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眼角有淚
清晨，北鬥皇城開始震動。
今日是皇城學府考核招收弟子之日，天微微亮，絡繹不絕的人群匆匆趕往學府，參與學府考核。
第一輪考核最基礎，看年齡，看境界，看天賦，看道魂等等……從所有方麵綜合考核，以做篩選。
這輪考核看似簡單，卻最為殘酷。
皇城學府做為北鬥帝國最好的學院，不知吸引多少人前來，可曆屆所招收的弟子卻極其有限，因此這最初的篩選，至少淘汰大半。
這一天，注定有許多人傷感，也有人興奮。
“過了。”
比如莫府幾人此刻就頗為興奮，隻因莫蓧蓧通過了第一輪。
“接下來會是實戰考核。”
莫芸灀帶著莫蓧蓧他們入學府，途中提醒著莫蓧蓧，“記住，一旦踏上戰台，不要輕易言敗，竭盡所有展現自己。”
“嗯。”莫蓧蓧重重點頭，她會拚盡所能。
“芸灀，塵風那孩子呢，有他在我才安心啊。”柳雁秋低聲問道。
莫蓧蓧考核，他們自然要來，莫問和莫婉兒都在。
“昨夜我擔心的一宿沒睡，思來想去，這件事還是需要塵風幫助才行。”柳雁秋一臉愁容，神色有些憔悴。
莫芸灀有一瞬黯然。
身在朝野外，不知朝堂事，她不清楚大皇子和三皇子之爭，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至少從韓逸昨夜的態度就知曉。
大皇子敗了！
如今這學府，恐怕大皇子派係，遲早會被三皇子吞噬。
林蒼，屬於三皇子的人。
因此，他們的處境可想而知。
雖說三皇子高高在上，不可能注意到他們這般卑微的人，卻也正因如此，林蒼想借力對付他們，也是輕而易舉。
即使她選擇的是鎮國將軍，即使鎮國將軍不結黨羽，不參與儲君之爭，但儲君一旦確定，也當聽君令。
鎮國將軍可能都保不住他們，何況顧塵風。
若顧塵風就此離去，她不會怪他，而且她要的愛情，也不是祈求，她不會去找顧塵風，她尊重顧塵風的選擇。
“伯母不必擔心，蓧蓧入學府的事，我們會全力以赴。”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莫芸灀身軀頓顫，抬頭望去間，清冷的眼眸中，不受控製的蒙上一層水霧。
昨夜未眠，她一直在等顧塵風的消息。
然直到清晨，都沒有等來半點消息，她一直在說服自己，這怪不得顧塵風，可要說不失望，絕對是騙人的。
此刻顧塵風尋來，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昨夜父親在為我療傷，沒能及時找你，讓你擔憂了。”顧塵風來到近前，歉然的看著莫芸灀。
“不怪你，應該怪我。”莫芸灀搖頭。
她明知顧塵風傷勢很重，一隻手都險些被蕭青山斬斷，可她卻隻想著莫府處境，完全忽略了顧塵風。
是她在自私。
“塵風啊，你終於來了，你來了，我這顆懸著的心啊，總算是可以放下了。”柳雁秋看到顧塵風，一掃臉上的愁容。
“讓伯母擔憂了。”
顧塵風神色歉然，隨即道：“伯母，我們先去那邊等候。”
報名考核之人數以萬計，即使第一輪篩選效率很高，也需要一定時間。
他們來到學府校場，於戰台一側等待實戰考核到來，顧塵風有叮囑莫蓧蓧放輕鬆，竭盡所能便可，剩下的，交給他。
莫蓧蓧輕輕點頭，閉眼調息狀態。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人的來到校場，好在學府校場浩瀚寬闊，足以容納萬人。
即使不斷有人進來，也並不顯擁擠。
而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到來，校場逐漸人聲鼎沸，各種交談聲四起，但幾乎出奇的，所有人都在談論同一件事。
“你聽說昨夜的消息了嗎？”
“什麽消息？”
“醉忘樓的事你都不知？”
“醉忘樓發生什麽事了？”
聽到醉忘樓三字，莫蓧蓧下意識的睜開眼眸，便是莫芸灀和顧塵風都是神色微動，有意聆聽。
“昨夜醉忘樓出了大事，據說有人在醉忘樓行凶，將皇城學府弟子韓逸當場誅殺。”
“什麽！？”
周遭不少人震駭。
誰敢如此瘋狂，不僅在醉忘樓殺人，而且還是殺學府弟子。
這是同時得罪兩大勢力啊。
不僅是人群，莫蓧蓧他們亦是神色驟變。
“他，他怎敢……”顧塵風隻覺喉嚨幹枯，吞咽艱難。
誰會殺韓逸？
他們腦海中瞬間想到葉雲。
本以為化解危機後，葉雲也會離去，卻沒想到他竟沒走，甚至還誅殺了韓逸，他怎敢如此瘋狂。
他們知道葉雲瘋狂，卻沒想到竟敢瘋狂到如此程度。
這簡直……
“不止如此，醉忘樓趙管事現身問責，竟也被誅，而且還是當著醉忘樓樓主的麵。”
“怎麽可能，據說醉忘樓管事的實力可不低，而且樓主都親至，且不說敢不敢，就問誰能做到？”
“原本我也不信，但我父親昨夜就在醉忘樓，一切親眼所見。”
“什麽！？”
無數人再度驚懼。
在醉忘樓鬧事殺人，已是瘋狂，竟還敢當著樓主之麵，誅殺醉忘樓管事，這就不是瘋狂兩字能夠概括。
這是宣戰醉忘樓了。
“誰敢如此狂妄？”
