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緝凶!

眾人紛紛好奇循著聲源看去。

隻見一個身穿灰布衣裳的一隻胳膊擔著一個菜筐的大娘見到蘇讓像是見到了殺父仇人一般,眼睛瞪的渾圓,鬢角兩縷披散的長發也擋不住那深惡痛絕的怒容。

“畜生啊畜生!你可讓我一頓好找!”

怎麽回事?

眾人紛紛不解。

蘇讓卻是微微皺眉,因為此人他認識!

正是此前給蘇莊做車夫的黃老七的妻子。

可是……她怎麽會出現在這?

“黃嬸?你怎麽……”

“住口!”

黃嬸咬牙切齒地指著蘇讓:“你好狠的心啊!我們一家對你蘇氏一族也算仁至義盡了吧!你怎麽……你怎麽……”

說著,黃嬸竟然坐地大哭起來。

見到昔日舊人,蘇讓的心也多了一份柔軟,自己雖然與黃老七不算非常熟絡,但自小也算是被他看著長大的,自己也自小就叫其一聲黃叔。

因為黃叔的祖父便是族裏的車夫,所以黃叔的父親包括黃叔自己也都如此。

算是蘇莊的老人,加之人緣極好,大家也都沒有把其真的當作下人,能幫襯則都盡力幫襯幫襯。

而且自己小時候還聽了黃叔講的不少外麵的風流事。

後來黃叔就討了老婆,也就是眼前的黃嬸,婚禮當日,自己可還記得黃叔與父親把酒言歡完全沒有主仆分別的場麵。

但怎麽就……

“黃嬸,您先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啪!

響亮的耳光在蘇讓麵龐炸響。

還不等蘇讓反應,黃嬸已經像是抓到了罪人一般死死抓住蘇讓的雙臂,惡狠狠地道:“你還有臉問?當日你屠了蘇家本家滿門,知道方圓百裏的鄉親們是怎麽戳你脊梁骨的嗎?可憐我家那口子竟然還在為你這小畜生說話,說你也是逼不得已?”

黃嬸老淚縱橫,狠狠地朝蘇讓啐一口。

“老黃死了!都是你這個畜生害的!”

蘇讓一驚:“什麽!黃叔……”

話音還未落,黃嬸張牙舞爪地就開始捶打起蘇讓,一副恨不得將其給生吞了的猙獰表情。

“你還裝?這世上除了你這麽狠心之外,誰還能做出這等子事?你先是滅口蘇長信老爺一家,後來怕事情敗露,又在前些日子,將我們這些曾在蘇莊上工的人全給殺得一幹二淨!”

看著眼前的人如此模樣,蘇讓心中莫名難過,就那麽站著,任其發泄,哪怕他也是才知曉此等消息。

“你……你……”黃嬸情緒幾近崩潰,一手抓住蘇讓的臂膀,一手顫抖地指著蘇讓的鼻骨:“你好狠的心呐~~~要不是我當天采藥回來的晚,恐怕……恐怕……也就遭你毒手了!”

黃嬸沒有了捶打的力氣,就那麽死死抓住蘇讓的胳膊,生怕其掙脫跑掉:“我們下聯村,世世代代為你們蘇莊當牛做馬,你竟然將他們一個不留的……全……全殺了!真的是……一個不留啊!”

蘇讓徹底怔住,腦海中竟然一時之間空白一片。

下聯村。

緊挨著蘇莊的小村子,說其是自己的家鄉也不為過。

村裏的每一戶人家他都認得,甚至每一條狗他都逗弄過。

但。

竟然……

全死了?

而且……還是自己?

可這怎麽可能?

“黃嬸你先冷……”

“靜”字還未說出口。

噌!

鐵器入體。

蘇讓胸口多了一把短刃,染著血。

秋意寒一驚,腳步竟忍不住往前走了半點,但還是克製住了,等克製下來,她驚覺自己的反應。

自己怎麽會對這麽一個登徒子上心?不應該是開心才對嗎?

