方離開，炫目的彩色燈光晃得他眼睛疼。
“沃夫，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麽？”他用肘部戳了戳主駕駛位的沃夫。
“嗯？”沃夫閉著眼，聲音含糊不清，一副快要睡著的模樣。
“狐狸啊。”薑述歎了口氣，“怎麽能忘了狐狸呢？我們一直在被狐狸牽著鼻子走。”
“對！”沃夫猛地睜眼，他也反應了過來，他們來十三區是來調查狐狸的死亡，在證實是假死之後，不是應該繼續追查狐狸的下落麽？
“那我們現在……回去？”沃夫看向閉上眼睛的薑述。
“沒必要了。”薑述搖搖頭，“線索已經被狐狸全部掐斷了。”
沃夫仔細想了一會兒，同樣歎了口氣，“也對。”
狐狸假死案唯一值得追查的線索就是那輛押運車，但押運車已經被狐狸用門徒處理掉，而門徒也已經全部死完。
死無對證，主線索鏈被畫上句點，至於其他的……
他們能做的，十三區警署也能做，完全不需要他們。
“不過，我們不是一無所獲。”薑述慢悠悠道，“現在我可以確信，狐狸不是萊恩。”
“嗯？”沃夫起了興趣，他知道薑述的思維很嚴謹，從不捕風捉影。
“行事風格。”薑述繼續道，“兩次詭術案，狐狸很在乎人命，無論是平民、警員，還是別的人，實際上他都沒有傷害，這和萊恩不一樣。”
“萊恩……不擇手段，而狐狸不是。”
“嗯？”沃夫思考了一會兒，而後抬頭，“加裏？”
“加裏是個意外，不在他的計劃範疇之內。”薑述麵色平靜，“也正是因為加裏，他暴露了自己。”
“怎麽說？”
“因為加裏，他親自出麵，催眠帶走了那最後一個門徒。”薑述道，“我隻看見他的手和響指，但我很熟悉他的手。和荒空案錄像的那雙手……幾乎一樣。”
“我現在就在想，如果沒有加裏，那一刀是不是不會砍下。”薑述眉宇緊鎖，“狐狸可能給那個門徒下過心理暗示，無法傷害我，可能還有你，但加裏不在這個範疇內。”
“嗯……有點道理。”沃夫細細想來，他也覺得那三個擁有大力神的門徒著實是奇怪了點。
門徒擁有內植裝甲，卻打不過隻有冷兵器的他，他甚至連輕傷都沒有；原本是兩個門徒對付他，在取得上風之後，其中一個門徒毫無預兆地就去找薑述。
而且，作為“人”來說，那三個門徒的思維實在是過於混亂，讓人捉摸不透。
“既然如此，為什麽狐狸還要救萊恩？”沃夫又有了問題。
“可能……”薑述皺起眉，“可能是身份。”
“啊？”
“嫁禍萊恩的同時，萊特也奪走了他狐狸的身份。”薑述接著說道，“而且，狐狸不想讓警方發現萊恩的真實身份，所以選擇救出萊特，也就救出了自己的身份。他需要‘萊恩’這個身份。”
“這……為什麽？”沃夫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想不明白。
薑述閉著眼睛笑了一下，“誰知道呢？”
“還有，能不能把外麵的燈光屏蔽掉？”他的聲音忽然低下去。
“哦哦，可以封窗。”沃夫點了幾下，五麵車窗被黑色材料封起，這個封窗的功能隻在自動駕駛模式下開放。
車內歸於黑暗，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呼——”是副駕駛位的打呼聲。
“這……”沃夫有些迷，這說睡就睡是什麽鬼？你話都沒說完呢！
算了，那就睡吧。
沃夫閉上了眼。
五分鍾後，沃夫又睜開了眼。
“喂，薑述。”他叫了聲，這呼嚕聲攪得他完全沒辦法睡著，他很難想象，薑述這樣清秀的人，打起呼嚕來居然這麽狠。
但是沒有任何回應，沃夫隻能作罷。
人這麽小個，聲音居然這麽大。當然，這小個是相對於他自己魁梧的身材而言。
乙：喇叭，嗩呐，曲兒小，腔兒大。
輸送完這個彈幕，小乙的攝像頭還伸出來，拐個彎，瞄了眼正在熟睡中的薑述，發現他沒醒，才放心地從散熱孔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