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河縣
在牛寶斷子絕孫的毒誓下，村長一家雖然沒啥感謝的意思。
但好在也沒像剛從別院衝出來時，要把他綁起來壓到縣裏衙門去。。
許是陰陽相克，邪不壓正？那牛老太爺的屍身燃了沒一會，就徹底化成灰，連渣都沒剩。
喪事沒了正主也得辦，還能跟全村人說自家老太爺詐屍了不成？
找了些老太爺生前衣物裝進棺內，釘上棺材蓋。天一亮就匆匆的抬去祖墳入土為安了。
畢竟把人家爹燒了這事多少有些理虧，看那村長臉色，估計也不是很想留自己吃飯。
李百川等衣冠塚入土完畢，與牛寶簡單告別。早早的搭著去縣裏賣菜農人的驢車，趕往青雲縣。
這身體原主雖然是打青雲縣來，但他也並非青雲縣人。畢竟坑蒙拐騙這事，總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一個地方待不了多久就得另尋他處。
說好聽些是四處遊曆，難聽些就是跑江湖討口飯吃。
李百川坐著驢車，一路上一直在同那老農聊天。算是弄清了自己身在何處，這牛家村是在清河縣境內，而清河縣是在幽州。而這幽州就是大梁國都城所在。再多的這老農就不清楚了。
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在閑聊中很快過去。李百川也抵達了清河縣城城門口。
李百川望向了眼前這城池。這青雲縣城是座新城。二十年前，時任幽州刺史為了西域通商往來方便，也是為了方便查驗進出貨物是否夾藏私貨，特意在商路邊上建的。
因位置、功能特殊，這青雲縣城的規格也是要大些的。外圍一圈是貨真價實三丈餘高的城牆，而非簡陋的土坯。城外還挖了五米多寬的護城河。
李百川順著人流向城門走去，城門前並非吊橋，而是修的石橋。為方便貨車通行，修的十分寬大平整，差不多能容五駕並行。
守城兵卒正在挨個盤查進城之人，很快就輪到了李百川。
那兵卒是個不到三十的青年。見了李百川身著道袍，隨即麵露喜色，向他抱拳問道:
“見過道長，不知道長來我青雲縣所為何事？”
李百川見這兵丁舉止恭敬，語氣也非常客氣。心想這群魔亂舞的世道，修行中人的地位也要高些。隨後回那兵丁問話:
“在下經年四處遊曆，今日恰巧路過貴寶地。”
那兵丁聞言麵上喜色更甚，趕忙說道:
“原來如此，那可太巧了。近日我青雲縣城內出了些妖邪之事，我家縣令老爺吩咐我等留意往來修行人士，尋找會降妖除魔的法師。
若是道長沒有其他事情要辦，可願助一臂之力？”
一聽到妖邪之事，名正言順賺功德的機會，李百川怎麽可能不應。立馬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降妖除魔是我輩分內之事，自當全力為之。”
那兵丁趕忙接過話來:
“那就勞煩道長隨我移步成內悅來客棧。我家縣令老爺為了招待各位高功法師。已讓店家安排好了食宿，就等法師過去呐。”
李百川道了句還請頭前帶路，那兵丁就美滋滋的領著李百川往悅來客棧去了。
這悅來客棧開在城西南處，二人打南門過來行了也就十來分鍾便到了。一路上那兵丁也稍講了些大概情況。
原是這縣城中有一戶林姓人家，月餘前家中開始出現怪事。
起初隻是類似門窗自己開合，府內的杯盤盞碟無端異響。再過了幾天，府內仆役間流傳開夜裏總有嬰兒啼哭之聲從屋外傳來。
傳到家主林耀祖耳朵裏時，他也沒太放在心上。以為隻是以訛傳訛，下人無聊時杜撰的鬼神之事。也令家中仆人買了些驅邪鎮宅的物件，以安人心。本以為事情就此作罷。
哪曾想第二日，家中三爺夫妻二人就慘死房中。兩人死相極其恐怖，雙目圓睜、麵容扭曲、牙關緊鎖。白沫子堆在嘴邊，竟是生生被嚇死的。
全府上下人心惶惶，惡鬼索命之類流言四起，都已經傳到了城中百姓那裏。
自那日起，已有幾名仆役、廚房的老媽子同管家告了假，說是家中有事，逃離了這林府。
林耀祖趕忙似今日縣令一般，張貼布告找尋抓鬼驅邪的能人，還許下百兩紋銀的花紅。
當日下午就有人應了這差事，管家恭恭敬敬的把人帶回了林府。
來的是師徒二人，老道士年近五十的樣子，身形矯健一身青色華麗道袍，襯著胸前一縷長髯，仙風道骨的模樣。小道童看起來剛剛十三四歲，一身深灰的短打扮，眉目間頗有靈氣。
這道士剛入府門就說，府內陰氣甚重，怨氣縱橫，有惡鬼潛伏其中。再探查一番，直道那惡鬼就在後花園用巨石封死的井裏。
需開壇做法，請下天兵天將，待惡鬼現身時將其誅殺。鬼影頻現之際，自是夜半更深之時。
林家隨後照著老道士的要求，采買了一眾開壇所需應用之物。
林家正中是三進的院子，左右又各建了座別院。後罩房外又圍起一處後花園。
法壇正是在這後花園裏，白日正午師徒二人指揮著一眾仆役搭起法壇，供品香燭黃紙也都擺放整齊。
