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殺人仙!

城主府。

春風湖。

一艘烏篷孤舟靜立於湖心。

在舟頭之上一位瞎眼老翁手握一杆用竹子做的且早已被盤出包漿的魚竿。

倘若此時有雪。

端的是能映襯那句“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應景詩句。

兀地。

那岸邊似有人影現。

旋即,

就瞧見那道人影如清風落葉般緩緩而來,最終,落在舟頭,不驚起湖中半點波紋。

人影枯瘦,但貴氣十足。

那雙眼睛,總給人一種極度不適的陰翳感。

此人不言語。

那舟頭老翁便也不說話。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待著。

直到片刻後,

那老翁朝著魚線的位置微微側耳。

果不其然,

那沉入湖底的魚線處的水麵出現了點點漣漪。

時機成熟。

猛地一拉。

嘩啦啦~~~

一條拚命擺尾搖頭的大紅鯉就隨著魚線的拔高破水而出。

湖麵終究不再平靜。

立在一旁的宋孤獨開口了。

“老周,這都幾十年的光景過去了,你呀,什麽都變了,但就唯獨這點愛好沒變。”

老翁提溜著手裏的魚,微微感慨道:“你不也一樣?這麽些年,什麽都變了,但唯獨還沉浸在權謀之爭裏麵?”

“哈哈哈,老周,我何嚐不想像你一樣閑雲野鶴,不問世間風雲?但一路走來奈何牽絆太多,久而久之,心也就再無法靜下來了。”

說著,

宋孤獨微微歎息:“唉……不過啊,我也快到不得不閑雲野鶴的時候嘍,不出意外再有十年光景,我也就油盡燈枯了。”

老翁微微沉默,隨後道:“你當年孤注一擲衝擊那王玄大境,在失敗後留下的禍根當真沒有一絲解救的餘地?”

“若有,我便不會請你來坐鎮了,況且,我能留下個魂玄中境的淺薄實力,已然是老天待我不薄,哪裏還敢妄圖求其他?”

“……”

老翁再次沉默。

突然,

他眉眼一凝,目光朝遠處看去。

隨後一撒手,那剛被釣上來的錦鯉便就“嗖”地一下鑽入湖底不見了。

“看來這太荒城確實沉寂的太久了。”

“有些不開眼的東西,竟敢把主意打到晨曦身上,看來是時候敲打敲打了,也好讓一些蠢蠢欲動的人掂量掂量,我們是老了,但不是死了!!!”

話畢。

老翁腳下一點,整個人如縱雲而上的仙人,一副踏空而行的架勢。

然而,

他卻低頭看了眼宋孤獨,眼眸有些意味深長:“你啊你,還真敢舍得一身剮,竟讓晨曦做這引蛇出洞的引子,就不怕出了岔了?”

“出不了。”

“為什麽?”

“因為,你在。”

“……”

老翁微微沉吟,旋即捋胡須大笑而出,幾個閃爍竟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

一隻跟在蘇讓身後的少年,此時仿佛魔怔了一般。

竟不跟了,

而是整個人杵在那,歪著頭怔怔地看向旁邊巷口處燒紙的老婆子。

仿佛那在常人眼裏頗為晦氣的舉動,對他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似的。

然而,

發白的麵色、

驚恐的眼睛、

顫抖的四肢,

在向外界展示著他此刻內心之中的深深恐懼。

但,

下一刻。

少年的身體竟自己朝那小巷裏走去。

一邊走一邊麵上的驚懼飛快退散,取之而來的是期盼,仿佛小巷中的有他日夜思念的人。

但若有人湊的近些,定會震驚。

因為“指引”著少年行動竟是一縷淡漠細長的青煙。

而那青煙的來處赫然便是那老嫗燃燒黃紙的火堆。

老嫗目光渾濁,也不做其他動作,隻是木訥地往那火堆裏一張又一張地添加著黃紙。

隨著少年的臨近,那嘴裏念叨的晦澀話語也越來越急,聲音也隨之越來越大,連同燒紙的速度也加劇不少。

火焰一茬接一茬湧起。

白氣一縷又一縷融入到那牽引在少年鼻尖的青煙中。

恍惚之間,

一滴淚從少年眼角滑落。

“娘親~”

就在少年距離老嫗不過一米的時候。

突然。

巷子裏照進了一縷寒光。

那寒光切斷了這小巷中詭譎的氛圍,也切斷了牽引著少年的青煙!

緊隨其後。

“唰”地一聲。

那小巷圍牆上有影子躍下,影子握著把劍。

抄起已然暈厥即將砸到在地的少年身體,劍風裹挾著夜裏的幾分薄涼,快準狠地朝那身著縞素的老嫗撩去。

劍意涼。

還未至,

便已逼的那火堆生生滅了個通透。

下一刻。

一劍封喉!

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行雲流水。

從圍牆躍下到一劍斬殺,蘇讓老練的像是一個常年在刀尖舔血中討生活的熟客。

劍鋒上滴著血。

蘇讓的警惕也從未因為先前的一劍而有何放鬆。

相反。

更加凝重了!

果不其然。

那分明被切開了喉嚨的老嫗竟沒有死!

瘦小的軀體開始抽搐,緊接著竟然緩緩站了起來。

隻是那大半右側麵脖頸被切之後,腦袋因為失去了平衡而斜著耷拉著。

就在蘇讓準備補刀之時。

那老嫗怎麽看都撐不起來的腦袋竟然猛地抬了起來。

堪比枯樹皮的褶皺還要多的麵孔上非但沒有出現怒容,反而掛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這也是蘇讓第一回完全目睹老嫗的——“芳容”!!!

當然。

如果有可能,他寧可選擇不看。

不過顯然不現實。

因為先前還詭笑著的老嫗,此刻突然整個人像是發了瘋般地朝他跑過來。

張牙舞爪。

行動扭曲。

麵色堪比那九幽來的厲鬼!

蘇讓握劍,玄力激**。

就在此時。

那早已停下的夜風再次激**。

隔著院牆探出頭的一棵老槐樹瘋狂搖擺,發出“簌簌”地怪叫。

就連蘇讓的衣袍也跟著發出獵獵的響聲。

“啊——————”

一個跟隨著夜風四處飄散且慵懶至極的哈欠聲從遠處傳來。

緊接著。

在那巷子深處的幽暗之地,一個懶散的身形踏著微弱的月光步步而出。

似乎每走一步,

這小巷中的氣氛就變的壓抑一分。

老嫗止步,回頭,麵色冷冽:“殺人仙!這裏不需要你來插手!”

被稱作殺人仙的中年男人,穿著灰袍,手中拿著一個足足有麵盆大小的葫蘆,滿是胡茬的臉上寫著醉意,醉意之下又透著不屑的傲然。

對於老嫗帶著嗬斥的言語,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眼睛輕輕一抬,看了看蘇讓,才淡淡地說道:“陰婆,你可不是那小子的對手。”

陰婆便是老嫗,聽此一言,頓時麵色不忿起來:“你又如何知道老身不是他的對手?”

殺人仙懶懶地不屑一笑,不再理會。

兀地,

他眼眸一凝。

手中的葫蘆登時便被暴力擲出。

不帶有一點點給人反應的時機。

轟隆隆!

看似普通的葫蘆,實則有千鈞重。

在行動的刹那間就發出了駭人的風雷之聲。

目標直指蘇讓!