想殺人和殺人是兩種不同的感覺與境況。

想殺人時,一念出便能牽動起萬般殺意。

但真的殺人時,哪怕先前想過再凶狠再暴虐的手段,也許到了這一刻,也就偃旗息鼓了。

此時的黃嬸便是如此。

她滿是淚痕與恨意的臉上多了一份驚詫與愕然:“你……你怎麽不躲?”

蘇讓眉眼因為刺痛而微微皺著,但那眸子裏的神色卻是平靜:“我為什麽要躲?”

說著。

他緩緩拔出短刃,胸口的鮮血已然浸濕了白衫。

不過他麵色異常的平靜,連先前的皺眉都沒有,隻是靜靜地抹上藥粉,靜靜地自我包紮,靜靜地將短刃的鮮血擦拭幹淨,靜靜地將其還給黃嬸。

一切的一切。

就像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黃嬸愣楞地接住遞來的短刃。

隨後。

驚慌脫手。

“哐當!”

短刃落地,濺起一陣塵土。

現場也變的出奇安靜。

顯然。

即便是這些叱吒江湖的老手也開始有些看不透蘇讓此時的所作所為。

彎腰,撿起短刃,輕輕拍掉沾染的灰塵。

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

蘇讓再一次將其遞給黃嬸,語氣平緩:“嬸,這刀我認得,是叔的,你好生收好,若丟了,就連個念想也沒了。”

黃嬸愣住的身形依舊,任由短刃被蘇讓塞在手中。

蘇讓緩緩轉身,朝高台上的宋孤獨走去。

黃嬸瞧著那背影,看著手裏的刀,莫名流出清淚兩行。

緩步而行。

無甚言語。

一切就像是那寂寥的風,拂過滄海與桑田。

不念歸處。

不想來路。

清靜自然。

看著如此模樣的蘇讓。

宋孤獨孤傲的麵色中竟然不經意之間湧出了一抹豔羨。

可……

這怎麽會!

但,

就是如此!

豔羨這一份從容不迫。

豔羨這一份勇敢卓絕。

以及這一份自己闊別許久並再未找回過的少年意氣!

不過……

歲月的沉澱,閱曆的豐滿,讓他對這一絲豔羨更多的也就隻是停留在豔羨這一步而已。

各人有各命。

各人有各道。

每一個時段有每一個時段對世界的看法,對人生的理解。

不強求。

當然。

在決定此子必死之後,那也是絕計不會輕易放過的。

這是殺伐果斷半生才得來的果決!

哪怕實在欣賞其一身的膽氣。

但要怪。

就怪那造化弄人吧。

當然。

唏噓惋惜之際,也或多或少有一絲主宰他人性命契機於鼓掌之中的快哉寫意!

也不做多餘的動作。

隻是目光平靜地朝某處看上一眼。

隨後。

便不再搭理,仿佛已經將蘇讓給無視了一般,自顧自地猶如閑庭信步一般,朝遠處離去。

苦苦得到了這玄火神石,哪還有心神多逗留?恨不得立馬就讓愛女恢複成如常人一樣。

唰!

唰!

唰!

先前攔住蘇讓去路的士兵。

此時已經將其給圍了起來。

長戈散發著寒意。

帶頭的將領看上去威武不凡,右手抽出腰間佩刀,左手拿一張畫著蘇讓模樣並寫著密密麻麻狀文以及蓋著一個顯眼的城主府印的緝拿狀。

鳳眼怒目,聲若洪鍾:“域西蘇氏蘇讓你可知罪?”

蘇讓眼中滿是不屑。

將領也不惱,顯然這種情況他早已見過無數次,手腕一抖,那緝拿狀便發出嘩啦的聲音,跟著也變的平展起來:“現已查實,蘇莊蘇長信一家乃是你所殺,因怕事情敗露,隨即在數日之後,又屠了下聯村滿村百姓,人證俱在,你可狡辯不得。”

將領收起緝拿狀,左手往前一揮,正要說話,蘇讓搶先一步,淡笑道:“喂,念完了沒有?我趕時間!”

“哼!將死之人!妄圖狡辯?

將領五官陰沉,左手一揮:“緝凶!”

“是!”

圍住蘇讓的十三位士兵齊呼之下,霎時間,場上肅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