老道士遣眾人退出後花園，緊閉大門，叮囑林家一眾人等開壇做法時絕不可偷看，恐驚擾了眾天兵天將。
林家眾人為惡鬼所擾多時，又驚又怕，哪裏還需要老道叮囑。還未入夜就都退回各自房內緊閉房門。
一夜過去也並未聽到有什麽神兵天降，斬殺惡鬼的動靜。
待第二日清晨打開後花園門，隻見法壇已被掀翻，老道士躺在法壇旁，嘴角邊連著胸前長髯也染上了點點血色。已然口吐鮮血氣絕而亡。
眾人又仔細尋找，在西北角假山後找到了小道童。雖是麵色慘白，身上戰栗不止，但還是撿回一條性命。
而老道士說的那口井，井上巨石已然崩碎散落四周。眾人見狀，抬著小道童逃也似的奔出後花園。
隨後林耀祖攜全府上下從林宅搬出，包下了這悅來客棧最上層整層客房。
已出了兩條人命，其中還有一道士，這事也就傳到了青雲縣張縣令耳中。
但張縣令也是無計可施，這青雲鎮是新城，未曾敕封過城隍之類，所以也無有相應廟宇，連個廟祝神漢都找不到。
這張縣令又趕忙把這事報到了州府，尋求州府的專業人士支援。同時令差人以他的名義，繼續發起懸賞布告。至今已快滿三日。這悅來客棧也聚起了十來位奇人異士。
聽這兵丁說，竟然之前還有原主的同行丟了性命。李百川心想這些人從某種方麵來講，也是膽子蠻大的。
這地界可是真真有鬼怪妖邪的啊，居然還有人敢以此行騙，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談話間，李百川已立於悅來客棧門外。
這悅來客棧不愧號稱青雲縣內最大的客棧。四層的門麵臨街，每層皆有幾十間的客房。
那兵丁將李百川領入客棧。與一差人模樣，許是縣令派來到此公幹的漢子簡單交代了幾句。
李百川看著那兵丁接了差人遞來的一吊錢，也是終於知道他為何那般開心了。
差人應付完那兵丁，快走兩步到李百川身前。先是囑咐了一下，晚飯時張縣令會過來，在雅間會見諸位法師。
隨即領著他進了客棧三層的客房中休息。
差人走後，李百川先是把包袱安置好，又叫小二過來，確定了一應消費俱由縣衙包了。
這才放心的讓小二拿了些瓜果拚盤，再沏壺熱茶上來。
李百川琢磨著，樓上就是這林家眾人，應找個機會上去接觸一下。沒準能發現什麽遺漏的細節。
況且那小道童還在樓上，他是唯一目睹那日真實情況的人。
可惜聽那兵丁說。這小道童醒了之後，就一直都是副癡傻的模樣。怎麽叫他也不應，上廁所要人領著，吃飯要喂到嘴邊。
突然靈光一閃，我先用那靈視探查一番。隨即閉目，神識一掃隻見得樓上住的是一位妙齡少女，想是林家某位小姐。
屋中水汽升騰，那少女正在浴桶旁寬衣解……
李百川趕忙關閉靈視。一張老臉鬧了個通紅，心中隻道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這靈視還是不太好隨意探查，要是用這神通行齷齪之事，實是心有不齒。
小道童之事，隻好暫且先放下，且看晚上那張縣令來了怎麽說。
……
夕陽西下，已近黃昏。
李百川按照約定時間，早早背著寶劍，前往客棧後院雅間。進門時沒成想有人居然先他一步。
稍一打量，此人約摸30來歲樣子，身著白色長袍，看料子應是綢緞的。一頭油亮黑發披散在肩頭。
進門時二人互相微微點頭，也未攀談。李百川就找了個靠外的位置坐下了。
這雅間內是一寬大圓桌，約摸一圈能坐個20來人。桌子座椅俱是雕工精美，還有各種盆栽擺在角落。牆上掛的各種字畫李百川倒是看不出個所以然，心裏隻能想出個好字。
一盞茶的功夫內，陸陸續續的有人進入房內坐下。
有穿袈裟的和尚，還有身著道袍頭戴偃月冠，手裏托著拂塵的道人。李百川和人家一比，這賣相上可就差出十萬八千裏了。
人家一副天師的模樣，再看自己好像道觀裏劈柴擔水的雜役。
場中除了能一眼看出就是修行中人的幾位。還有些身著便服的，看著像個俠客的，最誇張的有個穿著紮甲進來的…
你吃飯的時候全副武裝是防著誰呢啊！是就這一套衣服嗎！睡覺的時候也穿著嗎喂！
待眾人陸續坐定，隻見那張縣令引著一位身著緋色袍子，內裏穿著兩當甲…你們吃飯的時候全副武裝是本地風俗嘛！
暫且放下心中吐槽，觀察起了同張縣令走進來的男子。
白麵無須的男人，身形偉岸，七尺有餘。緋色袍子內裏穿了件兩當甲，像是個武官的樣子，袖口褲腳俱用束帶紮緊。
那張縣令對其恭敬無比，行動間總是落後一個身位。想來身份非同一般。
屋內眾人見狀，起身見禮。
張縣令先是請那身形偉岸的漢子坐於主位，又引眾人重新入座。
隻是那漢子身形太過偉岸，兩旁人坐於身邊像個小雞仔似的。看著有些好笑。
待眾人坐定，眼神俱是看向了那漢子。那漢子才朗聲說道:
“某乃司天監下屬幽州鎮魔司伏魔都尉。”
微微停頓，拿眼掃了一圈，見眾人麵上大多都略有震驚之色，這才繼續說道。
“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