駭然驚懼之餘，所有人都是好奇，誰敢這般挑釁醉忘樓，而且還是踩著學府弟子的屍體，要將兩大勢力得罪致死。
“不知。”
所有人搖頭。
便是那些有親朋好友昨夜在醉忘樓的，都不知曉。
“隻知那人說過，是她摯愛在醉忘樓遭受羞辱，故悍殺韓逸，而醉忘樓趙管事有意助韓逸，因此慘遭誅殺。”
“原來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倒是可歌可泣，隻可惜，即便學府不出麵，醉忘樓也不會放過那人。”
“沒錯，那人一定死的很慘吧。”
許多人都這般認為，甚至篤定。
醉忘樓實力幾許，他們不甚清楚，但族中長輩都曾嚴厲警告，哪怕是死，也不得在醉忘樓鬧事。
否則不僅自己有事，還會連累整個家族。
便是帝國皇室之人，都從不敢得罪醉忘樓。
“那醉忘樓是什麽地方，所有人似乎都很忌憚啊。”柳雁秋聽著四周話語，頗為好奇的看著顧塵風。
這裏是皇城，天子腳下，勢力盤多，錯綜複雜，他們初來皇城，所知不多，又非什麽強族，行事得小翼。
對於這些很強的存在，一定要提前了解，以免什麽時候得罪了。
而昨夜，莫芸灀確實告訴了她結果，卻並沒有詳細到在什麽地方，被誰羞辱等這些細節。
否則柳雁秋聽到醉忘樓、韓逸等字眼，就該知曉了。
“醉忘樓，那是一個連皇室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地方。”顧塵風苦澀道，此刻的他，已經被震到麻木，心境難以言喻。
莫芸灀何嚐不是。
從葉雲那些話語中，她知道葉雲很狂，甚至是狂到沒邊，不知所謂，卻並沒有真正見識到葉雲的狂。
她沒看到葉雲覆滅林家，卻看到葉雲親手廢掉韓逸雙臂，本以為，這就是葉雲的瘋狂了。
卻沒想到還是遠遠低估了葉雲的瘋狂。
他竟瘋狂到還敢殺醉忘樓的人，而且還是樓主當麵，此人，已經無法用瘋狂兩個字形容了。
“葉雲……”
莫蓧蓧此刻滿臉煞白，從初始的心驚，到後麵的擔憂，再到顧塵風那句皇室都不敢招惹，瞬間讓她身軀一軟，站力不住的要倒下。
“蓧蓧。”
莫芸灀眼疾手快，急忙扶住莫蓧蓧。
如果是之前，她一定會勸莫蓧蓧別想著葉雲，徹底將他忘掉，但此刻，這種話她卻說不出口了。
昨夜若非葉雲出現，後果不敢想象，若隻是如此，倒也沒什麽。
可當一個男人，在心愛的女人被欺負時，能夠挺身而出，不懼一切的保護，不顧一切的討要公道。
從林家、到韓逸，再到醉忘樓……
要這世界所有欺負她的人，都付出慘痛代價，不管是誰！
雖然很瘋，雖然很狂，縱然狂妄無知，不知所謂，但至少對莫蓧蓧的心，卻是赤誠一片。
“二姐，你怎麽了？”
“蓧蓧。”
莫蓧蓧忽然癱倒，莫婉兒和莫問夫婦都是神色頓變，無比擔憂。
“二姐，是不是姐夫？”莫婉兒擔憂問道。
她昨夜在修煉，不知這些事，但聰明的她，從周圍那些聲音，還有兩位姐姐的反應，瞬間就能猜到什麽。
為摯愛而瘋狂。
她能想到的，就是姐夫。
“什麽？”
柳雁秋嚇了一跳，“別告訴我，那人是葉雲？”
莫芸灀無言。
顧塵風沉默。
莫蓧蓧眼角有淚。
可即便三人沉默，柳雁秋也知道答案了，氣急跺腳的道：“該死的葉雲，在江陵城瘋就算了，還要跑到皇城來瘋，這是非要把我們莫府連累至死嗎，他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不，我們莫府和他沒有關係，聽見沒有，我們誰都和他沒關係。”柳雁秋神色嚴厲的叮囑，不能被葉雲連累了。
“娘。”
莫婉兒瞪了眼柳雁秋。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想這些。
“死丫頭，你瞪我做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嗎？”柳雁秋喝斥道，若不是怕動靜太大引人注意，非得教訓下這丫頭不可。
整個莫府，就她姐夫姐夫的叫，會叫死人的。
“二姐，你別擔心，姐夫很厲害的，那醉忘樓奈何不了姐夫。”莫婉兒沒有理會柳雁秋，安慰著莫蓧蓧。
她始終相信葉雲。
以姐夫那神明般的手段，不管醉忘樓有多恐怖，肯定奈何不得姐夫。
“沒有人知道結果。”
這時，人群的談論的聲音繼續傳來，“醉忘樓清退了所有人，結局無人知曉，或許從昨夜誰與韓逸見麵，能夠推測出一二，但知者莫敢言。”
“二姐你聽，無人知結果。”
莫婉兒安慰道：“以這些勢力的霸道，若真奈何了姐夫，一定會告示世人，讓世人知曉挑釁的下場，以儆效尤，既是不知，必定意味著醉忘樓沒能奈何。”
角度有些刁鑽，卻未嚐沒有道理。
莫芸灀沉默一瞬，看向顧塵風，“塵風，師尊那裏能有消息嗎？”
“我去問問。”顧塵風道。
“諸長老和導師來了。”就在此時，一行身影從學府深處走來，原本沸騰的校場，瞬間變得安靜。
醉忘樓的事雖震撼，但他們是為考核來，這才是正事。
唯獨莫蓧蓧。
眼角有淚，煞白的臉上難掩悲痛，根本無心在意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